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扭曲錯亂的世界

    林寒將刀子扔到黃毛面前，聲音森然。

    “去，把他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來，要能涮火鍋的那種哦。”

    黃毛呆在了原地。

    林寒皺眉。

    他看了眼腕上的機械錶。

    “我只給你五分鐘哦。”

    “五分鐘，你要是不下刀子，就換成你被下刀子。”

    “你不是很恨他嗎？嗯？之前那個眼神。”

    “不是能爲我當牛做馬嗎？我對你夠意思吧，親手把你恨的人送到你面前。”

    “不感謝我嗎？”

    林寒盯着黃毛，真誠發問，笑容和藹。

    周圍瀰漫着死亡的威脅。

    黃毛哆哆嗦嗦：“謝……謝謝大哥……”

    他的顫抖的手撿起地上的金屬小刀，大腦已經無法自我思考。

    銀色的外殼，冰涼的觸感，沉甸甸的。

    “怎麼？你在猶豫什麼？”

    “你看那白花花的胳膊，好吧，雖然現在有點髒，但裏面很乾淨，像土豆一樣。”

    “你在害怕？嗯？你就這點出息?”

    林寒氣急敗壞，一巴掌將黃毛的腦袋拍的一歪。

    他最近總是很煩躁。

    很煩，很煩。

    嗡鳴不斷的耳鳴。

    像是大雨夜在遠方被敲響的鐘聲。

    一下。

    兩下。

    黃毛像是被霸凌的小學生，嘴脣哆嗦的已經不會說話。

    整個人站都站不穩。

    看的林寒一陣頭疼。

    忽然他眼睛一亮，恍然大悟。

    “哦，我知道了，第一次都會緊張。”

    林寒極爲體貼，從死人堆的衣服上撕下一塊破布，爲黃毛擦了擦額頭的汗。

    笑的像引導學弟寫作業的學長。

    “沒關係，你也可以閉着眼睛。”

    “我也可以幫你。”

    他一把抓住黃毛抖的像篩糠一樣的手，緊緊握着刀子，逼近陸陽的皮膚。

    “不是想跟着我嗎？這是你證明自己價值的好機會啊。”

    陸陽眼神中原本死去的情緒死灰復燃，恐懼重新佔領大腦。

    “哈哈，哈，，假的吧……你……你。”

    他想要逃跑，那寸寸碎裂的骨頭除了傳來巨大的痛楚外什麼也做不到。

    奮力掙扎，也只是重新摔回地面。

    陸陽嘴巴張合，詞不成句，忽然像是受到什麼刺激，忽然對着林寒大吼。

    “媽的，你倒是殺了我啊！”

    “孬種！”

    “勞資讓你殺了我，你沒聽到嗎？！”

    陳青靠着一旁的石頭，仰頭四十五角仰望岩石，生無可戀，覺得十分吵鬧。

    “先割舌頭。”

    陳青由衷的建議。

    “刺啦。”

    “刺啦。”

    手感很絲滑。

    沒過多久，林寒得到了招供。

    江昊。

    林寒神色一沉。

    陸陽他們一行人進入這鬼地方沒多久，一個名叫江昊的人給他留下消息。

    林寒將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在什麼位置，只要找到他，就能夠出去。

    而這個地方，則是嗜血蝙蝠王留下的初級領域。

    棋子，都是棋子。

    林寒嫌棄地扔下被嚇到失禁的黃毛，步伐有些趔趄。

    陳青微微皺眉看向林寒。

    “林寒？”

    林寒擺了擺手。

    費勁兜圈子，就是想乘機帶走爸媽。

    可江昊恨我，帶走老爸老媽又有什麼用。

    後者雙目有些無神，猛然用力搖晃腦袋，恢復了重新思考的能力。

    自己這是怎麼了？

    恍惚間，他看到陳青臉色大變，捂住口鼻，張嘴似乎在說什麼。

    在說什麼？聽不清。

    空氣中有毒？

    領域？

    林寒思索着，腦海中忽然蹦出先前老頭子的那句話來。

    “不要相信你所看所聽……”

    “林寒！林寒！”

    是陳青的聲音。

    亂七八糟。

    鐘聲越發的急切起來。

    耳鳴聲充斥着大腦，在腦殼，胸腔，身體的每個角落迴盪着。

    “來人！快來人！”

    “按住他……”

    雜亂無章。

    “鎮定劑！”

    林寒向後倒去，重重地砸向地面。

    周圍的一切都在變化，在扭曲，在變形。

    ……

    ……

    “嘀嘀。”

    “嘀嘀。”

    是儀器的聲音。

    昏暗溶洞，逐漸明亮。

    白……白熾燈？

    手臂不受控制，即使眼神迷茫，可充斥着鼻腔的消毒水的味道不會騙人。

    林寒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看了許久，許久。

    然後奮力掙扎了一下。

    束縛帶將自己的手腕捆綁的緊緊的。

    江城精神病院。

    一百四十三號牀位。

    精神分裂，人格分裂患者。

    林寒，十九歲。

    林寒注意到窗邊坐着個人。

    微風拂過窗簾。

    林天坐在窗邊的椅子上，背脊微彎，單手搭在窗臺邊，託着臉頰。

    正迎着風，“吧嗒吧嗒”地抽着煙。

    微弱的火光，混雜着惆悵，和大雨過後的泥土味。

    “爸？”

    林寒聲音沙啞，試探着呼出聲。

    林天背影一顫。

    回頭與林寒對視。

    “醒了？”

    “你媽在處理些事情。”

    “餓了吧。”

    林天按下牀頭的呼喚鈴聲。

    沒過多久，病房裏進來了不少人。

    興許是林寒的目光存在感實在太強了，陳青被盯的背後發毛，向其投去詢問的目光。

    林寒不說話。

    陳青擺了擺手，打開林寒的束縛後，他讓護士以及林天暫時出去。

    兩份飯盒則被擱置在了一旁的餐桌上。

    “感覺怎麼樣？”

    陳青坐在餐桌的一旁，打開飯盒，開口詢問道。

    彷彿他不是來查房，而是來找其敘舊的老友。

    林寒依舊是沉默。

    許久，他才開口。

    “我媽呢？她在幹嘛？”

    陳青思考了一下，覺得也沒什麼好瞞的。

    “你損壞了不少公共財務，你的父母在處理後續事項。”

    林寒活動着手腕的動作一頓。

    只覺得一股寒徹入股的冷意，從小臂，逐漸蔓延到全身。

    “賠了多少錢……”

    林寒的聲音嘶啞地像塊破布。

    他知道，那絕對是個天文數字。

    “別激動別激動。”

    陳青剛往嘴裏塞了一口飯，撇了眼一旁的儀器上的心率，差點又吐出來。

    這小子是面癱嗎？！

    面無表情心率飆到一百四？！

    “沒賠錢。”

    這三個字像是一針鎮定劑，一針將林寒的魂扎了回來。

    陳青放下碗筷。

    “你是真什麼都不記得了啊，我們現在已經不在市中心了。”

    “什麼？”

    “整個病院搬到了江城第二院區，原先的地方發生了地震，房屋坍塌，受災最爲嚴重的是益陽高中。”

    陳青頓了頓，看向林寒的眼中多了複雜。

    “雖然受災嚴重，但倖存者比預估的要多出兩倍。”

    “而這，歸功於你的那晚的胡鬧。”

    林寒這回是真的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