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唯有與惡同流合污，才能取信於惡

    顧錦行的目光悠遠，很是悵然，

    “我飛奔到了醫院，可是我媽已經羊水栓塞去世了。

    我最終也沒能見她最後一面。

    後來我問我爸，我媽怎麼會摔跤，我爸說那天我媽夢到我出事了，醒來說啥都要來X局找我，幾個人攔都沒攔住。

    因爲跑的太快了，身子又不方便，我媽摔了那一下，就再也沒有站起來。”

    後來的事，告訴了他母子連心。

    這些年，顧錦行總在問自己，是不是媽媽的命，換了他一命？

    可他寧可死的是自己，也不願弟弟生來就失去了媽媽。

    於家，他總是有愧的。

    顧家的資料，夜百翎見過，積善之家，慈善界很有名，可惜殘缺了一角。

    好在沒有碎其餘的邊邊角角，便是萬幸。

    夜百翎聽顧錦行繼續說：

    “那年我操辦完我媽的葬禮，沒過幾天，就傳回了孤江一隊出事的消息。

    所有人都死了，屍骨無存，只有江景深活着回來了。

    他回來後就開始大吵大鬧，哭的撕心裂肺，說X局有奸細，出賣了他們的行蹤。

    局裏上上下下審查了很多天，查出了幾個人，最後結了案子。”

    夜百翎問顧錦行：“你懷疑江景深做了什麼？”

    “不是懷疑，是肯定。”

    顧錦行說到這兒，牙都咬緊了，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恨意，

    “如果只是孤江一隊的人全都沒有了，我或許會相信江景深說的都是真的。

    可是那幾個據說是奸細的人被查出來後，上邊按照陣亡的慣例給江景深撥了一筆款，讓他落實給家屬的撫恤金。

    江景深只讓我去落實了一個，容家的款項，剩下的，都被他揣進了自己腰包裏。

    你知道爲什麼沒有人來X局鬧嗎？

    因爲那些家屬都死了，那一年有一場很嚴重的流感，孤江一隊除了容家，沒有一個倖免於難。

    我不相信這是巧合。”

    顧錦行深吸了一口氣，儘量不讓仇恨影響自己的理智，他繼續說：

    “他拿着那筆錢，帶着我在帝都大肆地揮霍，他說以後孤江一隊就是他的天下了，我跟着他不會讓我吃虧。

    他說他跟上面打過招呼了，以後我就是副隊了，讓我管事。”

    顧錦行將手裏的U盤放回桌子上，又在密碼箱裏翻啊翻，翻出幾樣東西，放到夜百翎面前，悽慘地笑道：

    “他這樣提拔我，我當然要謝謝他了，眼含熱淚，感激涕零，發誓從此效忠於他。

    爲了表示我的誠意，我當即給他找了幾個最漂亮的外圍孝敬他。

    江景深很滿意。”

    夜百翎看着手裏的文件，那是一張性格分析單，把江景深的性格特點分析的很到位。

    顧錦行繼續說道：

    “再去見江景深之前，我就去找了心理醫生，根據他的各種言行，給他做了一個最全面的分析。

    他這個人自負又自大，更自以爲是，永遠以自我爲中心的活着。

    他不會尊重任何人，無論男女，最喜歡仗勢欺人。

    ……

    這些他性格的劣根性，會讓他對慾望這個詞毫無把持之力，無論是色還是賭。

    我用了最簡單的色，他便欲罷不能。

    我順從他，麻痹他，每天都和他在帝都吃喝玩樂，他漸漸便離不開我，走到哪兒都開始帶着我，還讓我去做一些陰私的事。

    每一週我都會以我的名義，給他找一個外圍，帶到我提前選好的地點，供他玩樂。

    他玩樂的全程也被隱蔽的攝像頭偷偷拍攝，便是這U盤裏的全部。”

    顧錦行心中有着對自己的憎惡，無論出發點爲何，他都在陪着江景深做這些犯罪的勾當。

    可他沒有選擇。

    唯有與惡同流合污，才能取信於惡。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潔身自好，守身如玉，不碰不該碰的。

    顧錦行苦笑，他原以爲江景深就算忌憚他們之間的勾當，暫時也不會動他，而且他人在監獄，便是想也是有心無力。

    可他還是低估了江景深的卑劣，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夜百翎大概能理清整條線了。

    神話全部死亡，江景深作爲唯一活着的人，可以說是受不了失去同伴的打擊和刺激，性情有異。

    不去辦公，不做事，這些都會變得很正常，會被理解爲害怕觸景生情。

    他再適當地裝一裝，和他朝夕相處的人也不會懷疑，或許又會看在他的經歷，對他抱有一絲憐憫。

    憐憫多了，便多了一絲包容。

    還有一個原因，是曾經那個江隊的光環太閃耀了，便是只有一具身體，光環也不會弱幾分。

    所有的這些撐起了江景深的主角光環。

    夜百翎又問了顧錦行一個問題：

    “外圍女這種生物，是流動的，你找的這些應該是價格最高的那一類。

    可是帝都不是只有一個江景深，她們穿梭在髒人之間，不可能一點都碰不到江景深的身份，爲什麼這麼多年一點消息都沒露出去？”

    顧錦行聽聞，從密碼箱裏又找出了一個文件。

    裏面是一張化驗單，顧錦行又在文件裏取出了一個小包，打開裏面都是灰色的粉末。

    “這個東西，每次他辦完事之後，都會給那些外圍女喝一杯兌了這粉末的水。

    喝完之後，她們就一點都不記得發生過什麼。

    這是我趁着他辦事，偷偷藏了一點，我拿了一部分去化驗，可是化驗結果檢測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成分。”

    夜百翎看着那灰色的粉末，拿起在鼻子前嗅了嗅，目光微寒，

    “真是難爲他了，這麼好的東西，不是他的骨灰。”

    她意念一動，從空間裏取出了一顆灰色的丹藥，捏碎，便成了一模一樣的灰色粉末，推回給顧錦行，

    “這東西是攝魂用的，短期服用會喪失部分記憶，長期服用，加以言語誘導，便可以操控一個人的思想。”

    最低等的丹藥，她都不屑於用。

    只是這世間竟有人能練出丹藥來？

    夜百翎看了眼夜凝，從空間拿出了一本《江爺，夫人又掉馬甲了》，扔給了顧錦行。

    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顧錦行這個書裏的當事人，會對自己的人生有什麼解讀呢？

    她不需要多，只需要一個答案。

    書裏的男主到底對女主做了什麼？

    夜百翎緊緊地摟着夜凝的腰，夜凝湊在夜百翎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

    “小壞蛋，我疼。”

    心裏的負面情緒不知何時又溢了出來，夜百翎告訴自己不要揮刀向世人。

    她鬆開了一點手，調整了一下位置，讓夜凝在自己的腿上坐的舒服點。

    夜百翎輕聲回了一句：

    “你還是叫我小公主吧，小壞蛋不太好聽。”

    而且叫她小壞蛋，她總有一種自己對夜凝做了什麼壞事的錯覺。

    夜凝輕輕地應了一聲：

    “好，我尊貴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