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愛與不愛

    霍芝芝是全家的團寵，自己寵着長大的妹妹，但她現在做出來的事已經觸犯了法律，豈能再縱容她？

    葉婉儀是他的姨母，更是一手把他帶大，這些恩情霍奕北一直記在心底，也在努力回報。

    可……

    這並不代表他會一味縱容霍芝芝犯錯。

    且不說別的，只說她拿刀對着蘇雲暖這件事。

    正常人誰會因爲幾句不痛不癢的拌嘴而橫刀相向？

    霍芝芝不僅那樣做了，還揮刀砍向蘇雲暖，這事兒，已經不是簡單的家事，他必須拿出自己的態度來。

    更令他寒心的，是葉婉儀的態度。

    從他受傷到現在，口口聲聲說疼愛他的母親沒過問一句他的傷口，沒問過他疼不疼，滿眼只有霍芝芝。

    這一刻，母親讓他覺得好陌生。

    葉婉儀聽出他語氣裏的埋怨，扶着蒲團從地上站起來，滿臉笑容朝他走來：“阿北，不好意思，媽錯了，媽忽略了你的感受，主要是媽太着急了，怕你妹妹再惹出更大的亂子來就忽略了你，你不要生氣，更不要因此遷怒於你的妹妹，好不好？”

    “媽可以向你道歉，給你跪下也行，你有什麼不滿都衝我來，千萬不要對你妹妹有怨懟。”

    說着，急匆匆走過來，想看看霍奕北手上的傷勢。

    男人迅速退後一步，躲開了她伸過來的手。

    面色愈發冷冽。

    她不說這麼說還好，一這麼說，瞬間令霍奕北心寒透頂。

    原來……

    在母親心中，親生的和非親生的，還是有差別的。

    在明白這個道理的那一刻，他垂了垂眼睛，掩下眸底的失落與不甘。

    等他再擡起眼睛的時候，又是那個風華無雙的霍奕北。

    彷彿他就是這天地間最偉大的存在，誰也不能打敗他，他無堅不摧，沒有什麼事能讓他失態。

    恢復清冷後的霍奕北，沒理會葉婉儀。

    淡淡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霍芝芝，語氣涼涼：“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是向蘇雲暖誠心道歉，直到她說原諒你爲止，二是我把視頻交給警方，由他們決定你要不要坐牢。”

    針扎在誰身上，誰才知道疼。

    葉婉儀想也不想，直接給了答案：“不坐牢，我們向蘇雲暖道歉！我可以替芝芝去。”

    霍芝芝最討厭的人就是蘇雲暖，讓她向蘇雲暖道歉，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給她最瞧不上的賤人道歉，怎麼可能？

    葉婉儀非常清楚這一點，知道女兒絕不可能向蘇雲暖道歉，便搶在她之間給出了答案。

    只不過……

    霍芝芝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一直在衝她使眼色：“媽！不行！我絕不會這樣做！”

    “蘇雲暖一介賤民，憑什麼我要向她道歉？我沒錯！就不道歉！”

    葉婉儀生怕她再激化矛盾，捂住她的嘴：“我的小祖宗，你哥好不容易給了你機會，你就別再鬧了，道歉跟坐牢相比，哪個輕哪個重，你分不清楚嗎？”

    “我告訴你，你要是坐牢了，那個姓蘇的更不要你！”

    霍奕北看她們母女商量半天也沒個結果，並不着急，點了支菸站在祠堂門外，背對祠堂門站着。

    這會兒，他腦海裏閃過的，全是蘇雲暖爲自己包紮時的場面。

    那個蠢女人，在看到他流血的那一刻，一個字都沒說，放下爍爍衝進房間，找出急救包直奔他而來。

    那個時候，她就像是衝破黑暗的第一縷陽光，明晃晃照在他心房之上。

    驅散了他心頭的黑暗，也點亮了他的眼。

    當時，蘇雲暖緊緊抿着脣，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麻利的替他包紮傷口，精準又穩重。

    跟口口聲聲說疼愛自己的母親一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蘇雲暖什麼煽情的話都沒說，埋頭認真替他處理傷口，母親一直說疼愛他，卻對他的傷口不聞不問，只關心霍芝芝會不會跪祠堂。

    呵呵……

    以前的時候，他怎麼沒看出來？

    曾經，他在婆婆與兒媳這個問題上問過顧慎言和傅行川：爲什麼母親會那麼討厭蘇雲暖？

    當時，顧慎言這個單身漢給的答案是：有什麼好問的？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只要你爸不討厭蘇雲暖就成。

    傅行川在慎重思考了一會兒之後，慢慢說出一個答案：與其說你母親討厭你老婆，不如說你母親並不愛你，一個真正愛兒子的母親，怎麼會捨得讓他夾在母親與媳婦之間爲難？更何況蘇雲暖那麼懂事聽話，這麼好的媳婦都要挑毛病的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你的母親並不愛你。

    那會兒，他只覺得傅行川在胡說八道。

    如今再看，突然覺得他說的居然有些道理。

    就在男人凝着遠處黑沉沉的夜空抽菸時，葉婉儀走到了他身後：“阿北，能不能不要讓你妹妹向蘇雲暖道歉？”

    霍奕北沒有回覆。

    猛地抽了一大口煙，看着遠處的夜空，保持沉默。

    因爲：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葉婉儀沒有收到兒子的答覆，心有不甘，繼續說道：“阿北，你知道的，芝芝就是那樣的脾氣，她寧可選坐牢也不願意向蘇雲暖道歉，咱們是一家人，砸斷了骨頭還連着筋呢，你就不能看在血緣的份兒上高擡貴手嗎？”

    眼見霍奕北還在保持沉默，什麼也不說，葉婉儀有些慌。

    咬咬牙，硬着頭皮又說道：“阿北，你放心，接下來我會好好教育你妹妹的，絕不讓她再找蘇雲暖麻煩。”

    一直沉默着的男人看了看夜空中閃爍的星子，“哧”地一下，笑出聲來。

    “哦，原來人命在母親眼裏是這麼的不值錢啊。”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把視頻交給警方了。”

    葉婉儀嚇得臉都白了：“阿北，咱們好商量，行不行？”

    “阿北，芝芝可是你的親妹妹呀…”

    男人對她的挽留恍若未聞，只留一個背影給她，大步離去。

    葉婉儀急得在原地團團轉：“這可怎麼辦喲？”

    等霍奕北回到梧桐院的時候，蘇雲暖已經做好了飯菜端上來。

    爍爍被她教得很好，五歲的孩子已經會自己吃飯了。

    給蘇雲暖夾了一個雞翅，衝她笑的甜美又乖巧：“媽咪做的飯飯最好吃啦！”

    母慈子孝。

    場面溫馨極了。

    霍奕北的到來打破了這溫馨場面，氣氛突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