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往日之影

    清晨，瓦莉拉從睡夢中醒來，夜裏消耗的靈性已經得到了很好地恢復。

    她起身進入密室，探究儀式的效果。

    這是昨晚她應該，卻又沒能完成的事項。

    瓦莉拉仔細觀察夾在畫架上的那幅肖像畫，很快就發現，畫面中的潘娜蒂亞，形象和神態都出現了一點兒細微的變化。

    這讓她原本自然悠閒的神態，隱約多了些許不和諧的感覺。

    看來，儀式確實有點效果……瓦莉拉據此作出判斷。

    「影射之術」儀式所干涉引導的命運，會以預演的方式，提前顯現在作爲儀式基石的肖像畫上。

    既然現在畫像已經開始出現徵兆，那自然也就說明儀式有了效果。

    確認結果以後，瓦莉拉從畫架上將潘娜蒂亞的肖像畫拆卸下來放到一邊，遲疑片刻，從旁邊的幾幅畫中取了一幅。

    她停在原地好一會兒，這才深深吸氣，挪動沉重的腳步，回到畫架旁，將手裏的畫像安置上去。

    這是琦莉的畫像。

    瓦莉拉定定地看着，用手指輕拂畫中人的面龐，目光漸漸失去了焦距，很長一段時間以後，她才回過神來，嘆了口氣，轉頭走出了密室——

    再過不久，她就該起牀了。

    ……

    早餐時間。

    瓦莉拉剛剛吃完最後的甜點，一旁的莉雅就將一份報紙放到了她的面前，語氣有些急切：

    「小姐，您看看今天的新聞，有大事情！」

    「嗯。」

    瓦莉拉點點頭，喝了一口蜂蜜調味的咖啡，這才不慌不忙地將目光轉移到報紙上。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所謂的大事情就是「尼根公爵被刺」事件。

    「尊貴的尼根公爵於昨日被刺殺，恐怖組織「極光會」宣稱對此事負責。」——

    這條震撼性的頭版新聞，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靂，驟然打破了貝克蘭德冬日裏持續已久的平靜氛圍。

    快速掃視完整篇報道，瓦莉拉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真不愧是「集鍋會」，大大小小的黑鍋，無論事實真相是什麼，無論主動還是被動，他們總能把鍋背好，輕易就做到了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

    這件事情分明是「黃昏隱士會」指使的，目的是爲了推進所謂的「時代潮流」，動手的則是一位序列5的「慾望使徒」，明面上的銀行家傑森·貝利亞……可以說，這和「極光會」半點關係也沒有。

    看完頭版頭條以後，她又粗略翻看了其他版塊，發現其他的新聞也或多或少和「尼根公爵被刺」事件相關，有「科普」「極光會」的，有評論家發文分析的，有陰謀論的，等等等等。

    「我知道了。」

    瓦莉拉皺起眉頭，表現出憂思的神色，將報紙交還給莉雅，過程中她注意到，莉雅也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唉，是該再給她拓展一下世界觀了……瓦莉拉這樣想到。

    ……

    爲莉雅補課，赴約下午茶，參加舞會。

    充實又無聊，還夾雜着幾分空虛感的一天過去以後，瓦莉拉終於又等到了獨屬於自己的夜間時光。

    她進入密室，準備進行又一項儀式。

    瓦莉拉在很早以前就準備好了心中「遺憾」的畫像，準備通過「喚影之術」的儀式，召喚他們的「畫影」。

    只不過，由於先前對「絕望夜鶯」潘娜蒂亞的系列儀式一直沒有完成，這才把「喚影之術」拖到了現在。

    瓦莉拉已經有些等不及了。

    她甚至在早上進來密室檢查的時候，就已經把舉行儀式所需的畫像擺放好了。

    升起「靈性之牆」，點燃「影燈」，瓦莉拉深深呼吸，等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以後，解開纏繞在自己左腕的「真心」髮絲，拿在手中。

    「喚影之術」的儀式要素有三個，分別是畫像、遺物和「遺憾」。

    現在，其中的兩項實物都已經備好，只差真摯強烈的個人情感。

    瓦莉拉閉上雙眼，以儀式需求的方式，開始回憶自己與琦莉相識相處的點點滴滴……她時而微笑，時而苦澀，完全沉浸在記憶中，完全放開了對自身情緒的把控。

    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經爬滿了她的面龐。

    某一刻，瓦莉拉忽然睜開泛紅的雙眼，神色變得極爲痛苦——顯然，她回憶到了最後的訣別。

    這是她深深的「遺憾」。

    同一時間，正在進行的儀式也因此推進到了下一階段。

    瓦莉拉舉起手中的「真心」髮絲，讓這件遺物的「影」投射到畫像上。

    接着，她操控自身的「影」也延伸過去，與遺物的「影」交織在一起，輸送靈性，對後者進行調諧和編織。

    這個過程持續一段時間以後，遺物的「影」轉變了形狀，填滿了琦莉的畫像。

    瓦莉拉伸手一個虛抓，將畫面上的人形黑影拉出了畫布。

    深黑的人影立在她的面前，伴隨着顏料的色彩一點點顯露出來，形象也越來越生動起來……等到最後色彩完整，「畫影」琦莉的眼神一下變得靈動。

    她看向瓦莉拉，眼神從懷疑迅速轉變成失望，接着痛苦地喊道：

    「你爲什麼要騙我？！」

    瓦莉拉呼吸一滯，忍不住倒退了半步。

    「琦莉」仍然把目光停駐在瓦莉拉的身上，擡起右手，合攏了手掌，只不過，與過往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的手心裏沒有高漲的黑色火焰——

    這是當然的，「畫影」只是往日的迴響，沒有任何非凡能力。

    這樣的動作反倒提醒了瓦莉拉。

    瓦莉拉發動「盜貌」的能力，在左手掌心凝聚出繚繞着虛幻煙塵的黑色面具，覆蓋到自己的面部。

    她變回了瓦里納。

    對面，「琦莉」的神態也因此產生了新的變化，面帶笑容，一雙眼眸亮晶晶的。

    瓦莉拉以前很少注意到琦莉看向自己的目光，有時偶然的一瞥也不會看的仔細，更不會放在心上，現在情景復現，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琦莉……」

    她輕呼一聲，上前把對方抱進懷裏。

    「琦莉」也很配合地雙手環抱。

    一時間，瓦莉拉都幾乎以爲自己真的復活了琦莉。

    「記得，早點回來。」

    「琦莉」輕輕拍了拍瓦莉拉的後背，隨即鬆開了雙手，主動退出了她的懷抱——

    這是瓦莉拉當初去往廷根時，兩人在車站告別時的情景。

    與當時不同的是，瓦莉拉這一次流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