第145章 朕知曉了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橙橙千字數:2293更新時間:24/07/01 19:10:17
    早說過的,他早說過。

    自六年前,他就說周意然這人,當真是火燒不盡!

    閻王收不掉。

    “將小殿下身旁的竹青喚來。”他回身吩咐。

    竹青?

    屋裏衆人卻未曾聽過這號人物,這個時候,也不知是叫來作甚。

    傅應絕不理他們的疑惑,有自己的考量。

    非是信不過太醫院衆人,而是有些事,便是醫術再高超也強求不得。

    能入太醫院,必然是行業之最,通曉岐黃。

    可他們的本事,又太過“正直”。

    竹青則不同,她學的不是正統,專攻偏門,說得難聽些,陰毒太盛!

    也能救人,法子卻比之傳統岐黃術要烈幾分。

    竹青等一衆隱龍衛,自那日後並未得傅應絕召見。

    便是有心想請罪,也不得法。

    一聽傳喚,竹青不敢耽擱。

    “稍等片刻。”

    她對着傳喚的宮人說了聲,回到自己牀頭放着的小櫃子裏翻了個瓷白的小瓶子。

    “走吧。”

    她將瓶子揣在腰間,才匆匆趕去。

    她到時,屋內氣氛怪異。

    傅應絕周身氣壓太低,搬了凳子大刀闊斧地坐在一邊,閉嘴不言。

    誰人都知曉的,陛下同周統領交情匪淺,知己相交,情深意切。

    太醫們對着周意然這狀況一籌莫展,如今面見帝王便也有些心虛。

    “陛下,臣等無能......周統領傷情兇險,內外皆受重創,實在......無從下手啊。”

    傅應絕眼睛睨過去,看得幾人心肝膽顫,收回眼,倒是不見責怪。

    “嗯,朕知曉。”

    太過平靜,平靜得有些詭異了。

    太醫都有些拿不準,

    知曉了?

    這......也不知是聽懂他所述何意沒有。

    他說周統領救不了了啊,他們救不了啊!

    就一句知曉了?

    也不說是治個罪,砍個頭什麼的?

    提心吊膽了一整日,好容易等到陛下來,卻只得一句知曉了。

    衆太醫不由又緊張起來。

    傅應絕沒管他們,目光又往牀上去,大掌細細摩挲着扶手,神色有些幽暗。

    確實沒什麼可怪的,周意然身體是這麼回事,他一清二楚。

    尋常手段莫說救治,怕是連探都探不出來。

    可就算是清楚明白,他心裏也遠遠不像表現的那麼平靜。

    竹青將一切看在眼底,迅速上前去。

    “主子。”

    “嗯。”傅應絕眸光動了動,站起來,高大的身軀小山一般,將屋內都襯得緊促了幾分。

    “東西可帶來。”他問道。

    竹青也未問是什麼,點頭,“都備好了。”

    兩人之間打啞謎一般,屋內人雲裏霧裏。

    周天也擔憂地緊緊盯着,傅應絕自來了以後,強勢地將屋內的一切都納入了掌控中。

    聽了一整夜的節哀與太醫的搖頭嘆息,他就算是心頭悲慟,也難免要接受現實。

    可傅應絕一句“死不了”,周天卻彷彿是乾涸的死地裏注入甘霖一般,不由地又點起了火光。

    只盼着,只盼着......

    盼着陛下,當真是有法子。

    “周大人。”

    突然一聲喚,將周天的思緒扯出來,他趕忙上前。

    “臣在。”

    整夜未眠,又神經緊繃,此刻動作有些遲緩。

    季楚也亦步亦趨跟着。

    兩雙眼睛,皆是帶着希冀,傅應絕站在那裏,頂天立地一般,承載了臣子的切切祈求,也擔負了孩童熾熱的渴盼。

    他對着兩人點點頭,沉聲朝一旁的太醫道,“帶人候在外頭,沒有傳喚,不得入內。”

    “是。”

    太醫雖疑惑,卻不敢忤逆。

    片刻後,屋內便只剩下四人連同牀上的周意然。

    傅應絕踱步過去。

    牀上的人氣息似乎又微弱了些,清俊的眉眼,像是一碰就碎。

    脣緊緊抿住,便是毫無意識,吊着口氣,也是在戒備着。

    他擡手,按在周意然心口處。

    下頭的跳動似有似無,這才不大一會兒,新換的紗布已經浸了紅,竟是連血都止不住。

    周天不忍看,別開眼去,滿目沉痛。

    傅應絕手指在他心口處點了一下,一股無形的氣勁,便透過皮肉狠狠地刺激上了心門!

    而周意然的身體,忽然就瀕死般地緊縮了下。

    蒼白的脣角,溢出了血跡。

    星星點點的紅意,像是枯雪綻開的紅梅,冷硬的面龐,更加清絕。

    隨着胸腔的一陣緊縮,裏邊的心臟沉沉跳動了兩下,又歸於沉寂。

    “兄長!”

    季楚看着,淚水流了滿眼,不知傅應絕在做什麼,好好地,爲何又流了血。

    “陛下,您,您救救兄長.......拿......拿季楚的命去換也可!”

    他哭得顧不上半點形象,記掛不住御前失禮,“您不要,求求您別讓兄長流血......”

    周意然傷口太多,太深,像是渾身上下的血都流乾了一般,他也思考不及是好是壞,只想着不要再流了。

    一個人,就這麼多血,若真就淌幹了,便是神仙也難救。

    傅應絕卻未停,感受手下人放鬆些的肌羣,又順着心口脈絡處,拍點幾下,兩指上移,又按上脖頸的經脈。

    下頭的脈動比之方纔更清晰。

    他頭也未回,聲音倒是不合時宜地多了幾分懶怠。

    嗤笑道,“要你的命?莫不是嫌朕太過悠閒。”

    別的不說,若救周意然須得季楚的命,怕是他意識全無,也要當場自絕。

    “他當是未同你們說過。”

    手在他胸前虛虛一點,“這裏邊——“

    “——藏了個邪乎東西。”

    傅應絕笑意漸下,眼神略冷。

    周天駭然,眼睛瞪大,顯然是確實從未聽周意然提過。

    可未等他問,傅應絕便喚了竹青上前來。

    “六年前,便是你師傅爲他瞧的,想來你知道些。”

    竹青應是,“師傅提過,周統領六年前在關外水域寒邪入體,似毒非毒,似蠱非蠱。”

    “一經發作,五臟劇痛,六腑生寒。”

    其實不止這些,更怪的還有。

    發作時勁脈逆涌,破上衝頂,渾身內勁更加雄渾厚鬱,可偏偏強行運氣便會肺腑翻滾,鈍痛凌遲般。

    若有人能忍得住痛,確實是個短暫提升實力的好東西。

    單單是入了心肺,卻能控奇經八脈,像是將人的生機全都抽調出來燃燒了一般。

    前勁涌,後邊虛乏,頻繁調動,是大弱短命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