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瘋狂的人羣

    林寒收了林天以及徐風的靈魂。

    回過頭來。

    “那狗東西呢？”

    雷赫強迫自己從震驚中回神來。

    “在你虐殺那只怪物的時候，那狗東西就已經溜走了。”

    “陳青去攔，被他擡手間就擊退了。”

    “他的速度很快，可以肯定，其實力絕對在我們四人之上。”

    “如果他想要殺了我們，絕對師舉手投足之間的事。”

    “搞不懂，他究竟想做什麼？”

    林寒看向不遠處的一塊空地上。

    只有一包綠色包裝的，空的薯片帶子。

    以及一些細碎的食物殘渣。

    是啊，他究竟想幹什麼。

    嗜血蝙蝠王已經死亡。

    這裏的簡易領域，也開始逐漸消散。

    陳青蹲在角落裏，右手扶額，似乎十分頭疼。

    “我有一個哥哥。”

    他忽然輕聲說道。

    “可是，他分明應該早就死了。”

    ……

    領域消散。

    下一秒，所有人都出現在了林寒家二樓的小平臺上。

    此時，三天時限已經到了。

    原本黑雲壓境的天空逐漸放晴，有陽光傾瀉而下。

    在光線的映射下，所有的陰暗都完完全全的暴露了出來。

    倖存的人類探頭探腦地走出家門。

    在目睹滿地的殘肢斷臂後，嘔吐不止。

    林寒目光呆滯。

    手中是兩個透明的小瓶子，裏面承載着兩道灰色的魂魄。

    他只想好好活着，帶着家人苟延殘喘，僅此而已啊。

    然而，就是這麼個小小的目標，如今也化爲泡影。

    林寒的眼前浮現出那張與陳青一模一樣的面孔。

    塵青？

    爲什麼？

    爲什麼會盯上我？

    林寒的眼中逐漸擦起火星，野火燎原一般蔓延。

    神色陰翳。

    無論是因爲什麼。

    林寒只知道，他現在不爽，很不爽，非常不爽。

    殺了他。

    殺了他！

    林寒面無表情，只有呼吸逐漸加速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

    “就是他！”

    樓下，一道道人聲傳來。

    “啪嗒！”

    林寒淺藍色的襯衫上，被一個從遠處丟來的臭雞蛋砸中。

    黃色的蛋黃一路流淌。

    腥臭。

    這是媽媽給買的新衣服啊。

    林寒面無表情地看着樓下聚攏的人頭。

    看着他們吵鬧，駐足，激動的大喊大叫。

    其中不乏許多熟悉的面孔。

    益陽高中的同學的父母。

    左鄰右舍的鄰居。

    非常熟悉的一幕啊。

    他們憑什麼都還活着？

    秩序稍微恢復一些之後，林寒聽到了一條音頻。

    正是林寒先前在益陽高中的頂樓發言的音頻。

    雖然世界各地的屏幕都遭到了損毀，但音頻依舊保留了下來。

    錄音中的林寒，預言了屏幕後的詭異降臨，預言了災難。

    然後，在一衆唾罵聲中退場。

    “就是他！我兒子跟我說過，就是他提前知道的詭異降臨！他竟然還活着！”

    “這不是廢話嗎？”

    “太自私了，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應該及時上報啊！”

    一個滿頭銀髮的婦人跌跌撞撞的撲上來。

    腳步趔趄，面容憔悴。

    蒼白的無一絲血色的臉龐明明脆弱的不堪一擊，卻也因仇恨而極度扭曲。

    “是你，都是因爲你！”

    那婦人渾身都在抖，下一秒，又崩潰大哭。

    “你爲什麼不把我的兒子帶出來。”

    “你明明是最有機會救他的啊！”

    “我的兒子，他那麼善良，那麼好的孩子啊，都是因爲你，因爲你啊！”

