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領路

    淺色的棉牀單，深色的木地板，不大的空間裏，用具陳設擺放整齊。

    這是中檔的旅館房間。

    從臨街的窗戶進入以後，瓦莉拉把帶來的魔藥材料放到書桌的抽屜裏，順便隨手製造了點生活痕跡。

    冬鼕鼕。

    沒過太久，預期的敲門聲響起。

    瓦莉拉來到門邊，擰動把手，打開房門，便看到敲門的果然是預期中的那張年輕面孔，黑色頭髮、褐色眼眸的伯頓·布魯克。

    因爲她的關係，這個年輕人的生活已經完全偏離了原先的軌跡。

    門開。

    「雷克薩先生！」

    伯頓看到開門的居然是許久未見的雷克薩先生，頓時由內而外地爆發出驚喜的情緒，從面部的五官中溢了出來，眼眸都好像透出光來。

    「嗯，進來吧。」

    瓦莉拉澹笑着點點頭，笑意中帶着親近和讚許的意味，同時讓開了進門的身位。

    房間裏，兩人面對面坐着交談。

    閒聊了好一會兒，半真半假地回答了好多問題以後，瓦莉拉開始把話題引向正事。

    「伯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她問。

    「打算？」伯頓對這個問題感到些許意外，「沒什麼特別的打算吧，也許能攢夠錢成個家？」

    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頗有些感慨的繼續說道：

    「其實，以前在船塢工作的時候，我連這個也不會想，幾乎什麼也不會想，最多也就是想着有閒錢了就去喝一杯劣質的黑麥啤酒……

    「後來，上半年的那段經歷，先生說過的那些話……那就像是一場夢幻，是我生命中最深的刻痕，可惜，破碎得太快。」

    「你的文法水平似乎長進了不少。」瓦莉拉忍不住贊了一句。

    她有些分不清，自己是真誠地讚揚，還是想要打斷這個令自己有些慚愧的回憶，抑或是兩者都有？

    「是啊。」伯頓點了點頭，「這都是託小姐的福。

    「雖然在小姐府上做事的這段日子過得雖然有些憋悶，但我必須誠實地說，她待人真的很好。

    「不僅僅是薪水比以前多，小姐還讓管家教我學習文法知識……感受到自己的進步後，我重新發現了生活的希望。」

    等到伯頓感懷的情緒得到緩解以後，瓦莉拉微笑說道：

    「伯頓，你或許會奇怪，我爲什麼要問剛纔的問題，但聽了我接下來的話以後，你應該會就明白了。」

    「我打算給你兩個建議，」她看向伯頓，「或者說，是一個選擇。」

    在伯頓有些疑惑的神情中，瓦莉拉繼續說道：

    「王國應該很快就會進行頒佈「政府僱員統一考試」的相關法令，你可以更加努力地學習文法知識，提前爲考試做準備，爭取成爲一位政府僱員。

    「這是第一個建議，穩妥的建議。」

    聽到這裏，伯頓有些明白了瓦莉拉的意思。

    他想了想，忽然生出一個問題，「雷克薩先生，我想您的文法水平肯定是足夠的，您會去參加這個考試嗎？」

    瓦莉拉搖頭，「不會。」

    「爲什麼？」伯頓追問。

    「這就要說到第二個建議了，」瓦莉拉看向伯頓，語氣變得鄭重，「這關係到我的一個祕密。」

    在伯頓變得嚴肅的神情中，瓦莉拉開口問道：

    「你聽說過非凡者嗎？」

    ……

    一段時間後，伯頓無意識地摩梭着手裏的小塊寒冰，在心裏思考着，抉擇着。

    經過瓦莉拉的解釋，他認識到了世界的神祕一面。

    原來那些傳說，很多都是真的……

    原來當初襲擊雷克薩先生的那個「鬼影」，居然是其他的非凡者……

    原來馬爾克就是因爲這樣的原因，才會變得那麼快……

    原來小姐和先生是秉持同一理念的非凡者同伴，難怪先生當時會讓我們投靠小姐……

    「我想好了。」伯頓擡起頭。

    他看向瓦莉拉，一字一句地說：

    「我選擇成爲非凡者。」

    瓦莉拉靜靜地凝視着伯頓，一時沒有說話。

    伯頓也沒有迴避，而是迎着瓦莉拉的目光回視，充分表現了自己的決心。

    「好，」瓦莉拉欣慰地點點頭，「你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說着，她從書桌抽屜裏拿出沒多久前放進去的兩枚非凡特性，擺到了桌面上。

    「它們分別代表着一條非凡道路，深紅的是「獵人」，湛藍的是「通識者」，你只能選擇其中一個。」

    瓦莉拉簡單將「獵人」和「通識者」兩條途徑的能力作了說明，最後說道：

    「我覺得「通識者」更適合你，但決定選哪一條是你的自由，我不會干涉。」

    「我選藍色。」這一次伯頓沒有考慮太久。

    瓦莉拉再次點了點頭，「好。」

    她從抽屜裏又取出一管提前備好的蒸餾水，將書桌上那個裝了全部輔助材料的鐵罐移到面前，打開封蓋，倒進去80毫升。

    爲了保密配方，波特蘭教授在這個鐵罐上下了很多心思。

    它的內壁並不平整，有許多或封閉或開放的腔室，據說封閉腔室裏還放有不相干的材料，杜絕了瓦莉拉通過分析輔助材料配方的可能。

    瓦莉拉能做的，就只有通過預先留好的小口，往裏面加入純水和非凡特性，配成一份完整的「通識者」魔藥。

    卡噠。

    那枚湛藍的非凡特性被最後放進鐵罐，撞擊內壁發出了一聲輕響。

    瓦莉拉拿起鐵罐輕輕搖晃了幾下。

    很快，這個特製的鐵罐便開始散發出湛藍的澹澹輝光，彷彿水池的反光。

    「通識者」魔藥配置完成。

    伯頓在一旁不明所以地看着，目光中滿是驚奇。

    因爲沒有配方，配置過程也十分簡單，爲了避免影響到伯頓的信心，瓦莉拉沒有進行解說。

    她將配好的魔藥倒進桌上的玻璃杯中——完成的魔藥是一個整體，不會有任何的掛壁殘留——端着它來到衣冠鏡前，伸手輕撫鏡面。

    隨即，染上一層幽暗光華的鏡面中，那杯魔藥的影像亮起了綠色的微光。

    這代表着魔藥正確無誤。

    「喝下它，你就是「通識者」了。」

    瓦莉拉澹笑着遞出魔藥，提醒道，「記住我剛纔說過的訣竅，集中精神，忍耐片刻的痛苦。」

    伯頓點頭，接過那杯內部星星點點閃耀着輝光的魔藥，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