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無人疼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蘇寒舟字數:2513更新時間:24/07/17 03:41:06
    “好了~”

    墨承影將酒盞放到桌面上,“王妃與本王夫妻一體,臣服誰,都是臣服於大夏。”

    他的表情向來晦暗不明,誰也不知道王爺是大局爲重的隱忍不發,還是另有打算。

    “不過是武者之間的切磋,諸位莫叫人以爲我大夏玩不起,失了大國風度。”

    墨承影親自走下臺階,朝沈雁歸伸手。

    “我的陛下辛苦了。”

    聲音不大不小,叫人聽得見、聽不清。

    越是真心,越叫人以爲王爺笑裏藏刀。

    朝臣怕說多了,今日趕鴨子上架,反倒成全了沈雁歸的雙聖臨朝,白叫外人看一場笑話,紛紛噤聲。

    幾輪歌舞過後,宴席到了自由敬酒階段。

    各國使臣紛紛下位敬酒,大夏朝臣也藉機互相走動。

    麟德殿中人員進出往來,亂而有序。

    趙家並無實職,最有名望的趙太傅因爲冬日染病無法出門,趙家席位上少有人來,趙奇珍落寞喝着酒,餘光仍注意着沈清月。

    數日不見,她好像沉穩許多。

    少了從前的活潑,多了幾分端莊。

    華杉兒爲自家夫君趙奇珍添了一杯酒,“夫君今晚似乎有心事?”

    因利而聚,趙奇珍與華杉兒談不上感情,他一句無事應付,將酒盞放下。

    這時一官員家的小廝過來,與他附耳言語兩句。

    外頭下雪了,有人想請他一觀。

    趙奇珍擱下酒杯,借醒酒出門,七拐八繞去了太液池旁某處假山。

    天色漸暗,趙奇珍站在光亮不明之處。

    而在更黑暗的地方,一個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背對着他。

    “……王爺從前對王妃愛重太過,叫王妃在朝堂培植了不少黨羽。

    禮部程家那個下堂婦,年前恩科中榜,我瞧過她的文章,今年春闈三榜不敢說,二甲進士沒問題。”

    說話人聲音略顯滄桑,年歲不小,但是黑斗篷裹着的身軀卻無絲毫老態。

    趙奇珍恍然,“難怪今日禮部一個屁都不放,原來是程尚書兒女雙雙入仕。”

    其實不僅禮部,平時吵架最兇的御史們,今晚也選擇緘默不語。

    “且不說文臣,中軍十萬能快速增援各路,京城勤王也不成問題,現在兵馬全在王妃親爹手裏,而王爺的兵馬大勢全在南境。”

    趙奇珍接話:“所以沙屠魯的莽夫今日當

    着墨承影的面,叫王妃女王,他也不敢吱聲,還說什麼夫妻一體給自己挽回尊嚴,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黑斗篷不置可否:“爲今之計,我們得要有一個自己的傀儡。”

    “自己的傀儡?”

    “是,王妃無子,倘若沈二小姐能有自己的孩子,我們勝算就大了。”

    小東西無論如何都比老東西好對付。

    先立小王爺爲帝,再以墨家得位不正,將其推翻。

    如此,自己就能穩坐王位。

    這樣的心思,他很早就有了。

    當年墨承影大殺四方輔佐馮妧清的毛頭小子爲皇帝時,他就想,這等奶娃娃都可以坐擁江山,他爲什麼不可以?

    “可是,沈二小姐連個名分都沒有……”趙奇珍有些猶豫,“還不知道要多久?”

    “有了孩子自然就有了名分。”

    黑斗篷警惕周圍,再度壓低聲音道:“只要睡過一次,她肚子裏的血脈,無論是誰的,都是王爺的!”

    “這……”趙奇珍有些慫了,“這怎麼能行?”

    “這怎麼不能行?你以爲當年馮太後如何入宮短短三個月就懷孕的?”

