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困局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蘇寒舟字數:4458更新時間:24/07/01 18:46:54
    大抵是沈雁歸的語氣太過淡定,破山甚至覺得王妃還在做戲。

    “是不是弄錯了?”他看向攝政王,希望能夠得到一絲肯定回答,“她只是暈過去了,王爺,還是我……”

    “青霜。”

    沈雁歸示意青霜將東西拿給破山看。

    青霜以爲破山的不可置信,是無法接受愛人離世,心痛而無法自拔。

    “死了。”蠢東西!

    她走到破山面前,雙手攤開一張帕子,裏頭躺着一枚銀針,“從你的郡主身上拔下來的!一口氣都沒了!”

    “這……”

    破山伸手,想要拿來一觀。

    青霜疾步後退,“大膽!你還想刺殺王妃,爲你的郡主報仇不成?”

    “不可能。”破山現在沒空理會青霜的情緒,“王爺、王妃,屬下只是將她打暈了,並沒有對她下死手……”

    打暈?下死手?

    青霜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他動的手?什麼情況?

    墨承影吩咐侍衛長先將採蓮帶下去單獨關押,等候審問。

    沈雁歸看到破山袖子上未清理乾淨的白粥殘跡,“你胳膊是怎麼回事?”

    “屬下帶着江秋影出門,剛好與那採蓮撞到,她發覺不對,直接將手裏的東西砸過來,企圖逃跑。”破山握着胳膊,“倒是不妨事。”

    沈雁歸點點頭,“我若猜得不錯的話,採蓮便是趁這個時候,對她動的手。”

    “不可能,粥碗落地,江秋影還能說話。”

    “銀針有毒,但還不至於見血封喉,你將她打暈,從客院過來這幾步路,剛好,她連毒發的掙扎反應也沒有了。”沈雁歸解釋。

    “好在她將她們的計劃,全都告訴屬下了。”

    破山將江秋影說的一切,一字不落重述了一遍。

    墨承影聽罷,微微蹙眉,“你心急了。”

    破山有些不能理解,“王爺的意思是……江秋影故意欺騙屬下?”

    因着墨承影是側坐,破山得不到自家王爺的眼神,心中忐忑,轉而看向沈雁歸。

    “欺騙倒不至於,我瞧她是真的對你放了心。”沈雁歸道。

    破山更迷茫了,“既然如此,咱們提前將庇護所裏的人找出來,不就萬事大吉了?”

    墨承影提起爐上燒開的水,衝進茶盞,白霧嫋嫋,帶着幽幽茶香。

    “那你告訴本王,庇護所在哪裏?”

    破山張口,卻什麼也答不出。

    方纔回來時,破山眼裏滿是喜悅的光,此刻什麼也沒有了,他知道自己誤了大事,有些自責道:“屬下,不知……”

    “給庇護所送吃食的人呢?”

    破山抿緊了脣,不敢說話。

    “誰告訴那些百姓,藥方有問題?”

    破山低下頭去,“屬下大意,辜負王爺和王妃的期望,還請王爺、王妃降罪。”

    戲是演的,傷是真的,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怪他也沒有用。

    “起來吧。”沈雁歸道:“青霜,給破山拿個軟凳。”

    “他……”

    青霜還記着破山忤逆王妃的事情。

    “聽話。”

    青霜不情不願搬了張凳子給破山,破山不敢起身。

    墨承影瞟他一眼,“怎麼?是王妃說話不好用?還是你在怨本王?”

    “屬、屬下不敢。”

    破山連忙起身,坐在軟凳上,雙腿併攏,手掌放在腿上,看上去乖巧又可憐。

    “行了,你自己又不願親自上陣,他已經做得很好了。”沈雁歸將茶盞往破山方向推了推,示意青霜端給他,“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破山小媳婦似的,低頭擡眸瞧着墨承影,“屬下不配。”

    沈雁歸瞧着這對主僕的反應,不由輕笑出聲,“事已至此,責備毫無意義,解決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是責備他……”

    哪怕他多問一句,或者找個理由出來,同自己商量,一切就都還在墨承影的計劃之內。

    他一時衝動也就罷了,關鍵人物也沒有護住。

    城中現在有個巨大的隱患,自家卿卿的性子必然不肯出去,墨承影只是在想,要如何勸她早些出城。

    或者,乾脆打暈了送出去?

    “現在就去搜呢?”青霜雖然沒有完全搞清楚狀況,但她也看出事情陷入了僵局,“只要找到那幾個庇護所,派人將那些個院子團團圍住,不許人進出,這瘟疫不就沒法擴散了?”

