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林馬白陳

    回京城的路上，我睡了一路。

    天快亮的時候，白阿姨開進服務區加油，我也醒了。

    師父問我，“去不去洗手間？”

    我趕緊坐起來，揉着眼睛點頭，“嗯！”

    “走。”

    我們爺倆開門下車，走向衛生間。

    白阿姨在身後喊，“哎！加完油再去唄，這麼一會都等不了？”

    “憋了一宿，憋不住了！”，師父喊道。

    我跟着師父來到休息區，方便了之後，來到外面洗了把臉，完事爺倆走進超市，買了麪包，榨菜，火腿腸，三桶方便麪，出來泡麪。

    面泡好了，白阿姨也加好油回來了。

    她走進來，見我們爺倆正在等她，走過來坐下，看了看桌上的早飯，問師父，“吃這個？爲什麼不去餐廳吃？”

    “熬夜之後，就想吃點這個……”，師父打開方便麪，用叉子攪了攪，吃了一大口，示意我，“兒子，吃！”

    “嗯！”

    我也學他的樣子，用叉子攪了攪，吃了起來。

    阿姨撕開麪包，遞給我，接着又撕了一個遞給師父，接着自己也吃了起來。

    “什麼時候拜師？”，她問師父。

    “等回去。”

    “要不要請林家，馬家，還有陳家的人來？”

    “算了，不請了。”

    白阿姨停下來，看着師父，“賭氣呀？”

    “不是賭氣”，師父邊吃邊說道，“項家不像你們林馬白陳，當年我師父收我的時候，也沒通知任何人。”

    “可孩子將來總要闖蕩江湖的”，白阿姨看着他，“你現在不讓他認識他們，以後你退出江湖了，讓他自己去認識？”

    “我就是這麼想的……”

    “你這叫自私！”

    “項家的這片天，早晚是他的……”，師父看看我，“過早的讓他接觸那些老家夥，沒好處……”

    白阿姨點點頭，接着反應過來，“哎！你說誰老家夥？”

    “我沒說白師叔……”

    “那你說清楚啊！”

    白阿姨氣呼呼的。

    師父笑了，“當着孩子，別鬧……吃東西……”

    白阿姨雙手抱肩，“你還是生我媽媽的氣，是吧？”

    師父搖頭。

    我很懂事，端着面起身，“阿姨，我去那邊吃……”

    白阿姨示意我坐下。

    我無奈，看了看師父。

    “坐下”，師父示意我，“吃東西。”

    我又看了看白阿姨。

    “坐下”，白阿姨也示意我，“以後我和你師父吵架你不用迴避，提前學着點，免得以後沒經驗。”

    “額……”，我很尷尬，默默的坐下了。

    白阿姨拿起叉子，繼續吃麪，“……她怎麼也是我媽，我不是說了麼？她說她的，我又不聽，你較這個真有勁麼？”

    “我沒怪白師叔”，師父抹了抹嘴，嘆了口氣，看着白阿姨，“我比你大十多歲，換了我是她，我也不願意。”

    白阿姨沒說話，默默的吃麪。

    我放下叉子，站起來，“阿姨，我去買幾個茶葉蛋。”

    白阿姨沒反對。

    我起身走向超市。

    師父看看我，又看看白阿姨，忍不住笑了。

    ……

    師父的房子在京郊農村，正房三間，帶東西廂房和院子，門口種了一排柳樹，出了衚衕，路邊有個池塘，可以釣魚。

    這是師父租的房子。

    來到這裏，已經是中午了。

    吃過午飯，白阿姨沏了壺茶，端來四碟點心。

    我們圍着茶桌，喝茶閒聊。

    “咱們項家的規矩，除非生了孩子，不然不能買房子，所以歷代祖師在生子之前，都是租房住的”，師父說道。

    “那您……”，我不好意思問。

    “我不是你師爺的兒子，是他的徒弟”，他說道，“我本來姓於，生在黑龍河邊的於家窩棚，就是我遇到你的那個村子。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是跟着我大爺長大的。六歲那年，我大媽懷疑我偷她的錢，往死裏打我，我大伯回來之後，更是把我吊起來打，打得我遍體鱗傷，最後一棍子打到了我的後腦，將我打死了。他們見我死了，嚇得不輕，擔心吃官司，於是連夜用被子裹了我的屍體，將我扔到了村北的野山上，想讓熊瞎子，野狼什麼的，吃掉我的屍體，毀屍滅跡……”