    趙奇珍:“!!!”

    “我聽說趙公子和沈二小姐兩情相悅,只因妹妹被害,才與沈而小姐無奈分離,想必事到如今趙公子也能瞧出來,王妃所爲與沈二小姐無關,她也是受害人,趙公子何不趁機一續前緣?”

    對老狐狸而言,那孩子終將是個死物,是誰的都無所謂。

    但若是趙奇珍的,或許他這個爹會更賣力。

    黑斗篷不便久留,留下一句“機會難得,錯過可就沒有了”,便先一步離開。

    雪小了,太液池邊掌了燈。

    趙奇珍酒醒大半準備回殿,偏巧遇上從裏頭出來的沈清月。

    他想起“黑斗篷”的話,膽子驟然膨脹,便想法子支開芳音,趁人不注意將沈清月拉去假山後。

    “你幹什。”

    沈清月好不容易甩開他的手,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雙脣被封。

    朔風呼嘯,雪花飄進她因驚恐而睜大的眼睛裏。

    瞬間融化成水。

    爐火旺盛,點點星芒飄起,與歪頭的寒氣做鬥爭。

    大雪紛飛的隆冬,西域舞姬紗巾蒙面,一身露臍舞衣,手持搖鈴、赤腳起舞。

    趙奇珍和沈清月前後腳回殿。

    秋綏跪坐在沈

    雁歸身旁,將手一攔,在她耳邊道:“王妃,沈二小姐出去更衣,去了假山那邊。”

    墨承影順着自家夫人的眼神瞧去,發現沈清月整個腦袋好像被丟進爐中燒過,連耳尖都是紅的。

    再看那趙奇珍,雖隔得遠,但那神態,分明是十分滿足。

    比起剛開始對他夫人華杉兒愛搭不理,此刻也多了幾分客氣。

    這是心虛。

    墨承影一眼便猜出大概,鼻間哼出一聲,嘴角懸起一抹不屑。

    席間雖人影穿梭,但是各人在做什麼、誰悄悄離開,都有專人看着記着。

    幾時幾刻出門、幾時幾刻回來、去了哪裏。

    譬如御史大夫鄒諍言大半個時辰之前,就因醉酒去偏間歇息,再譬如尚書令蔡崇去更衣室,吐到方纔才回來……

    程尚書父子剛直,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兩人周圍好似設了生人勿擾的結界,生生坐成兩尊石像,與之相反的鴻臚寺卿,那真叫左右逢源……

    一切在宴會結束後都會整理出來,彙報王爺和王妃。

    墨承影還是巴巴兒問自家夫人,“怎麼了?”

    “你都看出來了,還問我作甚?”

    墨承影聽出她在生氣,“還生我氣呢?”

    “不能生你氣嗎?”

    墨承影:“……”

    他食指中指交替,快速走到她身旁,剛要握住她的手。

    沈雁歸擡手朝沈圓圓招了招,“圓圓來姐姐這裏。”

    沈圓圓開心極了,噔噔噔從墨承影身後繞到沈雁歸身前,坐到她懷裏。

    “姐姐你今天太厲害了,當浮一大白!”

    墨承影看向臨安:把人給我叫走!

    臨安可不傻,夫妻之間的事情,誰摻和誰倒黴。

    她別開臉,順便用手隔斷那灼熱的目光。

    看不見,什麼都看不見。

    墨承影真想將手裏的酒盞砸她腦袋:關鍵時候,一點用處也沒有!

    “破山——”

    “王爺,有何吩咐?”

    “給本王換個大碗來。”

    王爺自從前年圍場之後,王妃便有意控制王爺飲酒,去年重傷,元氣大傷,更加嚴格。

    破山曉得王妃是最在意王爺身子的,他故意道:

    “王爺,您身子不好,不宜過量飲酒。”

    墨承影沒聽到自家卿卿說話,置氣道:“喝死又如何?反正也沒人疼沒人愛。”

    他提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大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