    這樣一來,困局確實可解。

    沈雁歸卻搖頭,“輕舉妄動,只會讓我們更加被動。”

    現在大張旗鼓去搜,只怕病患的庇護所沒找到,百姓先亂了陣腳,以爲又出了大事,要連夜逃跑。

    城中大亂,自己反而會成爲對方計劃的推動者。

    “採蓮還活着,她應該也是知情人。”破山雙手合抱,小心翼翼請命,“王爺、王妃,將此人交給屬下,天亮之前,屬下定然撬開她的嘴,讓她吐出實情來。”

    這個採蓮隻身一人,沒有顧慮、沒有眷戀,並無軟肋可以供她們拿捏,甚至她還一心求死。

    光靠用刑,很難審問出結果來。

    夜空傳來幾聲鴉叫,由遠及近、由近及遠,月亮不知何時不見,長庚星懸在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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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經快要亮了。

    可是天亮之前,還得要經歷一場至暗的黎明。

    墨承影沒說話,沈雁歸也沒有說話。

    “死馬當活馬醫,本王親自去會會她。”

    坐等不會有結果,墨承影站起身。

    侍衛長匆匆跑來,“王爺、王妃,那個採蓮說要求見王妃。”

    “見我?”

    “是,說是有話要單獨同王妃說。”

    “單獨?她以爲她是什麼東西?”墨承影握着沈雁歸的手,“我們一起去。”

    夫妻二人一同去了關押採蓮的丈室。

    丈室狹小,西牆高處一塊巴掌大小的窗戶,踮腳不可及,屋裏什麼陳設也沒有。

    採蓮跪在地上,瞧見來了兩個人,乾脆閉上眼睛,“奴婢只同王妃一人說。”

    墨承影哪裏會慣着她?直接下令打斷她的腿。

    “其他的,我不想知道,你只要告訴我,病患的庇護所在哪裏?”沈雁歸看着採蓮道,“我可以饒你一命。”

    “我當然可以告訴王爺王妃,那三個地點在哪裏?可是我說的,你們敢信嗎?”

    採蓮呵呵笑了兩聲,“其實那三個地方奴婢並不知道,馮小姐也不知道,太后娘娘安排好一切,便帶着祕密入土了。”

    “那你今日叫我過來做什麼?”

    “奴婢想和王妃做個交易,用一個祕密,換奴婢一條性命。”

    不等墨承影開口,採蓮先保證道:“王爺放心,奴婢一心求生,斷不會對王妃不利。”

    “王妃不敢賭一把嗎?”採蓮躺在地上,努力仰起頭看着沈雁歸,“這個祕密,事關你母親、你妹妹,還有……”

    她的話在最關鍵的地方停下,頓了頓,繼續道:“你所在乎的人的性命,王妃,真的不想知道嗎?”

    還有什麼?孩子?景明?

    沈雁歸確實好奇了,“好,我答應你——景明,你先出去。”

    “卿卿!”

    “她不能將我怎麼樣。”

    沈雁歸朝外看了眼,墨承影會意,他跨出門檻,站在門口,不許關門。

    天已大亮,陽光入戶落在沈雁歸身上,彷彿一件金線編織的薄紗衣,她整個人熠熠閃光。

    “說吧,採蓮姑娘,本王妃也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

    採蓮雙手支起上半身,背對門口跪坐着,似風中殘燭,“王妃沒有耐心,卻非膽小鼠輩,奴婢如此狀態,難道你也不敢走近些嗎?”

    沈雁歸諒她也翻不了天,一步步向前走,金紗衣緩緩褪下。

    她走到暗處,站在採蓮身側,轉了個身,“說吧。”

    此時她看着墨承影,臉上還掛着一抹淺淺溫暖的笑,可隨着採蓮的話爬進耳中,沈雁歸臉上的笑意逐漸淡去。

    “……奴婢說完了,王妃覺得,這個消息可值奴婢這條賤命?”

    “我爲何要信你?”

    “王妃若還有命回京,自然知道奴婢所言之真假。”

    採蓮喉間涌上來一大口血,她臉頰肌肉顫動、脖頸青筋凸起,將那口血生咽下去,繼續道:

    “這世間的有情人,終成眷屬不是結局,相看兩相厭才是,你們也不會例外,太后娘娘會在天上看着你們,噦咳咳……看着你們,刀劍相向、反目成仇,哈哈哈哈哈……”

    她大口大口吐着血,烏黑的血液在沈雁歸腳邊蠕動,粗重的喘息吹起地面一片黑色羽毛。

    沈雁歸腦子裏迴盪着採蓮方纔說的話,目光盯着那片起起落落的羽毛,她鬼使神差彎下腰,想要撿起來,採蓮雙手撐着身子,用盡全身力氣往前一躍,俶爾抱着沈雁歸的腿,驚恐哀求:

    “王妃娘娘,奴婢只想、只想活着,不要殺奴婢、求求您,不要殺奴婢……”

    好像她吐血將亡,是沈雁歸下的毒手。

    沈雁歸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推得往後仰,墨承影衝進來,一腳將採蓮踹開,一手摟住沈雁歸,將人扶起來。

    “卿卿,別怕。”

    “沈雁歸!”

