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秦家祠堂

    “但如果我能治好……”，師父一指我，“小龍以後就不再是秦家的孩子，他要跟我姓項，做我兒子，以後跟你們秦家，再無瓜葛……”

    大伯看了看我。

    我繼續燒紙，好似這件事跟我毫無關系。

    大伯猶豫了一下，點頭，“好……”

    師父繞過他來到我面前，扶起我，拉着我往外走。

    大伯忍不住問了句，“項先生，小龍他到底是不是惡鬼投胎？！”

    師父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

    我冷冷的看着大伯，心裏早已麻木了。

    大伯自覺慚愧，嘆了口氣，“我……我不問了……”

    師父示意他在這守靈，領着我走出了靈堂。

    ……

    下午兩點多，二爺爺出殯。

    我和大伯披麻戴孝，爲二爺爺送葬。趙家營的鄉親們除了太老和太小的之外，能來的全都來了，幾乎全村人都爲二爺爺穿上了孝衣。

    安葬了二爺爺之後，我給全村父老鄉親磕了三個頭，站起來脫掉帶血的孝衣，在二爺爺墓前焚化了。

    二旺叔他們都哭了。

    大伯也哭了。

    我在墳前跪下，對二爺爺說，“二爺爺，小龍走了……”

    我流着淚磕了九個響頭。

    師父衝二爺爺墓抱拳，說秦爺您放心，小龍交給我了。

    他扶起我，領着我穿過人羣。

    大伯緊跟了出來。

    我們上了他的車，離開了趙家營。

    ……

    兩天後，我們回到了我老家東州。

    我對這裏完全沒有印象，自然也沒有任何感情，跟着回來不過是爲了解決問題，以免他們將來再次殺我。

    聽說秦家那惡鬼投胎的孩子回來了，老家的村民們像趕集似的，都跑來了秦家祠堂。東北的事早就在村裏傳開了，村長怕出事，知道我們回來了，第一時間趕來了秦家祠堂，嚴厲警告大伯和幾個爺爺輩的老人，不許鬧事！不然他就把警察喊來！

    大伯向他保證，“哥你放心，我們請這位項先生來，是來救小豪的，不會鬧出別的事來……”

    村長審視了師父一番，“救小豪？”

    師父點頭。

    村長也不好多說什麼，警告大伯，“你弟弟在東北鬧的那事我們可都知道了，親生骨肉都下死手，真做的出來！我告訴你們，小龍要是少了一根頭髮，這事咱沒完！這是法治社會！別給我惹麻煩！”

    “是是……哥你放心……”，大伯一番表態，把村長勸走了。

    隨即，幾個我本家哥哥，關上了祠堂的大門。

    門外看熱鬧的村民們見沒有熱鬧可看，小聲議論着散開了。

    大伯把我們師徒請進了祠堂。

    秦家祠堂很古老，至少有上百年了，裏面供奉着秦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密密麻麻的，足有幾百個。長長的供桌上擺着九臺貢品，供桌兩邊是兩尊一人高的銅燈，燈火長明。

    站在門口看過去，有些陰森。

    我們剛一走進院子，呼啦一聲，數十人從左右廂房中涌出，將我們圍住了。他們都是秦家人，都是我的叔伯兄弟，看我的眼神卻如同看一隻惡鬼，手裏更是拿了各種武器，有棍子，有自制的狼牙棒，更甚者還有刀。

    他們惡狠狠的看着我，只待一聲令下，就要衝上來打死我，或者活劈了我。

    我本能的往師父身後躲。

    師父示意我不要怕，轉頭看了看大伯。

    大伯很尷尬，埋怨三位爺爺輩的老人，“三叔，五叔，六叔，你們這是幹什麼呀！項先生帶小龍回來，是來救小豪的，你說你們……”

    這三個人，都是我爺爺的堂兄弟，老三是個禿頭，老五留着山羊鬍，至於老六，他很瘦，臉上卻滿臉橫肉，一看就不像好人。

    說起來，他們都是我的爺爺。

    可是現在……

    呵呵……

    “小龍的事早就有了定論”，三爺爺陰沉着臉，看着我們爺倆，“他和小豪出生之後，你爺爺奶奶，還有你爸，三條人命搭進去了。現在小豪又得了這麼個病，你弟弟和弟媳婦也進去了。這麼多事實擺在眼前，還有什麼好說的？”

