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血濺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蘇寒舟字數:4593更新時間:24/07/01 18:46:54
    “我家與他家是鄰居,他獨身一人,素日便遊手好閒,那晚他不知在哪裏喝醉酒,知道我爹孃外出,強行闖入我家,將我……”

    姑娘彷彿想到受辱之夜,跪在地上哭得渾身顫抖,“您若真是王妃娘娘,就請替民女做主。”

    “我雖獨身一人,可成日讀書,如何便是遊手好閒?我何曾喝醉去你家?”

    齊修遠百口莫辯、根本無力自證,只剩一句蒼白的:“我沒有!”

    姑娘抖着手奉上一個包裹,“王妃娘娘,這便是此人那晚撕毀的衣裳,上頭還有我的血。”

    這些東西根本不足爲信,誰知道這衣裳是什麼時候撕毀的、血是怎麼落上去的。

    但是看客,會信。

    畢竟哪個姑娘會當衆拿自己的清白兒戲呢?

    “齊修遠,孫姑娘所說那晚,你在何處?可有人證。”

    “回王妃,小人獨自在家唸書,那晚早早睡下,沒有人證。”

    “早早睡下?虧你還是讀聖賢書的,卻是滿嘴謊言。”

    旁邊中年男子自言姓李,同沈雁歸回稟,“那晚亥時我出來撒尿,瞧見齊書生拿着酒壺跌跌撞撞衝去孫家,強行破門,隔着幾家都能聽到孫姑娘的喊聲,王妃若是不信,可召其他鄰居問話。”

    不等沈雁歸召見,另一個老嫗也跟着叩頭,“民婦那晚才洗完衣裳,正準備睡覺,聽到聲音,從後院來了前院,瞧見齊書生從孫家出來,邊走還邊系褲腰帶。”

    “你們含血噴人!”

    “含血噴人?”被綁着的衙門師爺,這時候接話道,“你道衙門昏庸無道,可衙門爲何放着滿城百姓不抓,偏偏抓你?還不是你自己持身不正?!”

    鬱顧明這時候站了起來。

    “這些人本就是作奸犯科的宵小之輩,罪證確鑿!二位膽敢自稱攝政王和王妃,卻不知攝政王向來秉公執法,眼中最難容沙,而今你們卻要用這些雜碎的供詞,來詆譭污衊一個爲民做主的好官!”

    他這話是說給百姓聽的,暗示面前這個草臺班子,是假冒的,你們莫要胡來。

    “傳出去,你們就不怕被百官恥笑、萬民唾罵嗎?”

    這句話是說給沈雁歸和墨承影聽的,是警示他們,沒有證據胡亂斬殺朝廷命官,必定會受到羣臣參奏。

    世道便是如此,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無證殺人,便是王妃的問題。

    鬱顧明雖然被綁着,卻也說得氣壯山河,知情者不敢言,不知情者當真以爲他滿腹冤屈,與強權抗爭。

    烏泱泱的百姓之中,竟然有人振臂爲他喝彩。

    “大人說得好!”

    “言必有據,陵州五穀豐登、百姓安居樂業、有目共睹,王妃想要定罪知州大人,便得要拿出實據來服衆,若只是好奇男人掌權,學着牝雞司晨、當那妖妃禍國,到時候連累攝政王,可就得不償失了。”

    人羣中一個身着扁青襴衫的男子,衣冠楚楚,說的是義正辭嚴。

    這些人仗着衙門卷宗盡毀,底氣十足。

    站在旁邊的張楊有些着急,這些人明顯就是鬱顧明的同黨,他們當衆逼迫王妃,王爺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呢?

    有人欺負他的女人,按照他昨兒在牢中的性子,不該一個飛身,將那人踹去姥姥家嗎?

    “王爺、王爺……”

    張楊腳步挪動,想要提醒墨承影。

    可是墨承影與昨兒從牢中放出來的犯人一同,站在偏側,對張楊的示意置若罔聞。

    他的卿卿將來是要登金殿、坐龍椅的,這點小場面都應付不了,如何應付朝堂那羣老狐狸?

    這是她的主場,他只需要保障好最後一道防線,不讓人傷害到卿卿就可以了。

    沈雁歸自然也不需要墨承影在這個時候的幫助,只是也有她的難處。

    這件事,景明可以不求證據,當機立斷將鬱顧明斬殺,因爲他是實權在握的攝政王、是皇家血脈。

    但是沈雁歸不行。

    她是女子、是王妃,她哪怕知道鬱家在陵州所犯罪行,罄竹難書,也必須要將證據清清楚楚擺在明面上。

    否則無法服衆——服陵州之外的衆。

    證據,她當然有。

    人證物證,鬱顧明昨晚都已經親自交到她手裏的。

    但現在還不是拿出來的時候。

    老百姓如此害怕,便是知道鬱顧明實力遠不止如此,所以沈雁歸得要將這棵大樹連根拔起。

    很明顯,扁青襴衫的男子,是鬱顧明的“禮”,想要用百姓的口水施壓,不管成不成,而後必有“兵”。

    先禮後兵。

    反正攝政王夫婦的儀駕已經去了嶽州,他殺個冒充的攝政王和王妃,算什麼呢?

