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捌陸章

    話說張二禿子一開始被捉住的時候，那是真的怎麼都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怎的就叫人突然搗了自己的老窩？

    可這會兒瞧着小孩喚管家嬤嬤，那些看起來就非同一般的下僕則口稱“大爺”，再加上一隻“林”字……

    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趙麻子今早抱回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他死活不想“沾手”的林家大少爺！

    所以林家人能這麼快地找上門，也不奇怪了……

    簡直就是應了那句，“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偏生這禍還是自找的！

    想到這，張禿子一時怒極攻心，不知打哪就生出一股蠻力，叫他突然掙脫了兵爺的控制。他也不是要做什麼，而是反手甩了在他旁邊的趙麻子一個耳刮子。

    ——若不是這混賬多此一舉，若不是這該死的不聽話，若不是……

    可惜，任憑張禿子再多的“若不是”，都避不過這必死的劫了。

    而這邊的林玄可不管那邊的柺子頭頭怎麼因爲豬隊友的坑而肝腸寸斷苦不堪言。

    其實早在芷蘭喵計謀成功，吸引到林信等人注意、並順利帶人過來的時候，林玄就知道了。

    ——這大抵是仙傀板塊跟訊息板塊的組合應用：就是他的訊息吸收範圍，不再是限定在他個人的某個半徑範圍內了；連帶仙傀，亦就是芷蘭喵的一定半徑範圍內的訊息，他亦能收集到了！

    當然，芷蘭喵的收集範圍非常小，約莫就半徑三米多一點。

    綜上所述，有了芷蘭喵這個“中轉站”，林玄身在小黑屋，亦能窺探林管家對他的營救計劃的全部流程。

    等到林家人衝了進來，他更是興奮不已，連肚子都不覺得餓了呢！

    “大爺、大爺啊！”王春雪王嬤嬤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把林玄抱起，“大爺你沒事就好了，可把嬤嬤給嚇死了……”

    王春雪說完，一看林玄此時的模樣，更是聲淚俱下：“大爺別怕，嬤嬤在這，別怕哈……”

    叫奶孃這麼一說，林玄才後知後覺地現，他的眼淚又不經意地決堤了。

    他的達淚腺從醒過來面對關卡boss芷蘭、到被關進小黑屋爲止，都沒上線過，這會兒刷存在感……大概是終於安全，所以安心了，吧？

    ——不過他都已經“飢渴難耐”了還能這般淚流如柱……看來淚腺有特別的存水方式呢！

    ——至此，林家嫡長子被拐一案，在鬧得滿城風雨之前，成功落幕。真可謂，有驚無險，可喜可賀！

    之後的事，林玄自然是插不上手的，但他亦想方設法地暗搓搓去關注着。

    先是，以禿頭老大爲的柺子一行人。

    上面也說了，張禿子這個柺子的頭，旁的不行，這趨吉避凶的本事是有的。他見事態不對，又是“棄卒保帥”，又是搬家什麼的，若不出什麼意外，還真能避過這回林如海的大清洗。

    壞就壞在手下人手賤，當真拐去了林玄。

    更糟糕的是，等這幫人被押到揚州城的大牢裏時，早在裏面的柺子茂老三，開口就是一句“根爺”……這下是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果不其然，一開始還可以死口咬定是“誤拐”，有了茂老三這麼一個華麗麗的“證人”，張禿子等就直接給定性爲主謀之一了。

