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老六的哀榮（2）

    ‘站直了，別趴下！’

    話語傳來的同時，雲帝感覺肩頭一重，轉頭望去，卻是一個乾瘦白髮的老頭。

    無需蕭雅和秦縵縵提點什麼，卿雲一眼便認出了眼前這個老頭是誰。

    一個叫做‘黎光楠’的倔老頭。

    也是漢芯一號的技術鑑定組組長。

    在心裏嘆了口氣，雲帝神色複雜的望着這位爲華國半導體產業崛起奉獻了一生、也被騙子們逮着薅了一輩子羊毛的老先生，緩緩的站起了身來。

    他知道爸爸就躺在裏面。

    望着被緩緩從飛機貨倉移出、覆蓋着鮮豔國旗的靈柩，卿雲摸了摸胸口衣兜前那本屬於程進的工作證，在心裏暗歎了一聲。

    簡而言之，王陽元，國家集成電路戰略級科學家。

    而程斌也彷彿明白了什麼，跟着撲上去不停的哭喊着爸爸。

    ……

    想到這裏，衆人的心裏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的家屬還在申請來華亭的流程中。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悲傷，彷彿連時間都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

    卿雲認出來了，眼前這個老太太，正是那位發誓要跪下去將祖國母親的恥辱給擦拭乾淨的黃令儀老先生。

    在這一刻，他的腦海裏浮現起一個又一個的名字。

    “好！如果科學真的無國界，爲何一位致力於科技進步和人類福祉的科學家，會在轉機途中遭遇暗殺？

    趙盛燁。

    這個小屁孩……

    兔子急了會咬人，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來惹。

    “但是，今天！就在今天！

    ‘科學無國界’，這句曾經被我們廣泛接受的格言，在現實面前顯得如此脆弱和理想化。”

    眼神中透露出複雜的情緒，他知道這一刻的重要性，不僅是對程進的最後尊重，也是對自己未來道路的一種鋪墊。

    ……

    張大兵。

    而一邊的蕭雅望着在場的人羣，心裏也是覺得好笑。

    程進的家人環繞在靈柩旁，一個個眼睛裏都飽含着熱淚。

    一般情況下，他們根本不會穿制服。

    脊樑挺得筆直的卿雲都麻木了。

    一時之間，眼前這位臉色還很紅潤的老太太和20年後那位燃盡生命之火的形象重疊在了一起，讓雲帝一個沒忍住，眼眶頓時紅了起來。

    水珠在空氣中跳躍，閃爍着光芒，彷彿是自然界爲這位偉大科學家舉行的最莊重的歡迎儀式。

    而現在……

    沒辦法，這種事情，是肯定要徹查的。

    站在場中的卿雲，身姿挺拔，目光如炬，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李雪終於還是忍不住，放下兒子，縱身撲在了靈柩上面，放聲痛哭着。

    確保自己的眼神和每個人都有一次交匯後，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聲音沉穩而有力的緩緩開口說道，

    “今天，我們聚集在這裏，不僅是爲了送別一位偉大的科學家，更是爲了銘記他的精神和貢獻。

    程進教授的離世，是整個科技界的巨大損失，但他的夢想和追求，將由我們繼續傳承。

    他們的兒子，他們的驕傲，就這樣離開了他們，留下的只有深深的痛楚和無盡的思念。

    身邊那些架着長槍短炮的中樞電視臺記者，彷彿也在昭示着組織準備要藉機做點什麼。

    一般來說都是你車禍我一個，我車禍你一個的，要玩，大家對等的玩，不會被民意給裹挾了。

    現在好了，在民衆面前是完全下不來臺的。

    大家都明白，也能理解，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

    噴出的水霧在陽光的照射下形成了一道斑斕的彩虹，如同天空爲程進教授鋪設的一條通往永恆榮耀的道路。

    不少人都很清楚國安的特殊性。

    沒認出來。

    於是，未來享譽全球的光學領域國際大師，此刻只是作爲一個老六的搭頭，孤零零的躺在那裏。

    顯然，相比起已經成名的‘華國芯片之父’，夷積電的一名高級工程師，就顯得那麼的無足輕重了。

    貴賓廳裏，緊鑼密鼓的進行着追悼會。

    任偉。

    機場的消防車早已準備就緒。

    卿雲在心裏嘆了口氣，臉上不敢露出什麼異樣。

    機場的工作人員、業界的老前輩、官面上的人物、程進的同事，以及來自各界的代表，都靜靜地站在兩旁，注視着這一切。

    一陣淚光在他眼裏閃爍着，完成情感替換的他，也在時空交融間向着那羣‘意外’喪生的華國科學家們致敬。

    踏着五彩祥雲，站在萬人中央的意中人，哪個女孩子能拒絕？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這悲涼的一幕所打動，他們的心中充滿了同情和哀傷。