    沈雁歸環視左右,鬱顧明的人應該會埋伏在這裏面吧?

    當下若有百姓肯指認鬱顧明,當是逼鬱顧明動手最好的法子,沈雁歸準備發揮自己的口才,說服那麼一兩個人出來。

    她一拍驚堂木,四下寂然。

    未及開口,半空中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狗官鬱顧明!”

    老百姓左看右看,“什麼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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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雁歸擡頭看到斜上方,一名女子褪去外袍、身着白衣,站在三層酒樓的房頂上,大聲數着鬱顧明的罪行,屋脊背後有黑影沉下。

    “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被你強搶去府上的良家女子!”

    鬱顧明轉頭看去,瞧見那女子,臉色驚變。

    昨兒他從城門回去,這小娘們跟換了個人似的,柔情似水、濃情蜜意,哄得自己暈頭轉向,獄卒來稟時,他想着去去就回,便留她在自己房中。

    沒想到這賤貨竟然來這麼一出!

    “狗官,你身爲陵州父母官,不爲民做主,橫徵暴斂,、魚肉百姓,明知親弟弟作惡多端,卻由着他肆意妄爲、橫行霸道,你們是喝人血、吃人肉的厲鬼!”

    酒樓在人羣之後,她的聲音,百姓比沈雁歸聽得更清楚。

    “王妃娘娘!今日我要揭發狗官鬱顧明和他弟弟的罪行。”

    “他們殺我親人、奪我家財、關我兄長、囚我辱我逼迫我!”

    風獵獵吹起她的衣裳,張柳兒從懷中掏出一本賬冊,雙手高舉,“這是狗官與別人往來的賬目,足足三大箱!全藏在他的牀底下!他還有一個私庫,滿滿當當,全是金銀珠寶!”

    “諸位父老叔伯心有顧慮不敢開口,我陵州張柳兒今日在此,用我的性命喚回諸位的勇氣,我願意死在今日,用我的血換陵州城的清明!”

    說着張柳兒便抱着賬冊,毫不猶豫從房頂上跳下來。

    “不要不要啊!!!”

    沈雁歸身後的張楊急得跳腳大喊,那是他一手帶大的妹妹啊,而今卻要當着他的面跳樓,這叫他這個當哥哥的如何接受?

    張楊甚至忘了丟掉手中的肅靜牌,扛着就衝過去,“妹妹!不要!你不要做傻事!”

    鬱顧明不防有此變數,立刻看向人羣,襴衫男子身後尚有一灰衣短打男子,他得了鬱顧明的示意,立刻往前衝,想要在張柳兒落下時,第一時間搶走賬本。

    然而那一襲白衣下墜時,樓下的百姓仰頭,下意識往後退步。

    密密麻麻的人羣涌動,不僅阻了那灰衣男的腳步,也阻了張楊救妹的腳步。

    三十多歲的大老爺們,因爲擠不進去,坐在地上無助大哭。

    不過好在在他之前,已經有兩個人出手。

    沈雁歸和墨承影在張柳兒掏出賬冊時,察覺情況不對,便已經起身,朝着柳兒飛去,沈雁歸因距離近那麼幾步,佔了先機。

    她踩着百姓的肩膀,借力接住張柳兒。

    張柳兒下意識抓住沈雁歸的衣裳,仰頭看去,恍然以爲仙子降臨,腦子裏冒出幾個字:得救了。

    人羣一片譁然。

    墨承影滯後,瞧見鬱顧明想要趁亂逃跑,一腳將他送回禮案之下。

    衛四九瞧着張楊哭天搶地,原要去扶他,見那師爺往人羣裏爬,看了眼攝政王,便就着手裏的肅靜牌,拍在他腦門上。

    下手之狠,牌子碎了一半,而後他抓着師爺的腳,將人拖到墨承影腳邊。

    瞧着人頭攢動,怕張楊被踩死,又趕緊去尋他。

    “張家老哥你別着急哭啊,你睜開眼瞧瞧!你妹沒事!你妹沒死!王妃救了她!”

    人羣往兩側移動,衛四九也被撞了個趔趄,他不敢逗留,一手扛着牌子,一手扯着張楊衣肩,將他往旁邊拖。

    張楊抹了一把臉,陽光因眼淚而變得五彩斑斕,他看到發着光的王妃打橫抱着自家妹妹,從人羣中走出來。

    “哇”地一聲,他抱着衛四九的腿,哭得更兇了。

    “你這是做什麼?”

