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 第三一八章

    318

    至於美人爹爲嘛會有此懷疑, 卻是因爲賈化的一句話——這位十分正大光明地說，自己之前在“甄家”坐館。

    ——坐館嘛，也就是當老師；而這個“甄家”，指的當然不是甄費家，而是“金陵甄家”。

    關於這個“金陵甄家”，林玄搜了一下訊息模塊，居然也有點記錄：這家子, 乃是他外祖家的“老親”，且按照他家美人娘的說法，兩家關係還很好！重點是, 這家子在南邊，是非常有勢力的！

    不過，就算是小孩子, 也沒有“你跟我朋友好，我就跟你好”的說法, 更何況是大人呢？所以這個“金陵甄家”想往老親的姻親、即他們林家安插釘子, 亦不是一件絕無可能的事。

    就是這家子的手段，要比別人家厲害多了。

    ……哦, 這個厲害不厲害的，林玄還是聽了系統分析才明白的——畢竟就他看來，人賈化去金陵甄家當老師、怎麼看都只是普通的僱傭關係嘛！

    所以他家美人爹一聽說金陵甄家, 立馬就不想請賈化了, 他是怎麼都想不清楚內裏的邏輯關系的。

    ——待後面聽了系統的解說, 林玄才曉得, 原來他家美人爹對賈化究竟是不是金陵甄家“安排”過來的人，其實也沒什麼實質證據，但“寧可信其有”、不請對方肯定不會錯！

    ……小心謹慎到這個地步，亦足見他們林家與這金陵甄家關係不單不怎麼和諧！甚至可以說，自家是忌憚着對方的。

    只忌憚歸忌憚，不想請賈化卻不是一件容易解決的事，起碼不能像現代招聘那樣，一句“你條件與公司要求不符”就能把人輕鬆打發走。

    這年頭要顧及的東西，太多了！

    似賈化這茬，最要緊的，便是要維護雙方的臉面，或者說、名聲。

    林玄當了三年古人，如今才多多少少能理解，名聲在這年頭的重要性，就像是現代的信用體系——平素看似沒多大用處，一到關鍵時刻就恨不得越多越好。

    而且古代名聲比現代信用更難積累，因此就更要小心經營與維護了。

    換句話就是說，要是他們林家沒有足夠理由、便胡亂將賈化打發走，是真的會影響到自家名聲的。

    ……具體如何影響？

    如果他們林家繼續用之前對付別的書生的法子、向賈化挑刺……剛也說了，賈化本身十分優秀、能足夠勝任“老師”一職，所以他們家這種挑剔行爲，叫旁人見了，勢必會生出“林家挑剔成這樣、是想請什麼神仙來教孩子哦”的想法。

    此乃影響一。

    影響二，與賈化水平相當的老師，是真不好找。君不見美人爹面試了那麼久，就僅僅見到這麼一個？更不用說水平在賈化之上的人了；就算有，那些人可能根本沒有收學生的計劃，便是收、也要擇優錄取、不會來者不拒。

    所以，如果用已經請到比賈化厲害的老師作爲藉口……叫人一問細節便會被識破了！

    便是沒人問，待回頭根本沒人來林家，或者根本不是藉口裏的厲害老師來林家……他們林家不一樣是丟人現眼、名聲掃地？！

    當然，也是可以從賈化身上找藉口的。例如，找到能指認對方是金陵甄家派來的釘子的證據。不過，這找起來肯定是需要時間的，那麼，爲了拖延時間，又得另外編個藉口……

    藉口什麼的先放一邊，如果最後查到證據尚好，若查不到……這事便再次回到原點了！

    甚至根據系統的說法，賈化一開始的自曝行爲，並未是愚蠢的曬後臺，而是有目的的故意爲之：

    賈化搬出金陵甄家，其意便是警告林家，如果沒有合適合理的理由就拒絕賈化，金陵甄家就能採取行動，或從影響一，或從影響二地去敗壞林家的名聲！

    等林家名聲壞了，旁的不說，單是後續要找老師、怕是會難上加難了！

    ——綜上所述，這正正是金陵甄家，或者說，是“陽謀”的高明之處；同時，亦爲林玄這個“新進”古代人上了生動的一課！

    ——那麼，這個陽謀該如何破解呢？

    還真沒旁的更好的辦法。就當時的情況來看，找賈化是釘子的證據已是來不及了，因而，要麼是找個學問比賈化更好的；要麼，就找個聘用理由比賈化更優先的。

    前一點不再累贅述，後一點……便是美人爹爲什麼突然想到要找甄先生當老師的原因了。

    ——緣何會選擇甄先生呢，林玄總結了一下美人爹的想法，得出主要是基於三個方面：

    其一，乃甄先生剛剛落戶揚州，什麼都是從零開始。買房買田等等其實都是小事，最重要還是要找一個靠山。

    爲什麼呢？按照系統的意思，甄先生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又初來乍到的，有個靠山，就不怕會被“宵小”惦記了。