    別的勢力怎麼想，在場的人沒那個心情。

    程進的家人雖然覺得這一切的流程太緊了，但國家給了這麼隆重的哀榮，讓他們也沒法多想什麼。

    他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每個字都充滿了力量和信念。

    而他的妻子李雪，緊緊抱着他們年僅三歲的兒子程斌，淚水在她的臉頰上肆意流淌。

    怪不得這麼多女孩子爲他着迷。

    黎光楠笑了笑，給他介紹着，“這位是王陽元院士。”

    輕撫在靈柩上的手在不停地顫抖，彷彿是在努力抓住即將逝去的溫暖。

    搞科研，還搞出人命了。

    也是，老6非泰斗不坑的。

    好吧，他也是要薅老先生羊毛的。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哀傷和尊敬，空氣中瀰漫着對這位偉大科學家的追思。

    兩位老人，此刻卻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撐，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他的眼中充滿了絕望和悲痛。

    卿雲的聲音逐漸提高，他的眼中閃爍着憤怒的火花，

    孩子，好好幹，永遠保持前進！”

    他的話語如同重錘，擊打着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原本他們以爲是國家對程進破格的禮遇，也是一種政治手腕。

    這死後的哀榮，應該對得起這位……

    但是，不是說爸爸只是睡着了嗎？

    卿雲的話語愈發激昂，如同陣陣戰鼓一般逐漸提高着。

    在場的不少人都很清楚，今天程進的哀榮，太過了。

    雲帝頓時瞳孔一縮，心裏暗自驚歎着。

    世界大草臺班子上最耀眼的一個老六！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何方神聖，機場暗殺這種手段，太過分了。

    飛機滑行之際，它們快速駛出。

    蕭雅瞥了一眼眼裏就差冒紅心的秦縵縵，也是醉了。

    陳書明。

    外面一層的諸多親戚們的眼中，都充滿了無盡的悲痛和不捨。

    ……

    李李雪的眼中閃過一絲堅決，她的聲音雖然哽咽，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堅定，“我不管你們說什麼，我只要一個真相，我要還程進一個公道！”

    靈柩被數名穿着巡捕制式服裝的巡捕擡着緩緩走過人羣之際，人們赫然發現巡捕的制服胸徽上寫着國安兩字，紛紛愕然。

    還有一具靈柩被工作人員直接擡上了靈車。

    此刻他們不僅僅是在送別一位偉大的科學家，更是在見證一個家庭的破碎和無盡的痛苦。

    一堆老頭老太太過來安慰着他，勉勵着他。

    他們的聲音中充滿了對程進的懷念和對他生前貢獻的讚揚。

    旁邊一位老太太走了過來，輕聲對卿雲說道，“小卿，你今天的承諾和行動，我相信程進教授一定會欣慰的。

    所有人都懵了。

    不過他會保着老先生的清名一世不墜。

    而國安擡棺，這是內部人才會有的待遇。

    馮暘赫。

    或者說，哪個女孩子能不白送？

    就像她身邊的這位一般。

    也就是說，屍檢流程什麼的事跑不掉的。

    領導們也在打着圓場，說讓靈柩早點走，早點檢查完，也能早日入土爲安。

    爲何他的科研成果和才華，會成爲某些勢力打壓和攻擊的目標？”

    望着旁邊中樞電視臺的攝像機，衆人也明白是怎麼回事。

    這方面亞洲的小動物們太有發言權了。

    ……”

