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說白了，不就是……

    “我沒有答應她”，師父說，“我說兒子長大了，我也退出江湖了，他的事，我不管。”

    “舅媽怎麼說？”，我問。

    “她什麼也沒說”，師父說，“就說了句，好吧，我知道了。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這會不會影響你們的感情？”，我有點擔心。

    “我們什麼感情？”，師父笑了，“這些年我拒絕了她多少次，我自己都記不清楚了，她也早就習慣了。我倆的感情，就是心裏都念着彼此，但彼此都恪守着底線，誰也不會影響對方生活的那種感情。這點事，不會影響我們的……”

    “那就好……”，我放心了。

    “說回你的事”，師父繼續剛纔的話，“小棠是你女朋友，文文也喜歡你，陳瑤那丫頭，對你也有點那意思。朱煒那姑娘我沒見過，但你師孃說了，不錯，將來一定是個賢妻良母。以後會不會有別人暫且不說，咱們只說這幾個女孩……”

    “其實沒那麼多……”，我尷尬的說，“也就是小棠和文文……陳瑤和朱煒，有點早……”

    “你如果能靠修煉打開四重天眼，那現在說陳瑤和朱煒，確實是有點早”，他說，“但你能麼？”

    “我……不能……”

    “不能，那就不早”，他說，“那你就給我聽着。”“好，您說……”，我深吸一口氣。

    “小棠呢，不用說，將來一定是賢妻良母，她和朱煒都是可以陪你過一輩子的那種姑娘。但朱煒是朱家的繼承人，她可以做你的女人，給你生兒育女，卻不可能嫁給你。所以如果你能和小棠頂住壓力，那我看項家未來的主母，大概率會是小棠。”

    “您指的壓力是？”，我不解。

    “世俗”，師父解釋，“這是你們最大的壓力。”我沉默了一會，深深的吸了口氣，點了點頭，“您說的對……”

    “小棠是陸家的小姐，樑家的外孫女，像她這種出身豪門的女孩子，嫁給你，在世俗的眼光看來，是下嫁”，師父說，“但是你身邊的女孩子卻不會只有她一個，小棠能不能真的面對這些，這是個考驗。而你能不能處理好這件事，也是個考驗。你如果總是怕她傷心，覺得對不起她，那你們一定過不了這一關。”

    “您說的這個道理，我明白……”，我說，“小棠是我的初戀，文文還有三個月就要渡劫，我覺得我來不及準備，我需要點時間，可留給文文的時間不多了，留給我的時間，也不多了……”

    “說白了，不就是第一次給誰的問題麼？”，師父把話說開了，“這有什麼可糾結的？你喜歡小棠，就給小棠，這樣小棠也踏實了，你也踏實了，後面你再面對文文，你也就沒有心理壓力了……”

    這話一針見血。

    師父用最直白的話，直接就把我的心裏的糾結，直白的抖落出來了。

    “師父，我……”，我很尷尬。

    “我說的不對麼？”，師父問。

    “……對，您說的對……”

    雖然覺得有些齷齪，但面對師父，我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索性就說出來了。

    “我想把第一次留給小棠，留到我們的新婚之夜”，我說，“但我知道這不現實，因爲陳瑤說小棠不是天仙轉世，所以如果留到新婚之夜，那我第一次肯定就不是和她了。可是我又想把第一次給她，要不然，我覺得對不起她，也對不起自己……”

    師父笑了，“哈哈哈……”

    “您別笑……”，我臉通紅，“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還小，這麼想很正常……”，他笑着說，“不過你想想師父，想想我和姚雨，你還會這麼想麼？”“您的意思是……”

    “如果我不是想把第一次留給她，留到我們的新婚之夜，我會不會等她長大了，才和她在一起？”，師父問我，“如果我當年當機立斷，在她訂婚之前就要了她了，那姚家縱然想把她許配給樑家，只怕他們也無法分開我們了。我就是因爲當年太單純了，所以才失去了姚雨，你怎麼能跟師父學呢？我告訴你，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我會毫不猶豫的帶姚雨私奔，我會爲了她放棄一切，你懂麼？”

    我咽了口唾沫。

    “懂了……”

