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老宋，隨便說說就行

    又是一個美好的早上，從出租屋內爬起來的老唐先看了看自己的壽命，收集證據用了一個多月，再加上這段時間的等待，已經破了兩個月。

    怎麼這命耗的這麼快啊！

    好在今天就是開庭的時間，趕緊把官司贏下來再說。

    出門下樓，老宋已經開着車在門口等了，看到唐方鏡下來開口道：“老唐，你就住這裏啊，這環境也太有點差了吧？”

    是的，也不知道從啥時候開始，老宋喊唐方鏡老唐了……

    老宋感覺對方雖然年紀不大，而且從來沒做過律師，但是對律師行業卻極爲瞭解，像是混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那種老律師一樣……

    可能賺不了大錢，但是在明哲保身這方面，那絕對是一流的。

    律師這行業，說是懂法的，但萬事都得小心，有時候一些新人會覺得這個規定太繁瑣，那個規定太麻煩，想着偷個懶就過去了，也沒人深究……

    是沒人深究，真的深究起來了，後悔就晚了……

    但是又很奇怪，對方明明這麼的明哲保身，幹的事卻又像是小年輕一樣，只爲了痛快。

    他也是昨天才知道，對方這麼做，就是因爲那個中介當時說了一句有本事就讓京州中介都用真房源……

    這年輕人，真的讓他無話可說，感覺上黑車了。

    看着老宋，唐方鏡隨口道：“房子買了，過幾天就搬進去，我們走吧，爭取今天當庭宣判。”

    好在有一點，昨天行政處罰已經到位了，那些中介公司不一定敢上訴。

    在老師管你之前，你爹都已經給你來了一頓竹筍炒肉了，你明知道贏不了還上訴，你這是看不起誰呢！

    雖然規定是兩審終審，這是你的權利沒錯，但……行業還在整頓呢！

    京州市中級法院，民庭內，二十多家中介公司的法人和代理人都已經到了，還有六家被列爲第三人的平臺。

    這會兒互相之間聊着，臉上都帶着懵逼。

    對於其他中介公司來說，這真的是晴天霹靂！

    簡直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好端端的啊，突然間被市場監管和法院連着扇了兩個大比兜……

    對於平臺來說更是懵逼了，說他們對於平臺內容監管不力？

    這年頭哪個平臺能真的把所有內容都審覈好呢，那不可能，一個平臺多少套房子啊。

    關鍵是，這整個事居然都是一個年輕人搞出來的，原因居然是他被假房源騙了之後，要打車費，還被懟了！

    怎麼想都感覺對方像是有點大病似的，華師地產惹了你，你告他們不就行了，這把整個行業都扯上是什麼想法啊。

    郭其風的腦袋都不敢擡，有人直接就在那裏開噴了。

    “你說你好端端的說那些話幹嘛，啊，什麼叫我們京州都這樣，你踏馬的作死別把我們帶上行不行？”

    “就是啊，幾十塊錢而已，乖乖給了人家不就行了，非得說幾句話是吧，我真的是不知道說什麼了……”

    站在他們的角度看，只有這麼一個原因，沒人覺得對方會是出於什麼“社會公益”或者“社會道德”的角度這麼做的，這年頭哪還有那樣的人，那不就是純傻子嘛。

    而在這樣的爭吵氛圍中，有幾個人卻臉色嚴肅。

    王建南，京州市飛翔律師事務所的律師，今年已經五十一歲了，在京州律師圈裏也是老資格的律師了。

    他在見到這個案子的時候就知道贏不了，肯定贏不了，雙方之間的證據差距太大了。

    對方的證據已經翔實到了讓人瞠目結舌的地步，反觀自己這邊，啥都沒有。

    但律師嘛，雖然明知道案子必輸，那該接還得接，不然怎麼吃飯。

    “師傅，對方律師來了！”一個年輕女孩開口道。

    老王扭頭一看，奇怪道：“還真是那個宋騰飛，消協的公益訴訟他咋接到的，這人水平可不咋呀，圈裏都知道的。”

    一個混日子的老油條居然能接到消協的公益訴訟，老王覺得不理解……他不比那什麼宋騰飛強多了嘛！

    越想越氣，不行，今天得讓這傢伙知道知道，混日子的就不要摻和這種高端案子！

    一邊想着老王一邊開口道：“小顏，你的實習期也快結束了，很快就要獨立執業，開始的時候接案子不要挑肥揀瘦，有就行……”

