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落井下石，已經是最後的溫柔了

    楚嫣然雙眼猩紅一片，死死咬着銀牙！

    成敗就看這最後一塊了！

    楚嫣然不知道的是，即便氣質出塵脫俗如仙人的她。

    此時此刻，心態已然成了一個賭徒！

    就連神態表情也不再淡定從容，變得有些猙獰！

    一億八千萬，這壓力太大了！

    江澄冷眼看着隱隱有些癲狂的楚嫣然，心裏卻提不起任何一絲的興奮！

    他跟楚嫣然沒有任何仇怨，但偏偏因爲自己的行爲，楚嫣然切一塊虧一塊！（當然也包括現場所有的買家）

    如果說他江澄是全場唯一的贏家，那楚嫣然就是全場最大的輸家！

    自己做的是不是有些過了？

    因爲蛋糕就這麼大，自己全佔了，別人不就得餓死嗎？

    他在想一個問題，自己若是沒有看透原石價值的能力，此時此刻，是不是也是這樣一種狀態？

    若是哪天自己的能力突然消失了呢？

    或者哪天遇到能力比自己更厲害的人呢？

    那個切一塊虧一塊，被耍的團團轉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不過思索了片刻，隨即便釋然了！

    他不是聖母，若是楚嫣然的能力比自己強，她楚嫣然會不把所有有價值的料子都拍走？

    還會留幾塊有價值的給他？

    他連拍料子的錢都是借的，又有什麼資格憐憫別人富家千金？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弱肉強食，做自己就好！

    思想神遊之際，最後一塊料子也切出來了。

    不出意外的，又是虧到天荒地老的那種。

    楚嫣然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一雙美眸中早已沒了神采，跟一潭深不見底的死水一樣！

    一億八千萬的料子開出來，最多就值100來萬！

    開四塊虧四塊？

    爲什麼？

    這到底是爲什麼？

    楚嫣然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哪裏出了問題，明明自己早就知道料子裏面有貨，對於別人來說，這已經是開掛了！

    可這掛開的，還不如不開！

    當真是自己虧心事做多了，老天爺看不下去了嗎？

    所有人哀嘆連連。

    有同情，有惋惜，更有幸災樂禍……

    作爲楚家老對手的慕容山，此時此刻，心裏都喜死了，不過他是長輩，不能表現的太高興。

    裝模作樣一副人生導師的模樣，安慰道：“嫣然啊！賭石就是這樣！哪有一直贏的？這一億八千萬對楚家來說不算什麼，就當買個經驗教訓吧！人生哪能一帆風順呢！年輕人受點挫折總是好的！”

    楚嫣然如何不知道慕容山心裏估計早就樂開了花吧！

    竟然還在那裝模作樣！

    銀牙死咬，一雙美眸中滿是怨恨！

    慕容雪自然不放過這冷嘲熱諷的機會。

    附和道：“爸，您說什麼呢？這話不嚴謹了啊！這塊標王好歹還值個百十來萬的，怎麼就虧一億八千萬了？要不楚小姐，你這塊好料子，賣給我吧！我店裏正缺個廢料展示樣品呢！咯咯咯……”

    看着倆父女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的模樣，楚嫣然氣的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看着楚嫣然被人奚落嘲諷得狼狽不堪的模樣。

    不知道怎的。

    江澄的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在萬福解石場搬原石，被曾經的同事朋友奚落冷嘲熱諷的畫面！

    同樣的被人裝模作樣地同情憐憫！

    同樣的被人冷嘲熱諷，落井下石！

    同樣的絕望！

    江澄的內心變得復雜無比。

    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共情了！

    說起來楚嫣然虧成狗，江澄心裏多少還是有點負罪感的。

    雖然這種負罪感很微弱，因爲自己沒有任何虧心事，所有料子也是他們自願拍的！

    他也不是同情心氾濫的聖母。

    更不會覺得自己多偉大！

    但，得了便宜還非要賣乖的行爲，他做不出來！

    他不明白，爲什麼非要在別人遭受打擊的時候裝模作樣憐憫上幾句，幸災樂禍一番呢？

    難道看着別人倒黴上去嘲諷兩句，落井下石一番，就真的很有成就感嗎？

    此時此刻，慕容雪還在不停給楚嫣然傷口撒鹽，陰陽怪氣的各種詞彙，上下翻飛！

    當他看到楚嫣然被人陰陽怪氣奚落嘲諷時，這種莫名其妙地罪惡感突然就到達了頂點！

    心理防線瞬間就崩塌了。

    “夠了！慕容雪，人艱不拆的道理你不懂嗎？”江澄慕容雪低吼道。

    說完，江澄愣住了。

    “媽的！自己這是怎麼回事？”

