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長夜：演，繼續演！

    動作，導致結果。

    沒有泄密的動作，自然不會觸發警報。

    說到這裏，顏開元頓了頓，“同時，請各位同事注意，你們使用的手機號，在入職的時候，便加入了電信公司提供的集團通裏。

    對此，當時大家也是簽署了協議的，清楚明白的表示同意加入，且授權了公司在特殊情況下可以進行管理員操作。”

    衆人聞言在心裏叫苦不迭。

    當初加入公司的時候，公司有這個福利政策，加入集團號，是爲了享受通話便宜的，集團成員之間使用短號通話是免費的，而外呼半價。

    這對於銷售來說，其實減少了不少的自身成本開支。

    你可以用公司的座機，免費，但是和客戶的關係維護，它是需要私人時間和私人感情投入的。

    半夜給發燒的客戶送感冒藥，這種事情，對於銷售來說，根本不是什麼事。

    再說了，那協議好幾頁紙，誰特麼有病去看協議裏面的條款。

    光想着佔便宜了。

    “同時，我需要提醒各位，因爲炎黃集團具有國防科工保密資質，公司的信息安全等級非常高，手段和其他公司不同，所以，在這裏我勸大家一句，做個好人。”

    在顏開元奉勸銷售團隊員工‘做個好人’後，一直陰沉着臉沒有說話的柳士衡接過了話筒。

    “首先，恭喜一下沒有泄密的同事們。”他緩緩說道，“小卿總說，炎黃不負忠誠，凡是本次信息安全篩查中沒有違紀的人，每人獎勵5000元，明早就會打入你們各自的賬戶。”

    此言一出，銷售團隊裏頓時響起了一陣歡呼和鼓掌聲。

    原本心裏對公司這種監控行爲，還有點怨氣，現在他們覺得，這點委屈，不值一提。

    當然，沒有第一時間鼓掌的人，也不少。

    柳士衡笑了笑，拿出一個U盤，掃視了一圈衆人，待到全場逐漸安靜了下來，他沉聲說道：“這裏面是顏部長交給我的，是關於泄密者的資料，包括所有的違法證據。”

    他將U盤在衆人面前晃了晃，繼續說道：“真是羣英薈萃啊！和我這個實際上只有半年銷售經驗的小菜鳥相比，伱們都是這個行業裏面的精英、老手，個個都比我優秀。

    我以爲，我們能共同打下一座江山，讓燕京分公司在整個炎黃集團的體系裏，大放異彩。

    但我萬萬沒想到，我柳士衡引以爲傲的銷售團隊裏，竟然有這麼多人是其他公司派來的間諜。”

    說罷，柳士衡搖了搖頭，“你們……”

    他突然怒喝道，“你們！你們知不知道，泄露公司機密，這是違法犯罪！要負法律責任的！”

    此言一出，整個團隊瞬間鴉雀無聲。

    “唉……其實我也挺感慨的。”柳士衡嘆了口氣，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們拿着炎黃集團的薪水，幹的卻是幫別的公司挖炎黃集團的機密。你們……你們這是自己要把自己給作死啊！”

    說到這裏，他嗤笑出聲，“我查過了，收你們郵件的郵箱號，全是國外的郵箱，收你們短信的號碼，也全是神州行這種不需要登記買來就可以用的號碼。

    人家比你們可聰明太多了！”

    會議室裏的不少人，此刻臉上一片蒼白，嘴脣直打着哆嗦。

    他們只是想着隨手發個圖片，發個短信，就能有幾千幾萬的收入，腦子一熱就幹了。

    他們也是完全沒想到，公司的防範機制這麼嚴密。

    東窗事發，此時柳士衡一說，他們才明白過來，這件事，和他們以前的公司沒了關係，所有的罪責只能他們自己來扛。

    屏幕外的雄小鴿撇了撇嘴，“你這證據鏈不足吧？泄露公司機密，還要有‘導致公司利益受到損害’的直接證據，才能定罪，你只能給與他們公司行政處罰和確定賠償責任。”