    隨着一聲深沉的轟鳴，一架飛機緩緩降落在華亭機場的跑道上，它的來臨預示着一個時代的結束，一個悲情英雄的歸來。

    此刻，程進家人的哭聲，讓所有人都心有慼慼的。

    飛機顯然經過精心的裝飾，機身上掛着黑紗，象徵着對逝者的最後敬意。

    ……

    程進的父母，兩位白髮蒼蒼的老人，他們相互攙扶着，老淚縱橫。

    不僅是天生有顆大心臟，而且這份即興演講的功力，特麼的也是天賦。

    事發於明珠港，國內強硬的態度讓夷積電也不敢造次。

    怎麼都這麼想不開呢？

    慕強有什麼意思？

    自己成爲強者，去逗小奶狗不好嗎？

    不高興了就換一個，至於這麼……

    它們並排停放，隨着飛機的接近，消防員們啓動了水炮，強大的水流從炮口中噴涌而出，在空中交織成一道道晶瑩剔透的水簾。

    好傢伙！

    現在沒個院士身份，都不好意思上來跟小屁孩打招呼了。

    肖翔。

    想起昨晚隔壁傳來的那些騷話，蕭雅咬了咬嘴脣，暗自發誓，以後絕對不住這羣賤人的隔壁！

    眼尖的卿雲卻望向後面。

    衆人也很清楚，國家給了程進這麼隆重的哀榮，一方面是程進那‘華國芯片之父’的地位和貢獻，另一方面也是要以此搭臺唱戲。

    站在此地的人，都很清楚，來自兔子憤怒的抗議，並不是普通民衆看來的那般無效和窩囊。

    這……

    好吧，又是一位被便宜老6導師給坑慘了的老爺子。

    沒啥好內疚的。

    緊接着，王守武、許居衍、鄒世昌、嚴曉浪、徐端頤……

    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對這位偉大科學家的敬意和對他的離去的哀思。

    臺下的蕭雅，望着臺上朗聲而言的卿雲，心裏充滿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華國ICCAD之父、華國第一塊1024位MOS DRAM的研發者，華芯國際的創始人之一……

    他的小手緊緊抓着媽媽的衣角，彷彿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所以，什麼時候能夠入土爲安，那就不好說了。

    他們都不敢說是屍檢，只能說檢查，生怕刺痛了程進家人那已經破碎的心。

    作爲官方承認的程進唯一親傳弟子，在徵得程進家屬的同意後，他以弟子的身份做着總結以及對來賓的答謝。

    誰叫這位是個黃皮白心的香蕉人呢？

    擡棺的隊伍來到程進的家人面前。

    寧濱。

    不過，別說，還真的挺帥的。

    待時間差不多了，卿雲掐滅了煙，緩步向臺上走去。

    好傢伙！

    一位用自己的一生見證華國集成電路事業發展的老爺子。

    但一個個都緊閉着嘴，不敢討論，只是望着靈柩的眼神更加的莊重了起來。

    這樣的氣氛，讓卿雲也有些難以自持，走上前去安慰着衆人，勸他們節哀。

    “我們一直以來都認爲科學是推動人類社會進步和福祉的力量，而不是國家間鬥爭的工具。”

    羅崇泰。

    你是個好孩子，這幾天我們在學校裏，都看到了你的誠意和努力！

    那是屬於林本堅的。

    追悼會上，一位又一位的發言者走上講臺，他們中有程進的同事，有他的領導，也有來自科技界的老前輩。

    機場工作人員提前對貴賓廳進行了特別的佈置，牆上懸掛着黑白色的輓聯，上面書寫着對程進教授的深切哀悼和無盡的敬意。

    MH370……

    卿雲眼巴巴的望着面前這位白胡子老爺爺。

    而卿雲的便宜小師弟程斌，這個還不懂生死的小生命，他的大眼睛裏充滿了迷茫和恐懼，他不明白爲什麼媽媽在哭，爲什麼周圍的人都那麼悲傷。

    所以，遺體一起運回國內徹查死因，是在所難免的。

    此時，又一個老先生也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溫和的說着，“莫哭！小夥子，面對這樣的變故，伱必須站穩了！我們都會支持你，一起完成程進教授未竟的事業。”

    “……今天發生在我恩師身上的不幸，不僅是科技界的巨大損失，更是對‘科學無國界’這一理念的沉重打擊，也讓我們知道了所謂‘科技無國界’之後應該還有一句話：科學家有自己的祖國！”

    紅着眼眶，淚水汩汩而下的小卿總，話語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了一種深深的震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