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對不起

    “這是在幹什麼？ ”

    看着蘇明雪在橘子上用記號筆畫各種各樣的鬼臉，墨淵有些好奇地問道。

    “明天萬聖節啊。”

    “那些孩子們都跟我約好了，要來找我玩。”

    蘇明雪用一個泡泡小推車成功地成爲孩子王，他們都一口一個大小姐地叫着，很聽她的話。

    “我待會還要做南瓜燈籠呢！你要幫我哦！”

    墨淵的好感度已經99%了，她即將成功，所以也不着急了。

    “好。”

    “我幫你。”

    墨淵去拿南瓜。

    等他把院子裏的南瓜拿回來時，蘇明雪正拿着行李箱的一條黑裙子發怔。

    這是最後一條沒有補丁的公主裙了。

    “怎麼了？”

    墨淵見她發呆，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就是在想明天該怎麼打扮。”

    “明天你還要去鎮上買點糖果來哦！！”

    蘇明雪轉移話題。

    “好。”

    ——————

    “大小姐，今天真漂亮！！！”

    “大小姐我們來啦！！！”

    “不給糖就搗蛋！！！”

    “萬聖節快樂。”

    當墨淵鎮上的糖果店回來時，他們的屋子擠滿了村子裏的小孩。

    扮成小精靈，又或者是小惡魔的孩子們堵着他，臉上都畫着誇張妝容，

    問他要糖，不給糖就給他做鬼臉。

    他把糖袋裏的糖都分給他們，留了最大一個棒棒糖放在口袋裏，準備給蘇明雪。

    屋裏沒亮燈，但挖成洞洞鬼臉的南瓜燈籠掛在牆壁上，發出溫馨的黃色燭光。

    他一眼就看見正在給其他小孩兒畫鬼臉的蘇明雪。

    她頭上戴着黑色玫瑰面紗，嬌美的臉半隱半現。

    她的耳朵上是珍珠耳墜，白皙的頸上是紅色的寶石項鍊。

    華麗的飾品絲毫沒有奪去她的光采，只是讓她更加動人。

    他的大小姐好美。

    只是這麼看着，就讓他心生幸福。

    “你也要化嗎？”

    見墨淵站在屋中央看着她發愣，蘇明雪挑眉問道。

    “嗯。”

    等最後一個孩子化完，墨淵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身體。

    蘇明雪坐在椅子上，拿着化妝筆，在他臉上勾勾畫畫。

    “哇！！好酷！！”

    黑色蝙蝠眼，紅色鼻頭，從嘴角延伸到臉頰的紅色微笑脣。這小丑妝容給本來氣質沉穩內斂的墨淵加了一份邪氣。加上他今天穿着黑色風衣，顯得和平時大不相同。

    蘇明雪便給自己也化成了小丑。看着像一個豔麗的惡女。

    那個扎着麻花辮小女生在角落裏彈着她教的《致愛麗絲》。

    蘇明雪從椅子上站起身，提着黑色裙襬，朝墨淵伸出帶着黑絲絨手套的手。

    墨淵牽過她的手，黑色瞳孔裏都是對她的癡戀。

    蘇明雪看到他眼中的深情，有一瞬間的閃神。

    墨淵做了一個她意想不到的動作，低頭輕吻了下她的手背。

    若是謝懷瑾做這樣的動作，應是極自然的，極爲紳士的。

    換做墨淵，便只剩下虔誠。

    在小孩子們的誇張的起鬨聲和致愛麗絲的背景音裏，蘇明雪引導着墨淵跟隨她的舞步，摟着她的腰旋轉在狹窄的空間裏。

    “這比我以前參加的舞會有意思多了。”

    “只有我們是主角，其他都是觀衆。”

    蘇明雪畫着黑色眼線的眼睛閃爍着流光，對着他笑。

    墨淵被她的笑意感染，也彎起嘴角，笑容開到臉側。

    “你在我眼裏一直是主角。”

    只有你一個主角。

    他說道。

    “我們阿淵也會說情話呢。”

    蘇明雪也彎起嘴角，笑容開到臉側。

    墨淵抿了抿豐潤的紅脣，他只是在說實話。

    可他沒有辯駁，蘇明雪說的總是對的。

    只要蘇明雪在他身邊，他就是幸福的。

    雖然這幸福總讓他不安，就像風平浪靜的湖面，早晚會泛起漣漪。

    但他沒想到，沒過幾天，這幸福就被現實打破。

    因爲他們的錢快花光了，不能坐吃山空。而他們不方便用證件，他沒法去找正式的活。就去鎮上的工地裏幹一些臨時的活。

    那日，他從工地回家。

    路上看到些漂亮的野花，想着蘇明雪喜歡，就摘了幾朵。

    他拿着野花走進院子裏時，卻看到蘇明雪赤腳踩着木桶裏的衣服。

    蘇明雪現在雖然還是事事使喚他，但偶爾也會想做點什麼。

    泡個茶什麼的，掃個地什麼的。

    如果他在，肯定是會阻止的。

    在他心裏，蘇明雪永遠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是什麼都不用做的。

    可今天他卻忘了阻止。

    他手中的野花掉落在地上，白色花瓣從花朵上落在泥裏。

    蘇明雪今天和從前不同。

    她沒穿平時華麗的公主禮裙，而是穿着一件普通款式的白色連衣裙。

    見墨淵怔怔地望着她。

    蘇明雪停下了腳下的動作，

    “怎麼了，幹嘛這麼看着我？”

    “我不是在幹活，我就是覺得在水裏踩衣服很好玩。 ”

    以爲墨淵是不想她洗衣服，蘇明雪解釋道。

    墨淵沒說話，深邃的眼睛還是有些怔然地望着她。

    蘇明雪見他盯着她身上的裙子，反應過來，

    “你在看我的裙子啊？怎麼樣好看嗎？前幾天跟隔壁花姐在鎮上買的。”

    “怎麼不穿平時的裙子。”

    墨淵終於開口，聲音卻有點乾澀。

    “那些裙子都有補丁，不想穿了。”

    蘇明雪感覺說錯了話，又趕忙找補，笑道：

    “入鄉隨俗嘛，穿那樣繁瑣的裙子，走起來也不方便，別人還都看我，煩。”

    “而且偶爾也換換風格嘛。”

    “穿着還挺舒服的。”

    “怎麼了，不好看嗎？”

    蘇明雪提起輕盈的裙襬。

    墨淵漆黑的眼看着因爲穿着潔白長裙，顯得純潔動人的蘇明雪，聲音低啞。

    “好看。”

    “大小姐穿什麼的都是好看的。”

    “我先去做飯。”

    墨淵匆匆往廚房裏走。

    蘇明雪覺得有點反常，穿上拖鞋悄然跟了過去。

    卻看到在拳場險些被打死，爲了救她被人砸斷肋骨，都不曾流淚的墨淵。

    竟然對着空空的竈臺，擡手抹着眼角。

    “墨淵，你怎麼了。”

    蘇明雪扯着他的肩頭，走到他面前去。

    這才看到墨淵紅着眼圈，眼睛溼紅，在看到她後，拼命抿着脣，想裝成沒事人一樣。

    一滴晶瑩的眼淚卻劃過他的臉龐，流到堅毅的下巴。

    蘇明雪愣住了，小聲叫了聲。

    “墨淵…………”

    她隱約明白了。想要開口寬慰墨淵。卻被他忽然抱住。

    “對不起…………”

    墨淵顫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裏面是深深的歉意。

    背對着蘇明雪，墨淵沒再收斂自己的眼淚，不斷有淚珠從眼裏沁出，從眼角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