    卿雲聳了聳肩膀，“無所謂，裏面全是法盲，不然也幹不出這種事來。而且……公司又不是沒有反制措施，有的時候，名聲臭了，不進去比進去，活得更難。”

    雄小鴿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

    這種事情，開除後，反手一個通報，甚至交給巡捕在他們所住的小區做普法案例，更是讓人生不如死。

    屏幕裏，突然，一個員工突然從座位上滑到了地板上，臉上滿是淚水。

    卿家義走過去將他扶起來，可這個中年男人全身就像是散了架似的，整個人癱在了他的身上，嘴裏不停的唸叨着自己不是人，自己對不起公司。

    卿家義無奈的站在那裏，臉上全是不忍之色。

    接着，又有幾個人開始紛紛哭了起來，跟着便又是十來個人跪在會議室裏放聲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懺悔着，求着饒。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柳總，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們，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中年男人更是拽着卿家義的胳膊，“家義總，給我一條生路吧！我還上有老下有小的，我進去了怎麼給他們交代啊！”

    聽到這裏，卿家義笑了笑，手臂一抖，任由中年男人站立不住重新摔了下去。

    會議室裏的哭聲，同時停了下來，衆人的眼裏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望着中年男人臉上那始料不及的模樣，卿家義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臉，臉上全是嘲諷，“看我小？跟我玩心眼？”

    他嗤笑出聲，右手一攤，“來，繼續演！”

    隨後他轉身面向那羣臉上掛着淚痕的人笑了笑，“哭啊！繼續哭！”

    會議室角落裏，那道不知道被屏幕外芊影大人眼神殺死過多少次的倩影，此時也愣住了。

    看着臉紅耳臊的中年男人，章儷再不諳世事現在也明白了，剛剛這人的哭聲，居然是裝的。

    果然，那家夥說的沒錯，人生如戲，全靠演技，演好了是人生，演不好就是事故。

    看着屏幕裏章儷那被驚得合不攏的嘴，兩隻被拔了牙的母老虎在側的雲帝，下腹一熱，嘴角不自覺的翹了起來。

    總是櫻桃小嘴的，有的時候，其實不是太過癮，生怕撐着她們了，而章儷給了自己不同的體驗。

    那種輕鬆的包裹感，給足了舌頭的活動空間。

    就是需要多練習練習。

    年僅16歲的卿家義，這洞察人性的表現，讓屏幕外的衆人都有點吃驚。

    靠！

    這家難道生產妖孽不成？

    雄小鴿扣着眉頭，感嘆了一句，“你這堂弟，可以好好培養培養。”

    楊詡、郭敬和陳叔陽也附和着，說少年大有可爲。

    趕緊把眼神收回來的卿雲，雲淡風輕的擺了擺手，嘴裏客套了兩句。

    他懶得跟這羣人解釋什麼。

    農村娃，只要不是太愚笨的，其實心智成熟度遠超城市同齡人。

    越是底層，越懂一些生活上的小智慧，察言觀色更是他們吃飯的本錢。

    家義這小子其實原本是膽子最小的，但卻心細如髮，加之天生對於諜戰片什麼的特別感興趣，最愛琢磨人。

    所以卿家義有這表現，卿雲一點都不意外。

    而屏幕銷售團隊中那羣泄密者的表演，他也一點都不意外。

    這羣人，其實不是死不悔改，而是人在危局時的自救行爲。

    其實就跟小孩子犯了錯回家將要面臨父母的打罵時，會下意識的進行撒謊脫責一般。

    這肯定不是什麼多麼高尚多麼正確的事情，錯了就是錯了，但也絕不是什麼人品問題。

    不犯錯的孩子，是好孩子，但在社會裏，廢了。

    因畏懼犯錯而不敢再輕易嘗試，最終會在平淡與平庸中失去更多的可能性。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有的時候，人是會身不由己。

