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蘇寒舟字數:2319更新時間:24/07/01 18:46:54
    沈雁歸握着青霜的胳膊,大步往前走。

    繞過前院,裏頭正在拜堂,吹笙鼓簧、熱鬧非凡。

    聲樂漸行漸遠,沈雁歸一路被領着,去了雪廬。

    這幾日大雪,路上積雪過腳踝,王府大婚裏裏外外那樣忙碌,這裏白茫茫一片,竟也不曾有腳步踏足。

    可想而知,這是多麼偏僻的角落。

    冬日的天很快暗下來。

    她坐在牀榻上,盯着已經被雪溼的繡花鞋,房間很冷,腳底很涼。

    前院推杯換盞的熱鬧傳不過來,忽而夜空炸響。

    “咚——啪”,有煙花綻放。

    “走吧走吧,去外頭看煙花,一個不受寵的王妃,連王爺都記不得了,咱們也不必伺候了。”

    王府丫鬟出去了。

    沈雁歸伸手將蓋頭掀開。

    她環視四周,屋子比自己在沈家住的大多了,只是除了正門貼着兩張巴掌大的喜字,桌上象徵性擺了一盤喜果,整個房間再沒有半點大婚的氛圍。

    屋裏除了她,還剩下將軍府陪嫁來的三個丫鬟。

    青霜小聲道:“小姐,您怎麼自己將蓋頭掀了?這不吉利。”

    她想將蓋頭給沈雁歸蓋回去。

    “有什麼不吉利的?不過是個替嫁新娘,王爺後院姬妾十多房,今日還將心上人娶進門,誰有空搭理你?”

    紫露不像丫鬟,倒更像主子,她坐在圓桌旁,吃着喜果、嗑着瓜子。

    青霜辯駁,“什麼替嫁?我們小姐就是以大小姐的名義嫁進來的,不是小小姐。”

    “還大小姐?”紫露翻了個白眼,“還真把自己當人了。”

    紫霧搓了搓手走進來,雙手圍着一支蠟燭取暖道:

    “外頭都下雪了,屋裏連個炭盆也沒有,我們當差這麼久,哪受過這樣的委屈?真是晦氣,怎麼偏我們得了這差事?”

    “誰說不是呢?”紫露給她倒了杯酒,“這酒不錯,你喝了暖暖身子。”

    青霜有意分辯幾句,被沈雁歸拉住。

    逞一時口舌之快,又能得到什麼呢?

    紫露和紫霧可是將軍夫人特意安排來監視自己的。

    眼下得罪她倆,將來的日子,只會雪上加霜,愈發煎熬,倘若她們再添油加醋去將軍府那邊告狀,孃親和妹妹又要受苦。

    沈雁歸拉着青霜的手,輕輕靠在她身上,她聽着煙花炸響,看着窗戶上一閃一閃的光。

    五顏六色的。

    新娘沾了別人的光,總算也能看一眼自己新婚的熱鬧。

    紫露呷了一口酒,提醒道:“你就知足吧,能爲咱們小姐擋災,便是被攝政王折磨死,那也是你的福氣,否則以你的身份,還能當王妃?”

    折磨死?

    父親也是這樣想的吧?

    他在上花轎之前,塞給自己一瓶毒藥,說如果自己僥倖沒被攝政王弄死,就找個機會將攝政王毒死。

    沈家活生生的女兒成了一具屍體,他就可以在殿前陳情,皇帝藉機削了攝政王的權。

    這是金鑾殿那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的主意。

    可嘆父親一把年紀,腦子跟個空葫蘆似的,竟也覺得可行。

    他怎麼也不想想,以攝政王的權勢,便是連夜將整個宣武將軍府都滅了,又如何?

    小皇帝敢放半個屁嗎?

    沈雁歸冷眼瞧着,說不準小皇帝還會嚇得躲進他娘懷裏吃奶。

    自己死了也是白死。

    院子裏傳來一陣請安的聲音。

    屋裏的人都有些納悶。

    「嘭」的一聲。

    門忽然被大力推開。

    沈雁歸嚇了一跳,她堪堪從衣裳的顏色認出這是新郎攝政王,下一刻自己便被牢牢鉗制。

    他幾乎是撲過來的。

    慣性所致,她被壓到牀上。

    沈雁歸剛想要喊一聲王爺,才張開嘴,巨大的酒氣自口腔直衝天靈蓋。

    彷彿颶風襲來,帶着排山倒海之勢。

    她就像一隻誤闖大海的獨木舟,面對滔天巨浪,毫無招架之勢。

    大腦一片空白,沈雁歸人都傻了。

    好一會兒回過神來,她睜大眼睛看着這個因爲距離太近而看不清的人,內心在呼救,口中能說出來的只有嗚嗚嗯嗯聲。

    “卿卿,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別拋下我。”

    攝政王含糊不清說着什麼,沈雁歸一個字也聽不到,只覺那雙手似鐵鏈,將她越鎖越緊。

    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趁着他說話的空隙,本能求救。

    “青霜、救我。”

    青霜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懵了,聽到小姐呼救,她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扯着攝政王的衣裳,將人往牀下拖。

    紫露和紫霧也反應過來,她們巴不得沈雁歸受折磨,一左一右扯着青霜。

    “你瘋了!這是攝政王,快鬆手!”

    緊隨而來的攝政王府侍衛破山,瞧着這混亂的形勢,有點不知所措。

    就在不久前,他家王爺喝多了,一頭砸在桌上,又忽然坐起來,看着周圍的景象,莫名其妙問了句:

    “這是在做什麼?”

    他就回了一句,“王爺今日大喜。”

    “大喜?不是有刺客嗎?”王爺環視熱鬧的四周,雙目無神,好不容易瞧清眼前人,“破山?你怎麼還活着?”

    這句話嚇得破山差點尿褲子,他連忙跪下去。

    “王王王爺,屬下不知做錯何事?還請王爺饒命。”

    攝政王充耳不聞,彷彿初來乍到,跌跌撞撞在堂中游走、張望,又走到院子裏,在雪地裏站了許久,口中喃喃,說什麼“老天有眼”、“重來一次”之類的胡話。

    哭哭笑笑,好似中邪一般。

    忽而回過頭,問了一句:“王妃是不是在雪廬?”

    他的“是”還沒有落音,王爺就腳踩風火輪,嗖一聲沒了。

    破山緊趕慢趕追過來。

    若在平時,有人敢這樣冒犯王爺,破山能立刻命人拖下去,先招呼二十大板,然後再問緣由。

    可是今兒攝政王的反常,破山猜不出他的用意,所以只讓人將三個丫鬟拉開。

    沈雁歸瞧見青霜被人拖走,急得手腳並用推開攝政王。

    “王爺,我、妾身知道錯了。”

    臨時被丟進花轎,還沒來得及學規矩,她只想着母親平時的模樣,跪在攝政王面前。

    “卿……”

    攝政王伸手想要扶她起身,卻見她瑟瑟往後一躲。

    不知是恐懼,還是缺氧太久,沈雁歸喘息聲有些大、放在地磚上的手也有些抖。

    顫枝步搖此刻晃着燭火。

    “是妾身不懂規矩,與我的、妾身的婢女無關,請王爺不要責罰她。”

    青霜也跪下,“是奴婢的錯,與小姐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