    他呵呵一笑，嘆了口氣。

    “天可憐見，我命不該絕，你師爺被人請去哈城看風水，夜裏夢到了你太師爺，說讓他去黑龍河畔於家窩棚的後山，說他孫子在那裏，去晚了，孩子就讓狐狸吃了……”

    “你師爺夢中驚醒，連夜離開了哈城，趕到野山的時候，看到一直狐狸正在啃我的頭，他趕走了狐狸，給我喂了一枚還魂丹，脫下貂皮裹着我，帶我回哈城，費了好大工夫，這才把我救回來了……”

    “師爺也被太師爺託夢了？就像師爺給您託夢一樣？”，我覺得很神奇。

    “項家的傳人，好像都是這樣吧？”，白阿姨看看師父，“都是師父託夢，然後讓徒弟去找徒孫，是吧？”

    “是”，師父點頭。

    “所以您的命，也是師爺救下來的？”，我問師父。

    “是”，師父深吸一口氣，“沒有你師爺，我早就死了，我這條命，是他給我的。”

    “我的命，也是您給的”，我看着師父。

    師父笑了笑，摸了摸我的頭，“項家人，都是死過一次的，所以咱們項家的男人，命都硬。”

    我點頭，“嗯。”

    “項家的男人命硬，項家的祕術也霸道”，白阿姨輕輕一笑，“林半隱，馬長春，白門道法傳女真。陳家金決斷天下，項家日月鎖乾坤。聽聽，多霸道？”

    “這和馬瞎子說的，好像不太一樣啊……”

    “是不一樣”，她看看師父，說道，“林馬白陳半天下，十分陰陽佔五分，五分留與項御鬼，日月合璧鎖乾坤，說的是林馬白陳項五個家族在江湖上的地位，我剛纔說的，是五個家族各自擅長的道法。”

    “林馬白陳，指的是金陵林家，東北馬家，西北白家還有廣東陳家四個家族”，師父給我解釋，“林家行事低調，不到萬不得已，不給人辦事，如同半隱的隱士，所以人稱林半隱；東北馬家有兩個，一個是出馬仙馬家，一個是長春馬家，這裏的馬長春，指的是長春馬家。所謂馬長春，不是因爲他們是長春人，而是因爲馬家傳承的是長春道法，他們家的人都駐顏有術，幾十歲的人了，看着還像二十來歲似的，所以人稱馬長春。”

    “那白門道法傳女真，是怎麼回事？”，我問。

    “白門傳承的是九天玄女道法，是女丹法”，白阿姨解釋，“這種道法只有女孩子可以修煉，男人不行。所以白門道法傳女不傳男，而且白家的女孩子婚後生孩子，男孩可以隨夫姓，女孩必須姓白，以繼承白門的道法，所以說是白門道法傳女真。”

    “女丹法？”，我不太懂。

    “道家丹法，分爲男丹和女丹”，她解釋，“男丹修煉，要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化虛，煉虛合道，四步功成，白日飛昇；女丹修煉，要從斬赤龍開始，第一步先斬赤龍，然後後面就是一樣的了。男女有別，所以修煉方法，也有區別。白門的道法是女丹，但我們不斬赤龍，所以，我們可以生孩子，而傳統女丹修煉者，是生不了孩子的……”

    “爲什麼？”，我好奇。

    白阿姨咳了咳，“額……這個……以後你會懂的……”

    我看她臉都紅了，心想這個可能不能多問，於是點了點頭。

    “接着說廣東陳家”，師父接着說道，“陳家祖上是明朝國師，歷代傳人都是用卦的高手，他們的卦極其精準，人稱金訣斷，得真傳者，無論人鬼神仙，乃至國運，都能推算出來，且準確率在九成以上。”

    “才九成？”，我納悶。

    “九成就已經很厲害了”，師父說道，“泄露天機太多會遭天譴，留一分，這叫留餘地。”

    他認真的看着我，“做人做事都是這個道理，要留餘地，不能做絕，懂了嗎？”

    我深吸一口氣，點頭，“懂了。”

    師父點了點頭。

    我想了想，“那項家日月鎖乾坤，指的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