    人是天生趨利避害的動物，否則不可能從物種進化中站到食物鏈的頂端。

    坦率的說，卿雲反而有些欣賞這些人。

    畢竟都是做銷售的，不會演戲怎麼做銷售？

    商場裏，客戶拿着質量出現問題的產品，氣勢洶洶的來找你算賬。

    你最佳的處理方式，難道是在大庭廣衆之下當面承認我們公司的產品就是有問題？

    你想想看，你和你的公司將會面臨什麼？

    社會真的會誇你和你的公司，是好孩子嗎？

    那‘危機公關’這個術語，就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性了。

    甚至，當衆承認，因爲時效的聚焦性，不僅可能會當場激化矛盾，甚至會導致嚴重的企業危機。

    如同男女朋友吵架，你特麼的要是第一句就是‘我錯了’，那後果……呵呵！

    何況，這件事的本身，就是卿雲自己導演的，這羣員工要是沒有傳遞消息出去，他還難辦了。

    所以，操弄人性之後如果還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雲帝也擔心以後生兒子沒屁眼。

    而且，燕京分公司這種快速應對方式和彼此間的配合，讓會議室直接變成羣像現場，說明了這羣原本來自各家公司的人，是具備快速形成團隊作戰能力的。

    在一個事物中，需要看到危害性，但也要看到有利的方面。

    當然，最重要的是，卿家義對這羣人小把戲的快速揭穿，已經拆掉了他們的膽子，此時已經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恐懼促使人前進，恐懼之下，人的應對是千差萬別的，但真正絕望的表現，大致相同。

    麻木，萬念俱灰。

    這是素人無法完成的表演。

    因爲人生當中，如果真正面臨過這樣狀態，極少有人能夠走的出來。

    而坐在會議室裏的，都是銷售精英，他們之前那種自帶‘野’和‘匪’的精神氣，是支撐不了這樣的演技。

    比如坐過牢的人，和正常人，在精神面貌上，是兩回事。

    坐牢之前，他想的是未來，出獄之後，他想的是當下。

    甚至很多犯人出獄十來年後，外表看起來和普通人完全沒有了區別，但你仔細聽他說話就會發現，他一直是在裝着讓大家儘量不要發現他的變化。

    他在刻意掩飾自己。

    但一些行爲，其實讓他完全掩飾不了。

    他說話前面聲大而音重，說過一兩句快而簡短的話後，後面說的每一句話會不自覺的在末尾減弱分貝，而且語速也變慢，不光是音量的變化，細聽可以聽出來不自信。

    因爲，在號子裏，被教育過的他，說話前，大聲響亮的‘報告政府’，和管教說話時柔聲細氣，以免與管教產生對抗情緒，這種趨利避害的行爲模式已經刻在了他骨子裏。

    要演出這樣的細節，只能是專業演員。

    而且，還得是演技過硬的好演員。

    望着視頻裏目不轉睛觀摩此刻難得表演素材的章儷，卿雲無奈的搖了搖頭，摸出手機，給柳士衡發了條短信，讓他差不多可以收口了。

    別真把這羣人整絕望了。

    雲帝還指望着這支精英團隊呢。

    相比起其他分公司全是TOP閒魚來說，其實他更看好眼前這只‘多國部隊’。

    畢竟挑選過一次。

    收到短信的柳士衡，將手機揣回了褲兜，搖了搖頭，痛心疾首的開了口，“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錯過了什麼？”

    安全的人，聞言眼睛一亮，而泄密者們逐漸死寂起來的眼睛，緩緩的挪向了柳士衡的方位。

    柳士衡從桌上拿起一個文件夾，“我現在說說集團公司的激勵政策。小章，你給大家發發。”