    ——喲，還“狡兔三窟”呢！還讓小弟利用別的小孩僞裝成林家大少來混淆視聽呢！這實在是太狡猾了，必須不能放過！

    ——事實上，這年頭被逮住的柺子，就從沒有哪一個有好下場的。

    不說古代，便是現代，孩子都是每個家庭的珍寶，拐小孩無異於奪人珍寶、破壞家庭幸福。

    不管是什麼人，就沒有不恨人柺子的！

    而對於揚州知府等一衆官員來說，一下子逮到這麼多柺子，絕對是意外之喜！

    不說一下子解救了將近有三十個的被拐的無辜稚兒，這些人柺子，要是好好利用一番，說不得能牽藤摸瓜、扯出更多柺子呢！

    如此大功，不說別的，對官聲是大大的有利！甚至，在年末的考覈，那是絕對跑不了一個“上”字了；待到三年任滿，不管是歸京抑或是繼續外放，這選擇的餘地也多了一些。

    亦因爲如此，本來是有個別人對林如海“官兵私用”有怨言的，這下都不哼聲了。

    ——附帶一提，那個純粹只是借了間屋子出去的高利貸陳大頭亦遭了牽連。據說還扯出不少陰私，不過親爹不管，親孃不理，詳細林玄就不得而知了。

    然後，那二十幾個被拐小孩，不是揚州城內的，便是周邊村鎮的，所以很快，就被感恩戴德的父母們領回了家。

    唯獨大丫，十分的棘手。

    很明顯，柺子們都是那種“就算是死，我也要拉個墊背的”傢伙。這不，審問時提到唯一沒被關小黑屋的大丫，一個兩個都說這是“自己人”。

    當然，這幫人的詭計，完全沒能得逞。

    其一，主要是這幫人，瞎扯出來的話，也不曉得跟其他人通通氣。一部分人說大丫是“老大女兒”，一部分說是“屋主女兒”，還有更厲害的說是自己閨女——幾種說法，沒現大丫身份存疑才奇怪呢。

    其二嘛，是大家有眼睛且不瞎。這些人柺子一個個長得歪瓜裂棗的，能生出大丫這種水靈標緻的丫頭？騙鬼咧！

    第三點，乃是林玄這邊，以及大丫本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助攻”。

    擁有系統“偷聽”了一段禿子跟麻子對話的林玄，自然是十分清楚大丫跟柺子、跟高利貸都沒啥關係的事實。

    問題是，他就算知道再多，也沒什麼卵用——他要跟人說了，就得解釋他是怎麼知道的哦！

    不過，好歹林玄還曉得怎麼“曲線救國”：也不用多說別的，只要去跟他家親孃說些，類似“那朵銀蓮是大丫給他帶出小黑屋的”、“大丫是個好姐姐”之類的話，那就行了。

    果然，在林玄順利歸家之後，就聽說了整個“救援過程”的美人娘賈敏，對於起了關鍵作用的大丫，那好感度絕對是“蹭蹭蹭”的上去。在她聽說大丫出現身份疑雲後，更立馬尋上知府夫人，拐着彎子提議：既然這般不清不楚的，就應該加大力度去查去審，直到水落石出爲止！

    另一方面。

    知府夫人同樣對人柺子恨之入骨，自然就十分關心後續情況。

    她聽了賈敏的提議後，亦對大丫起了好奇心，便藉故將之接到家裏，想說看看——那些剛解救出來的被拐小孩們，一開始是安置在府衙裏的，大丫亦在其中，只不過最後所有人都被領走了，獨獨剩下大丫一個而已。

    這一看可不得了。

    都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知府夫人在見着大丫後，便更加肯定這麼可愛的女孩子，絕對跟柺子扯不上關係；相反，是很容易遭柺子覬覦的類型呢。

    又有，雖然略有點生疏，但從大丫的行事舉止，多少能看出，這不像是小門小戶能養出來的——或許，有些東西是真的刻在骨子裏的、輕易不會忘記的。

    加上，大丫本身嬌憨天真、純潔溫和，便越得知府夫人的憐愛了。

    ——如此這般，知府夫人對大丫就上心了。

    而有了知府夫人的“枕頭風”相助，知府大人亦動了真格，還真給查出一些東西出來：

    從後面捉回來的高利貸陳大頭口中得知，大丫呢，是他從一個叫“矮子李”的傢伙那裏收來的抵押品。

    這矮子李是什麼人，陳大頭也所知不多。僅知道，對方一樣是個人柺子；大丫的確是對方不知道從哪裏拐回來的，但其貌似對大丫挺“上心”的，一直當做閨女來養，並言明等手頭鬆動了之後，會來把大丫接回去云云。

    ——不管怎樣，這都證實了大丫也是可憐的被拐小孩，跟柺子啊高利貸啊什麼一點關係都沒有。

    接下來自然是要幫大丫尋回父母家人。等到將那柺子、矮子李逮住，必定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至於因此又牽出了另一個柺子團伙的事，就與林玄等沒什麼關係了。

    總之，家外的事兒，林玄千辛萬苦就知道了這些。接下來說林家內部的事。

    像是林玄身邊服侍的人，這次因爲擅離職守，差點釀成了大禍。幸而有林玄親自求情，賈敏也念及敵人有備而來、且來勢洶洶，故而就饒過這次，不賣了。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作爲奶孃王嬤嬤還好，只是被罰了三個月月錢；那一等大丫鬟的月眠，就被降成了二等；餘下的丫鬟，則通通被賈敏調離了林玄身邊。

    空缺出來的一等位置，之後就叫賈敏身邊的一個二等丫鬟、流雲，給補上了。

    ——另外，芷蘭的事情，到最後卻成了一樁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