    “人不要活在過去，不要活在未來，要活在當下”，師父耐心的教導我，“我們年輕的時候，很多人結婚的時候都還是完璧之身，可你們這個時代，十幾歲就有了那種事，已經是很普遍的了。你和小棠是情侶，那就做點情侶該做的事，有什麼不可以呢？你不要覺得委屈她，你好好活着，她才有幸福，如果你渡不了劫，那她會獨自活下去麼？”

    “我明白了師父”，我深吸一口氣，“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明白了就好”，師父說，“這些話，師父只說這一次，以後再說，那就是老不正經了。我都這把年紀了，你別讓我尷尬，給我留點臉，以後才好跟兒媳婦們見面。”

    我笑了，“好。”

    師父也笑了，“那就這樣吧。”

    “好。”

    我放下手機，長長的出了口氣，重新躺下，枕着胳膊，回味師父剛纔的話。

    師徒父子，是一種很微妙的傳承。

    對於兒子來說，父親就是榜樣，對於弟子來說，師父就是燈塔。師父既是我父親，又是我師父，既是我的榜樣，也是我的燈塔。燈塔的作用，是爲迷途的人指明方向，而榜樣的力量，足以重塑一個人。那是前行者對後來者的教誨，告訴後來者，前人可以做到的，後人也可以；同時也告訴後來者，不要放棄夢想，不要覺得孤獨，因爲夢想可以實現，而孤獨面前，沒有人是例外，沒有人可以特殊，而當你覺得自己不再特殊的時候，很多事也就釋然了……

    話是開心的鎖，師父那一晚的話，把我的心鎖徹底打開了。

    我覺得心裏踏實了，特別的踏實。

    我默默的關了手機，關了檯燈，想着陸小棠，安然的進入了夢鄉。

    ……

    轉過天來，吃過早飯，我來到了陸家。

    樑欣知道我要來，特別開心，早早的給我準備了茶水，水果。

    陸永年也下樓來了。

    但陸小棠卻沒在家，樑欣說她去買東西了，很快就回來。

    “買菜？”，我一愣。

    “對呀”，樑欣說，“她說你過來吃午飯，她去買點新鮮食材回來，中午多做幾個菜。”

    “哦……”，我有些尷尬，“好……”

    其實我的意思是想我倆出去吃，我以爲陸小棠沒領會到，但轉念一想，我明白了。

    樑欣已經和陸永年簽字離婚了。

    她這是想趁一家人還在一起，一起吃個飯。

    想到這一層，我就理解了。

    樑欣招呼我坐下，給我削了個蘋果，遞給我，“來，吃蘋果。”

    “謝謝阿姨”，我接過蘋果，看看她，“您今天狀態不錯啊……”

    “我和你陸伯伯簽字了”，她又拿了蘋果，繼續削，“其實本來我也想請你來家裏的，因爲過兩天，我和小棠就要搬出去了。”

    “搬出去？”，我放下蘋果，“搬去哪？”

    “我們還有一套房子，在香山那邊，和江南家在同一個別墅區，離得也不遠”，她說，“我喜歡那裏的清淨，所以準備搬過去住。小棠不和我一起住，她要搬去她自己的那個房子……哦，就是你本來要去住的那房子，她去那裏住……”

    “哦……”，我默默的咬了口蘋果。

    蘋果很甜。

    “阿姨知道你忙”，樑欣接着說道，“小棠最近情緒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話……”

    她擡起頭看着我，“你多陪陪她吧……”

    我嚼着蘋果，點了點頭，“好！”

    她衝我一笑，繼續削蘋果。

    我無意間擡頭一看，看到陸永年拄着拐站在樓梯口，神情很是低落。

    我站起來，喊了一聲，“陸伯伯。”

    樑欣也站起來，“你不躺着，出來幹什麼？飯還沒做好呢。”

    陸永年嘆了口氣，扶着樓梯慢慢下樓。

    我想過去攙他。

    樑欣拉住我，意思讓他自己下來。

    我轉頭看向陸永年。

    陸永年身體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想恢復到之前的狀態，看樣子是很難了。

    他拄着拐來到我面前，看看我，對樑欣說，“我有事和項飛說，你迴避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