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龍文生

    “您怎麼知道我姓項？”，我忍不住問，“您認識我師父？”

    “你們項家人，都有天眼”，龍文生微微一笑，“我雖沒有天眼，但我能看出來，你修煉的是項家法門——項家法門從不出傳外人，你不是項五爺的兒子，又能是誰呢？”

    “您和我師父……”

    “你師父是我的晚輩，我和你師爺是八拜之交的異性兄弟，他排行老三，我排行老九，論起來，你得叫我一聲九爺爺呢。”

    我看的出來，老頭沒有說謊。

    我趕緊抱拳，“九爺爺！”

    “哎，不必多禮”，他拉住我的手來到店裏的休息區，“坐，咱們爺倆說說話。”

    “好！”

    我攙着他坐下，這才在他對面坐下了。

    “你們項家的傳承比較隱祕，項東這小子，有了兒子都沒跟他九叔說一聲”，龍文生感慨的看着我，“從一見到你，我就看出你有天眼，怎麼看你身上的氣都像你師爺和你師父，沒想到，你真是項東的兒子……孩子，你這天賦可比你師爺，師父都要好，好好努力，項家低調了五十多年了，到了你這輩，該讓那林馬白陳刮目相看了。”

    “您還知道林馬白陳？”

    話一出口，我頓時覺得自己問了個白癡問題。

    我師爺的結拜兄弟，能不瞭解這個江湖麼？

    我真是多此一問。

    龍文生笑了，“林半隱，馬長春，白門道法傳女真，陳家金訣斷天下，項家日月鎖乾坤。這四家的老當家都是我的朋友，只是關係有遠近，交情有深淺，有的人是過命的兄弟，有的人是路過的場面罷了……”

    我會心一笑，點了點頭。

    龍文生指着正在抓藥的小姑娘給我介紹，“那是我孫女龍曦，從小跟我學醫道，剛纔她看你方子下的大膽，怕出事，這才進去把我喊了出來。要說這也是緣分，她不喊我出來，咱們爺倆不就錯過了麼？這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想遇上，可不容易呀。”

    我笑了，“嗯。”

    老頭坐起來，“說回你這方子，孩子，項家是風水世家，你這醫道是跟誰學的？”

    “跟我爺爺”，我說，“我是我爺爺養大的，我爺爺去世之後，我師父收我進了項家，這才來京城的。”

    “哦，你爺爺叫什麼？”

    “他叫秦龍。”

    “秦龍？”，他想了想，搖頭，“不太瞭解……”

    “我爺爺在東北行醫，只在當地有點名氣”，我說道，“他的繼父，也是他的師父叫秦老久，還俗前是位道人，精通醫道……”

    “秦老久？！”，他眼睛一亮，“老久爺？！”

    “對！”

    他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這我就懂了……”

    “您認識老久爺？”，我問。

    “何止是認識，我是老久爺的弟子啊”，他有些激動，“當年他名震京城，和我爺爺關係極好，我爺爺一輩子沒服過誰，就單單佩服他。爲此，他特意請他到我家，教了我半年多的醫道呢！真沒想到，你的醫道竟然是傳自他老人家……”

    他感慨不已，“緣分這東西，真是奇妙，真是奇妙啊……”

    我笑了笑，點了點頭。

    龍曦見爺爺這麼激動，一時間忘了抓藥。

    龍文生示意她，“趕緊抓藥，你哥哥……”

    他想起來，“孩子，你叫什麼？”

    “我叫項飛”，我說。

    “這是你項飛哥哥”，他給龍曦介紹，“他是你項家三爺爺的孫子，你項五叔的兒子。除此之外，他還是老久爺的傳人，快，叫哥哥！”

    “老久爺？”，龍曦愣了一下，看看我，“他是老九爺的傳人？”

    “你這孩子！”，老爺子笑了，“趕緊的，快叫哥哥！”

    龍曦臉一紅，有些不情願的喊了聲，“哥哥。”

    我站起來，“龍曦妹妹。”

    她示意我坐，轉身繼續抓藥了。

    “項飛呀，坐”，龍文生示意我，“咱們好好說說話。”

    “好”，我重新坐下了。

    “你師父和白瑾，這幾年去哪了？”

    “他們去國外了。”

    “哦……”，他點頭，接着問，“白櫻沒去你家找麻煩吧？”

    “怎麼能沒去呢？”，我一笑，“揍了我一頓，差點沒把我抹了。”