    林寒並不認識她，或者說在場的人，他都很陌生。

    婦人似是一夜白頭，身形佝僂，我見猶憐。

    周圍的人羣更加憤慨激昂。

    “兇手！”

    “他就是殺人兇手！”

    “把他抓起來，他一定知道更多東西！”

    “抓起來！”

    恐懼永遠蘊含着巨大的能量。

    人羣中有人撿起地上的石塊砸向林寒家的大門，砸向二樓。

    加上人們吶喊的聲音。

    一時間，整棟樓似乎都在震動。

    雷赫有些看不下去，憤憤道：

    “這羣瘋子，昏了頭了吧。”

    青羽微微皺眉，提議道：“我們從後門先走吧，盡量避免正面衝突。”

    “再晚一會，怕是就走不了了。”

    林寒的思緒逐漸飄遠，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直接殺了，會怎麼樣呢？”

    “？”

    就連一直有些自閉的陳青都不免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三人驚悚地看向林寒。

    這裏少說也有一百來號人，還在不斷聚集。

    直接殺了？

    全部？

    瘋了吧，誰殺誰啊。

    好可怕的人類……

    雷赫懷疑林寒也受了些刺激。

    可林寒很認真。

    他思考了很多很多。

    每一次自己暈倒，重新甦醒後都會置身於一個不同的世界。

    一百四十三號的墓地。

    一百四十三號的牀位。

    詭異降臨之後，人們對自己的聲討是在學校的發言。

    而災難性的地震，人們的聲討卻是先炸街行爲。

    這兩個世界，總有一個是幻覺。

    如果我當時乖乖吃了藥，現在是不是就不會面對這些了。

    既然如此，殺了他們又有何妨。

    就像殺掉媽媽一樣。

    反正都是假的。

    不。

    不對。

    還沒搞清楚文明世界中，那些有組織有紀律的人是怎麼回事。

    以及精神力，符文，這些東西在文明世界中又確實存在。

    萬一這裏的世界才是真實的呢……

    如果是那樣的話，他真的親手殺了他的媽媽。

    林寒一邊思考着，一邊踱步下了樓。

    不顧雷赫等人的勸阻，來到了大門口。

    陳青眉頭緊縮，注意到了林寒此時的狀態不太對勁，起身攔住他了。

    “你現在狀態很糟糕，我們應該離開這裏。”

    林寒眼神中沒有一絲波瀾。

    “滾。”

    “這麼多人，就算只是普通人，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退一萬步來講，殺了他們沒有任何意義！”

    林寒覺得奇怪。

    “怎麼會沒有意義。”

    “至少，他們該死。”

    隔着玻璃門，林寒與瘋狂的人羣遙遙對望。

    不管是妄想，還是現實。

    他們都該死。

    “嘿嘿嘿。”

    那符筆的靈魂體忽然從地底鑽了出來。

    繞着林寒轉悠了兩圈。

    “你的思緒很混亂啊。”

    林寒看了他一眼。

    “你似乎知道些什麼。”

    那道蒼白的靈魂體賤嗖嗖地乾笑兩聲。

    “天機不可泄露，更何況，你知道的已經夠多了，”

    林寒忽然心中涌現一股奇特的感覺。

    他遺漏了什麼？

    每一個腦細胞都在前仆後繼地運轉，試圖尋找他遺漏的細節。

    林寒已經打開了鎖住玻璃門的鑰匙。

    拉開門的瞬間，一股巨大的能量如潮水般席捲而來。

    “他開門了！”

    “竟然還敢開門！這個混蛋！害死了這麼多人，竟然還這麼囂張！”

    “一句話都不說，肯定是心虛了!”

    “還我兒子的命！都是因爲你，我家金寶才沒來得及逃走！”

    “怪物！這就是個怪物！”

    無數的投擲物從四面八方砸來。

    落在林寒臉上，衣服上，額頭上。

    他隨手接下一塊石頭，細細打量着其鋒利的邊緣，終於開口迴應了一句。

    “是啊，我一直都是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