    雖然衆目不看他們二人,衛四九仍嫌丟人,他努力扯出自己的右腿,刺啦,穿了十幾年的破布褲子不太結實,他又默默把腳放了回去。

    沈雁歸放下張柳兒,往人羣掃了眼,走到襴衫男子身旁,不等他開口,直接將人外袍給扒下來。

    “王妃你你你、你耍流氓!”襴衫男子雙手抱在胸前。

    沈雁歸轉身將衣裳披在張柳兒身上,輕輕摸着她的頭,柔聲寬慰:“別怕,有我在。”

    她拿了賬冊,隨手翻開又合上,放回張柳兒懷中,讓柳兒好生護着。

    又朝張楊厲聲道:“張楊!護着你妹妹,仔細她被狗咬!”

    啪——

    驚堂木往桌上一拍,沈雁歸大喝一聲:

    “安靜!”

    百姓停止騷動。

    “我今日選擇此處公審,便是要爲陵州百姓討回公道!請諸位相信我,陵州無論是蒼蠅老鼠、還是豺狼虎豹,只要你們敢指,我就敢殺!”

    沈雁歸聲若驚雷、威震四方。

    “來人!!!”

    獄卒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鼓舞,齊聲用盡力氣回道:“有!”

    “送鬱捕頭上路!”

    用豺狼的血祭旗!

    旁邊便是臨時用幾張桌子搭建的小高臺,劊子手已經就位。

    兩名瘦弱的獄卒,架着肥碩的鬱捕頭上了高臺。

    桌腿發出吱呀聲,周圍的人心潮澎湃,已經在琢磨着說辭。

    “我看你們誰敢?”

    鬱顧明掙扎着站起來,“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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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因着太激動而破音,說完自己咳嗽兩聲,緊接着身着統一服制、黑巾覆面的兵士手持長刀,從東南西北四個路口魚貫而出。

    少說得有兩百人,將這裏團團圍住。

    與此同時,埋伏在百姓之中的鬱家護衛,也都亮刀。

    百姓被迫跪下,場中敵我分明。

    獄卒拔刀,衛四九和張楊也將肅靜牌橫拿當武器,左右戒備。

    “二位單槍匹馬來陵州,豈非對自己太過自信?”

    鬱顧明目光從墨承影掃到沈雁歸,“區區女流,也敢問罪本官?哼!簡直是笑話!”

    “這便是鬱知州爲自己準備的後手?”

    鬱知州?

    她這是示弱?

    女人就是女人,一點點小陣仗,便就怕了。

    攝政王也不過就是個怕夫人的主,沒什麼了不得的。

    鬱顧明得意洋洋道:“不瞞二位,本官自做了這陵州王,便料想有今朝,這些都是我精挑細選培養出來的。”

    “鬱知州可知地方官私自養兵,乃是謀逆大罪,當誅九族?”

    “私自養兵?王妃怕是弄錯了~”鬱顧明有了護衛,自然底氣十足,“這是先帝在時,特別允准本官培養的剿匪軍,不過本官更喜歡你們稱他們——黑巾軍。”

    “好個剿匪軍,鬱知州還真是生動詮釋了什麼叫養寇自重、什麼叫巧立名目。”

    沈雁歸環顧四下,“冒昧請問鬱知州,你的剿匪軍一共多少人?”

    “兩百八長刀、八十弓箭手,對付你們兩個綽綽有餘。”

    沈雁歸掐指算了數,“也就是說,人都在這裏了?”

    “二位武功高強,本官不敢不嚴陣以待,自然要傾巢出動,以保萬全。”

    “很好。”沈雁歸點頭讚許,“你傾巢出動,我也好一網打盡。”

    “你這話何意?”

    “知州大人就沒想過,你的黑巾軍來了,爲何卻無人將你繩索解開?”

    鬱顧明彷彿才意識到自己手還綁在身後,他朝着黑巾軍統領呵斥,“混賬東西,還不過來將本官的手解開?!”

    統領微低着頭,紋絲不動。

    “你是死人嗎?本官在命令你。”鬱顧明急了。

    “吵死了。”沈雁歸道。

    統領立刻上前,一腳迫使鬱顧明下跪,而後生將他下頜掰脫臼。

    裘褲都亮出來了,還跟他客氣什麼呢?

    大快人心的時候到了!

    沈雁歸擡手示意,劊子手舉起大刀,街道兩旁商鋪屋脊後方,先前沉下去的弓箭手,此刻又浮出來。

    斷頭臺上,鬱捕頭人頭落地,百姓羣中,鬱家護衛中箭身亡。

    寬闊的街道盡頭傳來轆轆車輪聲。

    鬱顧明不明白自己最萬全的後手,怎會反倒成了自己的致命一擊。

    他口齒不清道:“李、李們、李們怎麼敢的?羅棱羅棱!刷了她們!”

    統領站在鬱顧明跟前,摘下面巾,“鬱大人再仔細瞧瞧,我可是你的黑巾軍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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