    “掙點錢還掙出罪惡感了！”

    “真特麼賤啊……”

    苦澀一笑，低着頭一聲不響地走了出去。

    慕容雪眼神灼灼地看着江澄的背影，一時間不知道怎麼了。

    咬了咬朱脣，二話不說直接跟了上去！

    慕容山愣了片刻！

    吩咐幾個手下把江澄拍下的幾塊原石擡着也跟了上去。

    楚嫣然望着江澄決絕的背影，又想到剛纔江澄說的那些話！

    “人艱不拆……”

    眼神複雜的厲害……

    另一邊，慕容雪快步跟在了江澄身後，一把拉着江澄的手。

    眼神幽怨地望着江澄道：“江澄，你，你生我氣了？我剛纔……剛纔是……”

    誰知江澄卻微笑着打斷了她：“對不起！剛纔我有些失態了！我不該吼你的！”

    慕容雪慌忙地解釋道：“沒……沒事，其實我平常不這樣的！就是上次拍賣會，楚嫣然搶了我好多料子，還一個個都開出了極品好料子，我很生氣，所以才……”

    江澄嘆了口氣：“不是你的問題，我就是想起了一些事，心情有些不好！”

    說實話，慕容雪父女跟楚嫣然有矛盾，又是競爭對手，有那樣的行爲是再正常不過了！

    但看到楚嫣然越是被慕容雪他們冷嘲熱諷，他內心的罪惡感就越發強烈。

    他心裏總有個聲音在提醒他，都是因爲他，所有人虧的一塌糊塗！

    他之所以幫楚嫣然說話，其實也是自己內心矛盾的體現，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

    只是現在想想真是可笑！

    自己什麼時候成聖母了？

    可真夠虛僞的！

    最大的贏家是他，而他卻開始產生了負罪感！

    他真的覺得自己有錯嗎？

    不！骨子裏的他覺得他沒有任何錯！

    這是弱肉強食的天性！

    但家庭的影響，學校的三觀教育，社會的經歷。

    卻讓他產生了一種負罪感。

    這是後天養成的道德三觀！

    這是人性跟道德的劇烈矛盾！

    但這矛盾卻永遠不可消除！

    想想那些人，想嘲諷就嘲諷，想裝悲天憫人就裝模作樣同情幾句，想氣人就陰陽怪氣，何嘗不是一種灑脫呢！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演好自己認爲正確的自己不就成了？

    虛僞就虛僞唄！不也是自己嗎？

    都是人生舞臺上的演員，這世上哪個人不在虛僞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活着哪有那麼複雜？

    想到這裏，江澄便釋然了！

    對於他來說，不落井下石，已經是他最後的溫柔了！

    其實江澄不知道的是，他會有這種心裏變化其實很正常！

    就像玩遊戲別人都在拼命鍛鍊技術，舉步維艱地打怪升級，他卻一上來開掛大殺四方。

    雖然當時心裏會很爽，但事後自然而然會產生一種負罪感！

    總覺得自己掠奪了本應該屬於他人的東西！

    慕容雪點了點頭，也不說話了。

    安靜地跟在江澄身後。

    沒一會兒，王浩便跟了過來，三人便一起上了來時的那輛豐田漢蘭達。

    王浩問道：“小姐，接下來回青州嗎？”

    慕容雪點了點頭：“直接去天盛的解石場！”

    手裏還有四塊料子沒開呢！

    她也想看看，這四塊料子裏到底有沒有極品翡翠！

    若是真被她撿到了！

    那一個月後的新門店開業，基本就成功一半了。

    這時候，江澄的手機卻響了。

    是林舟的電話。

    江澄眉頭一挑，難不成林舟找到那個騙子徐姐了？

    就憑着徐姐一張照片這就找到了？

    這林舟效率還挺高啊！

    接聽了電話，一個陰冷的男子聲音隨即傳了過來！

    “江澄是吧？你小子可以啊！之前騙我蜂門十萬塊，現在又派人來我蜂門地盤找事！怎麼？當我蜂門好欺負是吧？”

    “你是誰？林舟呢？你把他怎麼了？”

    “嘶……哈……”對方抽了口煙，陰涔涔地笑了起來，“你說那小子啊！還挺厲害，也沒怎麼，就是兩隻手脫臼，在地上趴着呢！”

    “你想怎麼樣？”

    “也沒怎麼樣？今晚八點，東興街天豪會所，我等你！咱倆好好算算賬！你要是敢報警或者有什麼小動作，我保證你妹妹提前畢業！”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