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我的少年，要燦爛且陽光

    “爸爸！”

    阿星的後背被牆上的尖銳物刺穿，整個船艙發生了九十度傾斜，十分顛簸。

    我死死的護着柔柔，被抱着和船艙的傾斜撞的眼前發黑。

    “阿星……”

    海水的腥味夾雜着血腥氣，撲鼻而來。

    “媽媽，爸爸……”柔柔額頭也受了傷，哽咽的想要看我的情況。

    我和阿星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阿星受傷最重，在後背，鮮血浸染了衣服。

    “我沒事，別怕……”阿星將我們抱在懷裏，小聲安撫。

    我害怕的死死抱着他們，黑暗中，恐懼在蔓延。

    船艙傾斜，電路全斷，這時候的大海就像是能吞噬一切的巨獸。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救援。

    “阿星！西西！”

    “林夕？”

    黑暗中，我們聽到陸哲馮宇他們的聲音，還有傅銘煜的聲音。

    傅銘煜居然沒有提前上基因組織的救援船……

    “啊！”我動了一下，發現腿被滑落的牀壓住了，疼的快要失去知覺。

    原來，劇烈的疼痛……是這種感受。

    “西西。”阿星慌亂的用力去推那張牀，可在重力的作用下，他只是個人……

    大浪越來越大，海水倒灌的越來越厲害。

    人類，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在這一刻呈現具象化。

    海水很冷，伴隨着我的恐懼……

    記憶裏，我對情感是麻木的，哪怕是恐懼。

    可現在，我害怕，我真的怕死。

    我開始敬畏生命，因爲我懂得了什麼是愛。

    一切的敬畏，是建立在愛的基礎上的，如果連自己都不明白什麼是愛，又怎麼會有敬畏之心。

    “西西，別怕，別怕。”阿星擡手捧着我的臉，因爲寒冷，我的臉色煞白。

    “林夕……”

    傅銘煜從上方陽臺的位置喊着，他找來了繩子，扔了下來。

    “陸哲，顧煜晨，快上來。”

    陸哲摸索着繩子，把秦若琳先送了上去，傅銘煜在上面拖拽。“船馬上就要沉了，快上來！快！”

    “阿星……”陸哲把趙星柔送上去以後，過來找我們。

    “來不及了……”我哽咽搖頭。

    牀上面還壓了很多東西，太重了，重力下滑，我被壓在下面，根本逃不出去了。

    海水一旦開始倒灌，我被淹沒是遲早的事情。

    “說什麼廢話！”馮宇罵了一句，昏暗中，他們幾個拼盡全力想要擡起那張牀。

    可剛要擡動，船艙劇烈晃動，再次壓了下來，對我是二次傷害。

    我強忍着疼痛，不吭聲，死死的握緊雙手。

    巨大的疼痛幾乎要讓我昏死過去。

    可偏偏，這個時候異常清醒。

    “阿星……”我顫抖着聲音，抱住阿星。“帶孩子離開，求你……”

    我求他，先走吧。

    帶孩子上去，才能有一線生機。

    否則……我們都得死在這裏。

    “走吧，求你……”我哭着求他。

    “西西……”阿星吻了下我的額頭，像是做了什麼決定。

    他把孩子抱了起來，交給了馮宇，讓他遞給傅銘煜。

    星昂和柔柔在哭，他們雖然是實驗體，可也是個孩子啊……

    “爸爸，媽媽……”

    我聽着他們的哭喊，心口像是被人揪着一樣的疼。

    那是我和阿星的孩子……

    我愛他們。

    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去換他們成長。

    “馮宇，陸哲，顧煜晨，辛苦你們……我們再試一次。”等孩子被傅銘煜抱上去，阿星小聲說着。

    “水灌進來，壓力越來越大，如果再試一次，萬一……”陸哲擔心我會疼。

    “等一會兒吧，等海水淹沒房間，看看利用浮力，能不能行。”顧煜晨開口。

    “來不及，一旦房間被灌滿，會堵住出口，我們都會死在這個小房間裏，你們先走！”我衝他們喊。

    阿星依舊冷靜，再次開口。“試一次。”

    陸哲他們嗯了一聲，用力握住壓住我的牀。“3、2、1！擡啊！”

    他們嘶喊着，拼盡全部力氣去擡那些重物，可船體的晃動，讓他們再次脫了手。

    可這次，重物沒有砸在我的腿上。

    我驚愕的看着阿星。

    他強忍着疼痛，把我抱在懷裏，一點點將我的腿推了出去。

    是他……在擡起來的瞬間，將自己的腿伸了進來，像是槓桿撐住了那些重物。

    那一瞬間，我甚至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阿星……”我顫抖着聲音，來不及管疼痛，哭着死死抱住他。

    “帶她走……”阿星全身都在發抖。

    陸哲想要拽我。

    被我推開。“你們快走！”

    陸哲看着我，我衝他搖頭。“幫我……照顧好孩子，我們賭一把，賭水淹沒這裏，我們靠浮力能逃出去。”

    陸哲深吸了口氣，用力擁抱我，那是朋友、是兄弟，是患難與共的情感傾訴。

    “我們……在上面等你們。”陸哲聲音沙啞。“我會儘快聯繫上救援船，我們的人，馬上就到，你們撐住。”

    “厲司琛！你別死……”顧煜晨也哽咽了。“我們要回國，回到我們的國家，我們會很幸福……”

    “雖然我討厭你……”顧煜晨聲音沙啞。

    馮宇比起他們幾個，顯得冷靜了多，他小聲開口。“他可是厲司琛，死不了……走，我們先走。”

    劇烈的搖晃中，我死死抱着阿星，防止他二次受傷。

    “你傻不傻……”他問我。

    “我不想在你面前聰明……”我像個需要人安慰的孩子，哽咽的說着。

    如果聰明都要用在愛的人面前……那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西西……我現在，很幸福……”阿星的聲音很虛弱。

    海水已經沒過我們的肩膀，很快就會淹沒頭頂。

    我們需要等，等整個房間都被海水灌滿。

    “害怕嗎？”我深吸了口氣，提醒阿星注意憋氣，按照現在的倒灌速度，我們至少要在水下憋氣兩分鍾。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的妻子，我的愛人，我的孩子……我就一點都不怕。”阿星笑了笑，搖頭。

    我紅着眼眶笑了笑。“你才傻……”

    “嗯，西西，我好傻，他們都欺負我，所以你要保護我……”阿星的聲音像是在撒嬌。

    可這句話，卻讓我心口像是扎了刀子。

    記憶碎片中。

    小時候的阿星在孤兒院像個獨來獨往的怪物，那些小孩嘲笑他，辱罵他，甚至拿東西扔他。

    後來，他喜歡躲在程西身後，小聲告狀。“西西，他們都欺負我……你要保護我。”

    明明，那些欺負他的人都被他用各種方式收拾了，可遇上‘程西’，他就會裝可憐。

    海水灌了下來，我深吸了口氣，和阿星沉入冰冷的海水。

    耳膜鼓起，我們彼此緊緊握着對方的手。

    等待的過程是艱難的。

    我們在賭。

    賭的是我們的命。

    如果逃不出去，就這麼死在一起，也好。

    如果還有來生。

    我希望生在一個普通家庭，過最普通且幸福的生活。

    我希望……阿星只是我的鄰家少年，我們青梅竹馬，我們兩小無猜。

    我願意護在他身前，替他擋住所有惡意。

    只希望我的少年，在陽光下健康成長。

    我想看到他在陽光下，樹蔭中，幸福且燦爛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