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沒死,凍僵了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橙橙千字數:2347更新時間:24/07/01 19:10:17
    “小蟲子死掉!”

    “?”

    傅應絕沒太懂她的意思,但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又問了一句。

    “什麼?”

    “小蟲子!”

    奶糰子那半勺子粥也潑了,她在半空中晃了一下,熟練地蕩了一下,扭過去一把摟住傅應絕,穩穩掛在他懷裏。

    指着地上枯枝落葉並罐子殘渣,癟了小嘴,像是要哭。

    “小梨子撿的醜八怪,給它喝粥粥,被我敲死噠!”

    她是真的傷心,雖然那蟲子醜是醜了點,但小人兒也沒想到會給自己砸死。

    蟲子?

    傅應絕愣了下,腦中有東西一閃,

    “死了?”

    奶糰子重重點頭,還有些委屈。

    醜蟲子還沒有吃飯,小梨子不小心把它砸碎了!

    “小梨子壞!”

    她好心辦了壞事兒,存着些歉疚。

    傅應絕卻沒說話,擡手撫了撫她的小腦袋瓜,垂首望着那堆殘渣神色漸漸發深。

    碎片青白夾雜着灰屑,裏邊枯黃帶着青綠的葉子。

    當是小孩兒從地上隨手抓了,一股腦塞進去的,怪不得昨日回家後那副德性。

    也不知裏邊是壓了個什麼東西。

    他抱着眼角掛淚的女孩兒,眸光一閃。

    奶糰子軟乎乎地靠過去,闖了禍就小屁股一扭往人懷裏埋,拿一雙泛溼的眼睛看着。

    “爹爹……”

    “嗯。”

    傅應絕低低應她一聲,卻是往前邁動了一步。

    明黃的靴子沾了塵,他不予理睬,擡腳輕輕踢開上邊壓着的碎陶片。

    望着下頭露出來的東西,微頓,而後猝不及防挑了下眉。

    男人心裏邊百般滋味,半晌無言,最後只化作一句意味深長的,“還得是你啊。”

    帶足了微嘆與無奈。

    而奶糰子不懂他什麼意思,只仰着小胖臉看他。

    傅應絕瞅着懷裏的小人兒,小臉圓乎乎的,腮邊粉白,烏黑發亮的眼珠子巴巴望着。

    一臉無辜,對自己所作所爲是一概不知。

    就在那一堆爛樹葉裏頭,躺着條烏黑的蟲子,身子都發僵了,只有觸角有氣無力地不時抽動兩下。

    青黑的外皮下,有血紅色的涌動若隱若現。

    那是血氣。

    而凡世衆蠱中,有這一特徵的,唯南度王蟲也。

    他哼笑,捏了下奶糰子腦袋頂的小發包。

    “厲害啊。”

    傅應絕真心實意誇讚。

    他想着南度那頭會不老實,所以給她帶了幽骨,卻沒想到那邊決心那麼高,將血肉飼養的王蟲都遣了來。

    他更沒想到的是。

    這胖丫頭居然把那蟲子逮了關進小罐子裏遛了一天!

    “小梨子不要厲害,死掉!”

    小姑娘拿着她的小勺子,委屈得像個小傻子。

    不明白她幹壞事兒怎麼爹爹還說厲害,以後都沒有蟲給她追着玩了。

    “沒死。”傅應絕道。

    “不動啦!死掉不動。”小人兒不信,憋着眼淚搖頭。

    見她小腦袋瓜還不明狀況,傅應絕只得給她解釋兩句,“真沒死,估摸着是叫你關裏頭凍僵了。”

    當然,這是騙小孩兒的。

    王蟲向來用寒玉寶盒養着,再是冰天雪地都凍不着,如今這模樣怕是在自家閨女兒手裏遭了罪了。

    不過嘛,小孩兒也是好心,就不必叫她知道這些,徒增煩惱了。

    “真的?”她眼淚來得快去得快,此刻僅是帶着一點哭腔。

    看着地上那僵硬地翹着觸角的蟲子,又去同傅應絕商量,打些歪點子。

    “穿衣裳,給蟲蟲穿,暖呼呼。”

    “......”

    倒是想不到小孩兒還是個周全人。

    蟲子離了傅錦梨身旁一夜,幽骨的作用早已減弱,只是在裏頭被壓擠得厲害,動彈不得。

    此刻一見天光,那還未擴散開來的,若有若無的香味又將它籠罩了個徹底!

    想叫,叫不出。

    想跑,跑不掉。

    這輩子沒這麼憋屈過!

    傅應絕哄完孩子,同她拉了勾,說是給小蟲子做新衣服,定叫它舒舒服服地回過魂來。

    如此,小人兒才算是不鬧了,將她又抱回了殿內。

    只是兩人方一走,鬆了一頭的王蟲,又叫不知從何處鑽出來的黑衣人,粗暴地一拽!

    又進了個密不透風的容器!

    黑衣人動作十分迅速,還順手將一地殘渣打掃完,才隱去了身形。

    這麼一個小插曲。

    奶糰子還是十分信任自家老父親,將小蟲子委託給了他,自己便屁顛屁顛上學去。

    站在車轍上,還不忘奶聲奶氣地交代,“爹爹乖乖,給小梨子養一會兒,醜八怪呀。”

    “要穿衣服,不給小梨子的,小龍。”

    傅應絕,“……”

    “知道了。”拍拍她肉乎乎的小胳膊,將她往車內一塞,傅應絕敷衍道。

    護食的,還知道叫她爹不把自己的小龍衫給醜蟲子穿。

    她這性子一會兒嬌,一會兒擰的,傅應絕逗着倒是好玩兒。

    上京得了恩賜能在皇城騎馬乘轎的,鳳毛麟角。

    此刻倒是也只有這麼一個寶貝疙瘩整日裏懵着腦袋打馬車去,又喜滋滋地被接回來。

    負手而立的男人看着內門合上,隔絕了外頭的馬車 ,才收回視線,想起自己還有早朝未上。

    “擺駕。”

    蘇展俯身退下,“是。”

    自來學子勤勉,報曉而起,伴着朝霞入學。

    季楚早早地就帶上自己的包,在府門外等着小廝駕車而來。

    就這麼一點間隙,他也未曾放過,還在默背昨日歸家後父親教導的內容。

    小少年靜靜立着,清瘦,書卷氣與沉穩交織身側。

    忽而眼睛往下一垂,便見一粒石子兒躺在靴邊。

    季楚沒管,閉上了眼睛繼續在心裏頭默默複誦。

    可過了一會兒,他又睜開了眼。

    瞧着那枚石子兒,微抿了脣,也沒再繼續默書了,只盯着它不言不語。

    於是,周意然出門時,便看着幼弟與地上的石頭互相對峙着。

    他有些奇怪,還未開口喊,那靜站了有一會兒的小少年,動了。

    只見他小幅度地踢了下腿,腳邊的石子兒咕嚕咕嚕地就滾遠了。

    直至觸到不遠處的牆壁,才停下來。

    而“罪魁禍首”季楚,看着這一幕,落下了緊繃的脣角,面上都鬆弛了幾分。

    整個人也褪去了沉穩,在空無一人的府門前,卸下厚重的外殼。

    周意然甚至在他身上,瞧出了些許愉悅的意味。

    倒是,難得見他做些符合年紀的“幼稚”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