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走“愚者”的路

    3月15號，週四。

    上午九點。

    瓦莉拉乘坐公共馬車來到東郊的大學區。

    自北邊約克山發源的霍尹河流經這裏，最後在南區以南的碼頭區附近，與塔索克河匯流一處。

    霍尹河的兩岸，生長着大片的樹林，主要是柏樹和楓樹。

    廷根市號稱大學之城，有廷根、霍尹兩所大學，有技術學校、大律師學院、商學院，數量和質量僅次於首都貝克蘭德。

    霍尹大學和廷根大學坐落在霍尹河的兩岸，正好隔河相望。

    瓦莉拉下了馬車，順着地上的石板路一路前行，來到一處看上去很有些斑駁陳舊的三層磚石房屋。

    這是霍尹大學的辦公樓。

    她上到二樓，敲響了某個虛掩着的房門。

    “進來。”門內一道略顯蒼老的男聲傳了出來。

    瓦莉拉雙手拍拍臉頰，醞釀起迷人的微笑，這才推門進入。

    “你是？”

    房間裏，一位滿頭銀髮，輪廓深刻，但皺紋不多的老者用他深陷在眼窩裏的深藍眸子，看着剛剛進門，穿澹綠色長裙，戴白色紗帽的瓦莉拉，疑惑發問。

    他還以爲敲門的是他的某個學生。

    瓦莉拉重新掩上房門，向前走了幾步，笑着說道：“科恩資深副教授，我叫瓦莉拉，瓦莉拉·考德溫。”

    在魯恩王國，“教授”不僅僅是職稱，還是職位。

    也就是說，一個大學一個系只能有一位教授，副教授要想轉“正”，只能等頂頭上司退休，或者憑實力將對方擠走。

    鑑於留住人才的需要，經過多年的摸索，王國高等教育委員會在講師、副教授、教授的三級體系裏加入了資深副教授，給予學術水平高或資歷足夠老，卻又沒法成爲教授的先生女士們。

    資深副教授昆汀·科恩點了點頭，澹笑着問道：

    “那麼考德溫，你有什麼事情？”

    “是這樣的，科恩資深副教授。”瓦莉拉眨眨眼睛，說出早就想好的說辭，“我想跟隨您學習歷史系，您看可以嗎？”

    昆汀·科恩這下聽明白了，這姑娘原來是想換導師。

    這並不違背學校的規則，只是很少會有學生這麼做。

    他想了想，問道：

    “考德溫，你之前的導師是哪一位？爲什麼想要換成我？”

    因爲你是克來恩的導師啊……當然，這話瓦莉拉肯定悶在肚子裏。

    “是米歇爾副教授。”

    經歷過“教唆者”階段，語言已經成爲瓦莉拉精通掌握的一種武器，她可以很輕鬆地說出幾乎沒有破綻的假話。

    “米歇爾副教授？”

    昆汀·科恩詫異地重複一遍，“我們這沒有米歇爾副教授。”

    “是的。”

    瓦莉拉點頭，跟着解釋道：“我說的是東切斯特郡斯托恩大學的米歇爾副教授。”

    “我之前是跟隨他學習的歷史系。”

    這個所謂的米歇爾副教授是瓦莉拉好不容易才從記憶裏翻找出來的人物，實際上她並不清楚對方指導哪一系。

    她知道的還有，對方是個收藏家，收藏了一本心理鍊金會想要的二十年戰爭時期的筆記。

    昆汀·科恩倒是沒有懷疑瓦莉拉在隨口胡說，他確認道：

    “所以你要轉學對嗎？介紹信帶來了嗎？”

    瓦莉拉當然不可能有介紹信，所以她只能採用別的辦法。

    “我沒有介紹信。”

    說着，她又走近幾步，在書桌旁邊蹲下，“我是偷跑出來的，沒有和導師說過轉學的事情。”

    “而且，瓦莉拉·考德溫這個身份其實也是我買的。”

    “科恩資深副教授，您能幫幫我嗎？我暫時還不想回家。”

    幾番對話以後，瓦莉拉成功打動了昆汀·科恩，“說服”他同意收下自己這個學生。

    當然，前提是她還要通過接下來的現場提問考覈。

    這對瓦莉拉來說不算太難。

    她在古代語言的掌握上遠遠超出了課程要求，知道的隱祕歷史也是遠超課本，至於見解和分析之類的問題，她當場發揮，說得也都算言之有物。

    除了個別類似於白薔薇戰爭這種第五紀詳細歷史的問題沒有答出之外，可以說瓦莉拉表現得相當不錯。

    “你學得還不錯，能跟得上我的教學進度。”

    考覈之後，昆汀·科恩覺得瓦莉拉看着更順眼了，澹笑着誇了一句，接着說道：

    “你把身份證明留下，我會幫你補辦入學手續。”

    “明天你再過來，呵呵，不出意外就可以正式入學了。”

    “謝謝導師！”

    瓦莉拉表現出十分高興的樣子，甚至還跳了起來。

    接着，她從腰包中取出那張澹黃色的身份證明放到桌上，調皮地眨了下眼睛，問道：

    “導師，你會幫我保密的，對吧？”

    昆汀·科恩板起老臉，一本正經地問道：“保什麼密？”

    “謝謝導師！”

    瓦莉拉笑着再次道謝。

    “好了，你回去吧，”昆汀·科恩的表情又恢復成了澹笑，“明天記得早點過來。”

    “第一節課的時間是早上八點，在那之前，你還要在同學面前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好的！”

    瓦莉拉搖了搖手掌，“導師，那明天見。”

    ……

    成爲霍尹大學歷史系的學生，是瓦莉拉很早就計劃好給自己安排的身份。

    這也算是圓了他自己的大學夢。

    而且身份不同，接觸到的圈子也不會相同。

    雷克薩這個馬甲的身份已經足夠下沉，在中低層擁有比較廣泛的人脈關系，但在上層就沒有多少了。

    這一次，他打算將瓦莉拉這個身份擡升起來，方便她接觸上層人羣。

    在這方面，大學畢業生的身份和導師的推薦信能給她帶來很大的幫助。

    而且，她還可以營造出愛好神祕學的人設，在同學中進行一定程度上的“女巫”扮演。

    更何況，她還能順便成爲克來恩的同學。

    這可是未來的大腿，提前下注肯定是不會錯的。

    ……

    離開霍尹大學以後，瓦莉拉乘坐公共馬車又去了北區，豪爾斯街13號，找到了位於二樓的占卜俱樂部。

    這也是她預定的扮演地點之一。

    占卜，正是兩大重點中“巫”的那部分。

    “女巫”需要散播災禍，但卻未必要通過黑魔法來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