    理論上，甄先生找靠山的第一選擇，自然是麥知府家的——也不需要後者幹什麼，只要日常兩家人保持一個友好來往就足夠了。

    再者，這樣做麥知府家也不是沒好處的，起碼利於獲得好名聲——對了，就因爲之前幫助了甄先生家，麥知府夫妻一下子名聲大噪、頗得周邊地區的人的讚譽——如今，也就是從短期變爲長期而已……所以、何樂而不爲呢？

    但是！麥知府家還真就“不爲”了！

    林玄是打哪裏知道的呢？卻是經系統指出，某天美人爹在心裏點評麥家“只顧眼前”，外加美人娘跟李嬤嬤某天私下吐槽“生怕別人死纏爛打的……真以爲他家是什麼貴人呢！”，然後由此推測出，大概甄先生家初次拜訪麥知府家，就被麥家各種嚴防死守、劃清界線，生怕會“被靠山”。

    別說甄先生，一般人也是要臉的，被這般對待，哪兒還會去“熱臉貼冷屁股”？

    ——而現在他們林家要請甄先生當老師，其實也就相當於要當甄家的靠山……面對林家拋來的橄欖枝，甄先生想必是不會拒絕的。

    其二，就是甄先生的來歷清清楚楚，顯然不是誰派來的人，至少現在還不是；

    美人爹又覺得，懂得借勢對付岳父收回財產、又能毅然決然背井離鄉落戶揚州的甄先生，是個“聰明又果斷”的人，這種人“十分清楚什麼才是對自己有利的”，不會“因一點蠅頭小利便出賣主家”。

    雖說甄先生的“軟肋”亦很明顯，但都在身邊，“不容易被人以此要挾”；同樣的，美人爹要“施恩”也很方便。

    最後，就是林家對外的說法——實際也是事實啦——林玄被拐後，能這般順利地被救出，甄大丫英蓮在其中着實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又有，相對於賈化的年富力強，甄先生一家子老弱病的，明顯比前者更需要林家這個工作。

    如此，林家拒絕賈化，就可以說是爲了“惜老憐貧”；請甄先生來當老師，亦可以說是爲了報恩——總之大家的臉面都能顧全了！

    有了以上三個方面，甄先生的教學水平如何，反倒不是最重要的了——正如爹跟娘說的那樣，要真不行、大不了日後再換唄。

    ——美人爹有了想法，立即就去實行了。這回是請賈化上門，林玄自然早早就蹲守看“直播”了。

    先是慣例地客套一番，完了美人爹便表達了對賈化的欣賞，刷足好感才話鋒一轉，提到了甄先生的事——也沒多詳細，就側重說這位很需要“幫助”。

    神奇的是，賈化聽說甄先生，比誰都要驚訝。待一對訊息，方解釋自己跟甄先生、竟是認識的！

    ——卻道賈化當年沒錢上京考科舉，全賴有甄先生資助、才得以成行的！

    這下連作爲路人的林玄也不由得感嘆了：原來一個是窮書生，一個是金.主；不想幾年過去，金.主不但落魄了，還慘得要跟窮書生爭同一個工作崗位……

    #這人生的際遇、真是奇妙呢！#

    林玄都這樣，就更不用說爹與賈化了，兩人當即就互相唏噓感慨了起來。

    ——那賈化看來也是個聰明人，見美人爹莫名其妙地提起甄先生，立馬便猜出林家想請對方當老師而不是自己。又念及甄先生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原金.主，何況現在過得比自己慘……這工作怕不方便爭，亦爭不過。

    ——總之林玄就見賈化如此這般地權衡利弊了一圈，便爽快地決定退出了。不等美人爹開口，後者就轉移了話題談起其他。

    接着，兩人像是說什麼黑話一般、聊了好一會兒，方像是達成了某種共識。最後，美人爹送了一些東西，賈化收了便愉快地離開了，開了，了……

    林玄：嗯……算了，結果好就行，過程什麼的、他不用在意！

    搞定賈化，接下來便是甄先生了。

    而甄先生就如美人爹之前預料的那樣，當老師的建議一提出來就立馬答應了。

    雖說這麼輕易，但美人爹卻很捨得“投資”：二話不說，就送了一套在林家附近的院子給甄先生，又配齊了下人，連馬跟馬車都準備了，更不用說每月工資啊各式節禮啊等等。

    甄先生也不負美人爹對其“果斷”的評價，見此就迅速收拾包袱帶着妻女搬進林家送的院子——自己買的院子都才住那麼幾天呢！

    林家呢，又早已備好上課的一應物事，見此，便問過甄先生，擇了個好日子，在讓林玄拜了孔聖人和甄先生後，就正式開課了。

    ※※※※※※※※※※※※※※※※※※※※

    小劇場：

    林如海：甄家真是太陰險了！居然派了這麼個人來，分明是要逼我林家收下！

    甄應嘉：我不是我沒有……呃，那就當我是吧？感謝爲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無聊、木下秀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喜歡林妹妹她總是不來[紅樓]請大家收藏：()林妹妹她總是不來[紅樓]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