    被叫做小顏的年輕女孩點點頭，獨立執業，那感覺肯定會很棒……

    唐方鏡和老宋自然不知道人家對面的律師還趁機教徒弟呢，這會兩人已經坐到了原告系那裏，消協沒來人，原告就坐着他倆。

    “我去，這麼壯觀，老唐，我這跟着你也算是吃頓餃子了，以前還沒在一次訴訟中見過這麼多被告呢……”

    老宋看着眼前的場景一臉的感慨道。

    二十八家中介公司的法人或者是分公司總經理都來了，主要他們想看看那個年輕人到底什麼樣子。

    所以就導致被告席那裏都坐不下了，臨時加了凳子……

    看着對面的唐方鏡兩人，這邊的議論聲更大了。

    就是那樣一個年輕人？怎麼看都很普通，那他這麼做圖了個啥，爲了出口氣搞這麼大陣仗。

    議論聲在法官進來之後終於停了，隨着書記員全體起立的聲音，漢東省首個由消協提起的公益訴訟開庭了！

    唐方鏡沒有說話，他現在連實習律師證都沒有，雖然和騰達律所籤了合同，但理論上說，他並沒有資格在法庭上說話。

    所以只能是忽悠老宋了。

    你看吧老宋，這次的公益訴訟，那肯定會火，雖然因爲不可復刻性不會成爲指導案例，但是終歸要露臉呢。

    況且對方律師也清楚這點，不可能贏，所以大家和氣一點，隨便說說就過去了。

    老宋一聽還真是這麼回事，反正又不用咋樣，隨便說說就行。

    渾然已經忘了當初好像某個實習律師說，以後你只負責拿錢，啥都不用幹……

    這種事就要循序漸進，不能一上來就直接讓老宋去正面對抗，這方面唐方鏡很有經驗，先從他能接受的事開始。

    庭審開始半小時後……

    “我認爲原告律師缺乏專業的邏輯性，他說中介公司很貪婪，但是我們要知道，公司是以盈利爲目的的，與其說是因爲公司的貪婪，不如說是人性本就如此，誰都喜歡裝修好一點，價格低一點的房子……”

    聽着對面律師的話，老宋的臉都黑了，不是說好的大家隨便說說嘛，你這老東西這麼有攻擊性是什麼意思！

    對方並沒有否認虛假宣傳，反而抓住了他話裏的漏洞開始猛懟，這其實也算是另一種的“拋開事實不談”。

    律師們其實比小仙女會的多，這方面可是專業的。

    好在法官也是專業的，在老王第三次開始攻擊的時候終於開口，讓被告律師不要說和案件無關的事。

    雙方最後陳述完畢，老王這邊其實沒什麼說的，意思就是出現這種情況原因很複雜，請法院不要將所有責任都歸咎於中介公司。

    然後就是說，市場監管已經罰過款了……

    至於平臺，則是聲稱自己沒有責任。

    休庭之後，法院當庭宣判，根據規模大小，虛假房源多少，二十八家中介公司各自進行賠償。

    平臺承擔監管責任，主要是太離譜了，像是安克和八五，這倆上面京州的房源幾乎都存在這樣那樣的虛假……

    用法官的話說，你們這都能說出已經審查過了，那就是純粹在瞎說呢！

    人家是在酒裏摻水，這兩家，水裏兌水……

    郭其風聽着宣判賠償四十五萬元，臉黑的已經要滴水了，百分之百的虛假率，在場的同行們聽了都直呼內行。

    唐方鏡依舊沒有說話，說起來好像有點不“法治”，但他知道，早在市場監管開出罰單的時候，這個判決結果就已經註定了。

    至於老宋……雖然過程有點曲折，但結果還是好的。

    不過一審宣判了，自己的視頻也終於能發了。

    京州市的市場監管這次估計是想好好整頓一番，宣傳方面投入很大，專門給他送來了素材，畢竟他老唐現在在京州也算一個小網紅了，而且還是當事人。

    一路回家，在自己的破筆記本上，唐方鏡開始做視頻。

    必須得把自己的辛苦體現出來，同時，那些大學生們的貢獻更得體現，這次你不好好弄，下次人家就不和你玩了。

    作爲那個年紀過來的，他很清楚大學生們需要的是什麼，幾塊錢沒人在意，人家在意的是樂子！

    尤其是自己親自參與還爆火的樂子！

    費了點時間，一個長達二十分鍾的視頻做好了，他之前做運營，剪個視頻根本不算什麼。

    想了想之後標題附上：中介假房源騙人還說現在都這樣，讓我有本事就去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