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養不教，誰之過？

    那天晚上，我住在了月泉行宮。

    子時一過，葉嬋，葉知雪，葉青鸞來到了努爾罕山下，在山下跪下了。

    我知道她們來了，沒有理會，任她們跪了整整一宿。

    都說養不教，父之過，但林凌蘇變成這樣，卻是葉嬋和葉青鸞要承擔全部責任，是這母女倆生生的給寵出來，慣出來的。

    至於葉知雪，其實她有點冤，但她既然收了林凌蘇，身爲師父，就要跟着受罰，這個沒辦法。

    天快亮的時候，林成覺也來了。

    葉青鸞見他來了，冷言相譏，“你也知道來？！”

    林成覺沒理她，在離她很遠的地方，也跪下了。

    “林成覺！你……”，葉青鸞就要發怒。

    “青鸞！”，葉嬋訓斥她，“都什麼時候了？還吵？！”

    葉青鸞看了母親一眼，強壓住怒火，小聲嘟囔了幾句。

    林成覺閉上眼睛，無奈的嘆了口氣。

    葉知雪問他，“林掌教，你也是爲凌蘇來的？”

    林成覺搖頭。

    “那你來這裏做什麼？！”，葉青鸞氣不打一處來，“不是爲凌蘇來，你來這裏做什麼？！”

    “凌蘇凌蘇！你就知道凌蘇！”，林成覺忍不住發了火，“凌蘇是你女兒，凌熙就不是你女兒是吧？！你只在意凌蘇的生死，就不在意凌熙的死活是吧？！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母親？！”

    葉青鸞聞言一愣，“你……你說什麼？”

    “凌熙也在山上？！”，葉嬋反應過來，趕緊問。

    林成覺強壓怒火，衝前岳母冷冷一笑，“您讓葉師姐收了凌蘇就罷了，爲什麼不好好管教她？！明知道她要害凌熙，你們還放任她，縱容她……我想問問，有您這麼做長輩的麼？！”

    “林成覺！”，葉青鸞一指他，“你夠了！你指責我就算了！你是什麼身份？有什麼資格指責我母親？！”

    “我說的不對嗎？！”，林成覺怒問，“不是你們的縱容，凌蘇會有今天嗎？！你們寵着她，慣着她，現在不僅害了她，把凌熙也害了！”

    “我們怎麼害她了？！”，葉青鸞站起來走向他，“你給我說清楚！”

    “青鸞！”，葉知雪趕緊起身拉住她，“有話好好說……”

    “我說什麼？師姐你聽到他怎麼說我，怎麼說母親麼？！”，葉青鸞還委屈上了，“我做娘的疼女兒怎麼了？我還錯了？！”

    “凌熙也是你女兒！”，林成覺怒道，“你也是凌熙的娘！從小到大，你疼過她嗎？！”

    “她是我女兒，可她差點要了我的命！”，葉青鸞哭了，衝林成覺喊，“她差點要了我的命！你讓我怎麼喜歡她？！”

    林成覺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他累了，不想再說了……

    “林成覺你不要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葉青鸞哭着說道，“你說我不疼凌熙，那你呢？你疼凌蘇嗎？！這些年你眼裏只有凌熙，你可曾關心過凌蘇？！……是！凌蘇天賦不如凌熙好，可那又怎麼樣？！她只是不如凌熙，可你呢？從小到大，你對她不聞不問！你把萬劍宗密法毫無保留的傳給凌熙，可是凌蘇想學，你教了多少？！在你眼裏，凌熙是你的親生女兒，凌蘇就是撿來的！撿來的！”

    林成覺閉目不語。

    “你說話！你爲什麼不說話？！”，葉青鸞想要衝過去。

    葉知雪拉住她，“師妹！你冷靜些！”

    “你放開我！師姐你放開我！”，葉青鸞掙扎。

    “夠了！”，葉嬋怒斥，“葉青鸞，你給我跪下！”

    “母親……”

    “跪下！”

    葉知雪一拉葉青鸞，衝她一使眼色，拉着她跪下了。

    葉青鸞很不服氣，恨恨的看向林成覺。

    “師父您別生氣……”，葉知雪勸葉嬋，“師妹她就這脾氣……”

    葉嬋陰沉着臉，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林掌教說的沒錯，是我們把凌蘇慣壞了……”

    “我們不該放任她下山，不該任她在人間胡來……”

    “如今中土大陸浩劫將至，我們都是有罪的人……”

    葉知雪很是自責，“我是凌蘇的師父，是我沒有管教好她，是我的錯……”

    “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攬……”，葉嬋嘆氣，“有我這樣的外祖母，有葉青鸞這樣的母親，你這個師父能做什麼？能說什麼呀……”

    葉知雪嘆了口氣，“師父，我……”

    葉蟬示意她不要說了，接着對林成覺說，“林掌教，凌熙也是我外孫女，凌蘇也是你的女兒，兩個孩子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你，我，葉青鸞，都有責任……”

    她看向林成覺，“若是今天必須一命換一命，那就用我換凌蘇，用青鸞換凌熙，事後你把兩個孩子帶回萬劍宗，好生管教——尤其是凌蘇，你要嚴加看管，再不許她離開萬劍宗一步！”

    林成覺深吸一口氣，“若是一命換一命，我自會用我的命換凌熙，至於凌蘇，只求您老人家將她帶回去之後，不要再如此縱容她了……我和她今生父女，前世冤敵，至此恩怨兩清，再無瓜葛！”

    “林成覺你說什麼？！”，葉青鸞炸了，“你跟誰恩怨兩清？！你要跟自己的女兒恩怨兩清？！”

    “青鸞！”，葉嬋皺眉。

    “母親，他……”

    “住口！”

    葉青鸞轉頭看向林成覺，咬牙切齒，雙目噴火。

    “看來林掌教是不會原諒我們母女了……”，葉嬋輕輕出了口氣，“好吧，一會到了山上，我們就聽任那位上神發落吧……”

    “難道您覺得，我們還有別的選擇？”，林成覺苦笑，嘆氣，“……其實晚輩並未被那位上神召見，晚輩是自己來的……晚輩的女兒做錯了事，我這個做父親的，難逃其咎……養不教，父之過，有什麼懲罰，我替我女兒承受……”

    “凌熙身爲國師，明知丹察兒林察兒要作亂，卻選擇袖手旁觀”，葉嬋苦笑，“……丹察兒和林察兒弒君篡位，她身爲國師，卻不阻止，還幫助丹察兒逃出汗廷……”

    她看看林成覺，“此事縱然是凌蘇挑起，但凌熙，就沒有錯麼？”

    “凌熙有錯”，林成覺說，“所以晚輩來了……”

    葉嬋看了他一眼，擡頭看向山上，“這位上神住在努爾罕山上，你們說，他會是誰？”

    “這努爾罕山是蒙古聖教的神山，是蒙古女祭司祭祀無雙帝尊的地方……”，林成覺苦笑，“除了無雙帝尊，還有誰有如此修爲，能頃刻間將凌熙和凌蘇全部抓來這裏？”

    他嘆了口氣，看看葉嬋，“……您覺得我們的命，真能換回兩個孩子的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