    五爺爺一指我，“這小子就是惡鬼轉世！來滅秦家滿門的！既然回來了，就不能讓他活了！”

    他轉身招呼秦家人，“抓住他們！”

    我的那些叔伯兄弟們聽到命令，呼啦一聲圍了上來，他們很多人都拿了武器，大多是棍子，有幾個年輕的，拿出了刀。

    “住手！”，大伯怒吼，制止他們，“別動！誰也別動！你們想幹什麼？”

    “老大！”，六爺爺拽住他，“沒你的事了，你別管！”

    “什麼叫沒我的事？！”，大伯憤怒的指向門外，咬牙切齒，壓低聲音，“外面還有人呢！村長也沒走遠！你們在祠堂殺人？！你們是活膩了嗎？！”

    “我就是活膩了”，三爺爺冷笑。

    他一指我，“這個小東西不死，秦家滿門都活不了！呵呵，我前兩天剛查出來得了癌症，活不了幾個月了，你敢說，這和他沒關係？”

    “您都多大年紀了！”，大伯很激動，“您這年紀……這……這怎麼能怪小龍呢？！”

    “我不管”，三爺爺來到師父面前，盯着師父身後的我，“馬瞎子說這小子會滅秦家滿門，現在我得了癌症了，不是他妨的我，是誰妨的我？他妨死了大伯，大媽，妨死了大哥，現在連他爸媽都被他妨的進了監獄，親弟弟也被他妨的得了白血病……這個小畜生，他就不該活着！”

    “我們都這把年紀了，早就活夠了”，五爺爺也走過來，看着我師父，“這位項先生，老大說你是風水先生，想救這小子，是吧？恕我直言，你恐怕沒這個本事……這小子今天必須死，這是我秦家的家事，我們不想難爲你，但你如果讓我們爲難，那我們也就只能得罪了。”

    師父輕輕一笑，“怎麼？連我也殺？”

    “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三爺爺冷着臉，“反正我沒幾個月可活了，一條命換你們兩條命，換我秦家全族的平安，這筆買賣，值得！”

    “三叔！”

    “你閉嘴！”

    六爺爺命人拽住大伯，吩咐子侄孫子們，“動手！”

    周圍的人呼啦一聲衝了上來。

    師父猛起一腳，將衝上來的一個年輕人踹飛出去，砸倒了後面的一片人。接着他搶過一根棍子，將我護在身後，一棍一個，不打要害，只打肩膀和腿腳，眨眼間見衝上來的秦家人打的人仰馬翻，捂着胳膊的，捂着腿的，哀嚎不已。

    我驚呆了。

    三個老頭也驚呆了。

    大家都沒想到，師父的功夫竟然這麼好。

    師父見沒人敢上來了，用棍子環指三老頭，“三位老先生，你們要不要試試？”

    得了癌症，不怕死的三爺爺瞬間慫了，猶豫着看了看兩個兄弟。

    兩個老頭也慫了。

    他們不瞎，看的出來，項先生是個練家子，一根棍子，打死秦家全族都不在話下。

    這種尷尬的情況下，他們不約而同的把怒氣發到了大伯身上，“老大！”

    大伯推開拽着他的兩個侄子，快步走過來，向我師父道歉，“項先生，您別生氣，您看我……看我了……我們……”

    話沒說完，外面吱嘎一聲，有車停下了。

    有人開門下車，走過來敲門，高聲喊道，“秦先生，我師父來了，請您開下門！”

    接着是一個老人誠惶誠恐的聲音，“五爺，是五爺嗎？東州瞽叟馬國彪，久仰項五爺大名！特來求見！”

    三個老頭愣住了。

    他們一齊看向我師父，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

    秦家其他人也懵了。

    項五爺……

    我看着師父，張了張嘴吧。

    師父把棍子交給大伯，問他，“怎麼回事？”

    大伯緊張的咽了口唾沫，“馬……馬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