    章儷脆生生的應了一聲，抱着一疊文件，步履輕快的在人羣中穿梭。

    屏幕外的唐芊影柳眉一豎，一雙漫畫眼眯成了一條線，小手悄悄的挪到了卿雲的大腿腿側。

    反正今晚也是死，芊影大人先自己痛快痛快一下。

    而秦縵縵則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只是輕輕的哼了一聲。

    呵呵！

    她相信，被架在火上烤的英雄救美是真的。

    美女無以爲報只能以身相許也是真的。

    面對誘惑坐懷不亂堅守着對自己的承諾，大概也是真的。

    但看見章儷的那雙腿，她便無需猜度什麼了，英雄半推半就最終要對自己玩盡心機的收了美腿，必然也是真的。

    作爲他的枕邊人，要說對他的習慣、思維什麼的，她可能比唐芊影要稍微遜色一點。

    但是作爲他的第一個女人，且佔據他絕大多數時間的正宮，她對他的癖好，完全是瞭如指掌。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說他是全身控！！！

    現在看來，倒不是說這句話是狗屁，只能說雲帝的癖好是，要求各方面都要達標的同時，還要有一雙美腿。

    而章儷……

    秦縵縵也不得不承認，這雙腿，比她的還要好看。

    畢竟，她的梨型身材，比較豐滿，要支撐這樣的身材，大腿的腿圍就不可能太細。

    不過秦縵縵也不會因此自慚什麼，綜合素質最高的她，論起其他的，可以輕鬆吊打章儷。

    秦縵縵的那聲輕哼，雲帝自然聽見了。

    但是此刻，他只能裝聾作啞，先是不動聲色的捏了捏唐芊影的小手，給她一個警告眼神後，而後理直氣壯的奇怪的看了秦縵縵一眼，讓她魔法披風。

    心如明鏡一般的秦縵縵，心裏冷笑了一聲。

    裝！

    繼續裝無辜！

    臭哥哥，你以爲我就沒有破局之道了咩？

    回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後，秦縵縵將目光投到了屏幕上。

    此時的柳士衡正一條一條的爲衆人解釋着炎黃集團的《銷售團隊績效管理細則》。

    “柳總，我們這款機型的售價，我估計……應該高於成本了，這個……這個績效怎麼算？”

    做銷售的，都不傻，這羣都是電腦行業的銷售精英，什麼配置什麼成本其實心裏面門清。

    保守估計，一臺至少虧1200元，而且因爲信息泄露了，公司說不定還會緊急調價，到時候虧得更多，顯然不符合績效管理細則的銷售利潤提成法。

    他們很清楚，這配置是要揮起屠刀打價格戰的。

    那打價格戰，產品的提成方式就應該改變。

    柳士衡笑了笑，“這款機型的銷售，在考覈報表裏，集團公司按照1500元每臺的毛利覈定利潤。你們放心賣。”

    另外一個機靈鬼此時驚呼着，“績效獎金的發放方式，是每週？！”

    在此時的市場環境下，能做到每月發放的，都算是良心企業了。

    越大的企業，在這方面壓得越久，就連華唯，都是一個季度結算一次績效，而且因爲流程，績效真正到手的時間其實還要長一些。

    面對員工的驚歎，柳士衡聳了聳肩膀，“我勸你們別動歪腦筋，第一，每週兌現的是50%，另外一半是年底結賬後兌現。

    第二，這是雙重約束機制，利潤中心的公司整體考覈，要求我們需要每一個人都要避免浪費。”

    說到這裏，他玩味的笑了笑，“那些銷售退貨、售後回購、誤導銷售的把戲，你們也別玩，以前玩，肥的是個人坑的是公司，現在這麼玩，坑的是兄弟。”

    看着高額的提成比例原本有點小心思的人聽罷心裏一凜，而後默默的嘆了口氣。

    算了，還是正路來錢香。

    甚至，不少過關者，此時都悄悄的看了一眼周遭那些失魂落魄的泄密者。

    可惜了。

    但是，心裏莫名有點舒暢捏？

    ……

    代作者寫的：老柳本來準備後面幾章是一起發的，但很不幸，前天老柳身體出了點問題，雖無大礙，但需要住院康養幾天，沒法碼字，只能吊着發存稿。請大家見諒。我看了看後面的劇情，建議大家要不養個三五天再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