    “這個白櫻啊，哎……”，龍文生無奈，“哪都好，就是這脾氣不好，動不動就打人，殺人，你師父和白瑾那是多好的一對，她死活就是不同意。你說她爲難你一個孩子幹什麼？真是的……”

    他嘆氣。

    “我之前不太理解，不過現在，也理解了”，我說道，“當年我師爺得罪了他們，他們私下約定林馬白陳四家，有女不嫁項家人，羞於和我們結親。我師孃和師父的事，讓她覺得無顏面對那三家，所以才恨不得砸了我們家。她找不到我師父師孃，把氣撒我身上，也就不稀奇了。”

    “有女不嫁項家人……”，龍文生看着窗外冷笑，“不是當年求着和你師爺在一起的時候了？這種話，林家馬家陳家說說也就算了，她白櫻說，沒資格！”

    我聽出這裏面有故事，“難道白奶奶當初和我師爺……”

    “她追過你師爺”，龍文生頓了頓，“我也追過她……”

    “哦……”，我有些尷尬，咳了咳，“我懂了……”

    “我和你師爺不是情敵”，他轉過來，解釋道，“她追你師爺的時候，我知道她，但沒見過面，後來我喜歡上她，追她的時候，她和你師爺早就分手了。我追了她三年，沒有結果，也就放棄了。後來我認識了龍曦的奶奶，相戀了差不多五年吧，然後就結婚了，過了一輩子……”

    我鬆了口氣，點了點頭。

    不是情敵就好。

    “這個有女不嫁項家人，應該是她母親白三小姐和那個老當家約定的”，他冷靜下來，恍然大悟，“哦，那他們當年分手我就能理解了，看來是白三小姐不同意呀。她自己受了委屈，回頭卻要加倍報復到女兒身上，這又是何苦呢？”

    他嘆了口氣，“這個白櫻啊……”

    “或許不是白奶奶和我師爺分手”，我輕輕一笑，“或許，是我師爺負了她吧——畢竟當時那種輿論下，他們想要在一起，太難了……”

    龍文生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

    “不說這些了”，他吩咐龍曦，“龍曦，倒兩杯茶。”

    “爺爺，我抓藥呢！”

    “先倒兩杯茶。”

    “不用的九爺爺”，我趕緊說，“我不渴，先讓她抓藥吧，那邊等着呢。”

    龍文生讓我坐下，示意龍曦，“快去。”龍曦無奈，放下藥秤，走進裏屋，很快端來了兩杯茶，放到了我們面前。

    “這是龍曦制的藥茶”，龍文生給我介紹，“用的是明前龍井加茯苓，五味子，半夏炮製而成，你試試看。”

    “好”，我端起了茶。

    龍曦撅着小嘴，回去繼續抓藥了。

    我看了她一眼，想要放下茶，又覺得不合適，於是喝了一口。

    味道還不錯。

    我點了點頭，“嗯，不錯！”

    龍文生笑了。

    我又喝了兩口，放下茶碗，“九爺爺，您平時都在這裏坐堂麼？”

    “我十年前就已經不坐堂了，不過我閒不住，所以偶爾也來這裏坐一會，幫幫忙”，他喝了口茶，放下茶碗，看看這店，“這個店平時是龍曦的爸爸媽媽在打理，改天有時間你過來，咱們一起吃個飯。”

    “好！”，我點頭。

    “以後你需要抓藥，就過來”，他接着說道，“只要是你開的方子，你就是用再多虎狼之藥，九爺爺也給你抓。”

    我笑了，“謝謝九爺爺。”

    他也笑了。

    那是我和九爺爺初相識，那時的我怎麼也不會想到，後來我和龍家會有那麼深的關係，那麼多的故事……

    當然，這是後話了，後面再說。

    我們爺倆聊了十幾分鍾，龍曦把藥抓好了，裝了兩個大塑料袋提過來，放到了茶几上。

    “抓好了。”

    我站起來，“好，謝謝妹妹。”

    龍曦看了我一眼，轉身走向櫃檯。

    “這孩子……”，龍文生笑着站起來，跟我解釋，“她跟你不熟，等熟了，你再看她的……”

    我笑了笑，提起兩袋子藥，拿出手機來到櫃檯準備結賬。

    龍曦攔住我，“不用。”

    “不是這……”

    “不用。”

    “這不合適……”

    “不用！”

    我還想堅持。

    她拿起筆，寫單子，淡淡的說了句，“快去救人吧。”

    我回頭看向龍文生。

    龍文生笑着示意我，“快去吧。”

    我點了點頭，看了看龍曦，提着藥走出了藥店。

    龍曦看了我一眼，繼續寫單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