    沈雁歸循聲望去,墨承影直覺不妙,下意識先將人摟進懷中,而後轉過頭去——

    採蓮面色慘白、脣色青紫,嘴角浮着一抹詭異的笑,一雙眼睛瞪得滾圓,直勾勾盯着這邊。

    她死了。

    死了還想嚇他家卿卿,墨承影只覺反胃。

    “來人!將這髒東西拖出去,大卸八塊,拿去喂狗!”

    侍衛將採蓮拖了出去,房中的血腥味爭先恐後往人鼻腔裏鑽,那感覺彷彿無數個觸手摳着舌根。

    “嘔——”

    沈雁歸一陣乾嘔,她推開墨承影,小跑出了門。

    陽光照在身上,趕走她身上的寒意,青霜忙遞了杯熱茶來,她喝了一口,從內而外的暖了,整個人方纔好些。

    墨承影什麼都不想知道、什麼都不想問,只心疼自家卿卿現在的狀態。

    “卿卿,咱們先回去休息,睡一覺再說。”

    檐上落了兩隻麻雀,嘰嘰喳喳,沈雁歸攤開手,“景明,你說……這是什麼鳥身上的羽毛?”

    黑色,帶着光澤。

    “烏鴉?”

    “我們來紀州這麼久,聽過幾次烏鴉叫?”

    別的時候倒是沒有印象,墨承影想起今早的鴉叫。

    二人目光一對視:大事不妙!

    沈雁歸大腦高速運轉,“江秋影身邊是不是還有個丫鬟?那個丫鬟呢?”

    “侍衛長!”

    侍衛長一直跟在後頭,不必多言,立刻去提人。

    青霜眼裏沒有其他,只擔心沈雁歸的身子:“王妃,您沒事吧?要不要請溫知州來瞧瞧?”

    “去!立刻派人去請!再叫廚房準備早膳。”墨承影扶着沈雁歸,“別想了,我抱你回去,身子要緊。”

    墨承影將沈雁歸打橫抱起,沈雁歸雙手環着他脖頸,腦子裏亂得很。

    “我懷疑馮妧清被人當了刀子,而不自知。”

    “赫連珏?”

    沈雁歸嗯了一聲,“赫連珏比你早重生,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提前佈局一切,馮妧清自認是執棋人,其實也是局中子,赫連珏派來西域商人入夏,製造瘟疫,利用馮妧清的能力,放出謠言,甚至還搞出一樁認母之事,他以爲臨終託孤於你是泰山壓頂的責任?”

    “不,他不會這麼想,以我對他的瞭解,若不能要我的命,噁心噁心我,也會叫他心中暢快。”

    墨承影冷笑一聲,“或許那個江氏並非尋常百姓,而是出身青樓,或者是什麼更卑賤的奴隸,他覺得我叫了那樣的人爲母親,便是對我極大的羞辱。”

    這般一說,沈雁歸覺得還真是赫連珏能做出來的,“幼稚!”

    別說沒叫母親,便是叫了,墨承影也不覺得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他將沈雁歸放到牀榻。

    早膳送來,沈雁歸喝了半碗粥,便被強制要求躺下。

    沈雁歸握着墨承影的手,“你都不想知道,採蓮同我說了什麼嗎?”

    她若想說,早就已經說了,何必現在來問自己這樣一句話?

    那件事除了和她娘、妹妹有關,勢必還關乎自己,甚至採蓮所說之事,刪繁就簡最後只剩自己。

    但是都不重要了,卿卿現在就算想說,墨承影也不想聽,他現在心裏只有一樁事——在更多意外出現之前,送她離開。

    “不急這一時,你先睡覺,我審完那個採荷再說。”

    “如果採荷是赫連珏的人,那她不是已經死了,就是已經逃了。”

    沈雁歸話音剛落,窗邊閃過一影,侍衛長跪到門口。

    “王爺、王妃恕罪,屬下看管不力,那個採荷已經死了。”

    是赫連珏的手筆,確認無疑。

    墨承影的手悄悄摸到沈雁歸脖頸,要將她打暈。

    今日出城,今日回京。

    總歸他是不必登大寶的,卿卿和孩子不在這裏,他就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只盼她醒來不怪自己不同她商量,擅自做主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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