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就怕麻煩遠在天邊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幸運團團字數:3202更新時間:24/07/01 06:51:11
    楊夫人重新坐了下來。

    蘇梨對她前來找自己的目的能猜出一二,揚起笑容,露出一對可愛的小梨渦。

    “若楊伯母是有事情找我幫忙,儘管告訴我便是,大家都是鄉鄰,能幫的我一定幫您。”

    “是有些事,但不是找你幫忙,方纔我也同你婆婆說了,你楊伯伯前兩日回到家,對你種出來的番薯讚不絕口,說吃着香甜好吃,產量也不低,想要來年開春在地裏種上番薯,便讓我來同你買一些做種。”

    左右送的銀鐲子不肯收,楊夫人便直接說了。

    “這……”

    蘇梨面露爲難。

    楊夫人立時攥緊膝上的衣角,“如何?我們也不多買,聽聞你家收了八百斤,我們只買一百斤就好了,能種上一畝地即可。”

    他們不知番薯如何育苗,一畝地種下去需要多少番薯做種,這是她和丈夫商量後決定的數量。

    丈夫說那番薯個頭大,有些單個就一斤不止,一百斤也不到一百個,若一個能育一株苗,一畝地可能都種不滿。

    “楊伯母有所不知,這番薯並不是一個只能育出一株苗,將其切成塊狀種進地裏,每一個大概能育出二到三株,若是只種一畝地,五十斤番薯便足夠了。”蘇梨解釋道。

    她爲難的便是如此,秦家的地不少,若開春想要全部種滿,前兩日收的番薯勉強差不多,五十斤已經是能拿給楊家最多的量了。

    “原來如此。”楊夫人恍然大悟,“既然這樣,那我們要五十斤也好,總歸這種東西種上一回收穫不就多了。”

    蘇梨望向田桂蘭,用眼神詢問她的意思。

    田桂蘭輕輕點頭,同意了。

    “楊伯母隨我來吧,我幫您清點重量。”

    蘇梨引着楊夫人去了地窖口,拿了只麻袋,拖出五十斤番薯。

    楊夫人從懷裏拿出一袋碎銀子,塞到蘇梨掌心。

    蘇梨掂了掂重量,格外沉手,估摸有個七八兩,頓覺不妥。

    “楊伯母這太多了。”鄉鄰幾十年,她料想換作田桂蘭也不會收這麼多的。

    番薯固然是好東西,可身爲農戶,手中存的餘錢本就不多。

    “不多不多,這都是你楊伯伯的意思。”楊夫人添了句:“銀鐲子你不收,這些銀子不可再推拒了,我們都明白,番薯是個好東西,你給了我們這些種子,來年種好了,番薯數量只會成倍成倍往上翻,那才是求不來的財富。”

    她這樣說,蘇梨不好再推脫,“如果楊伯伯在種植番薯,遇到了什麼難事,儘管來問我和夫君,我們必定知無不言。”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楊夫人欣慰道。

    頭一回種番薯,最憂心的可不就是種壞了全砸手裏,有蘇梨的承諾,至少不會出大問題。

    送走楊夫人,蘇梨裹着披風回屋,屋裏的暖爐尚未熄滅,感受到迎面包裹自己的暖意,她才緩緩放鬆下來。

    披風解下,放在箱籠上,不過片刻,徐以然便找了過來。

    這些日子,徐以然總是喜歡往蘇梨這裏跑。

    她這邊有暖爐,一起做做針線不無聊還暖身。

    “要是我們早些去找泥瓦匠就好了,這樣的暖爐在屋裏擺一個多暖和呀。”徐以然無比遺憾。

    她得知暖爐的好處已經是第一場雪過後,催着秦見溪去鎮上找泥瓦匠打暖爐,卻得知天太冷,泥瓦匠返回老家貓冬了。

    後又尋到府縣的泥瓦匠,前面排了好些人,光做好就要十來日。

    招財慢悠悠地從兩人腳下穿過去,大尾巴掃過裙角,貼着蹭來蹭去。

    徐以然眉開眼笑,伸手摸了它一把。

    “招財這毛都炸開了,看上去可是越來越胖了。”

    蘇梨忍不住吐槽:“它本來就不瘦,尤其下雪以後,除了找吃的,幾乎連屋門都不出,整日就圍着那個暖爐轉,若不是怕燒着了自己的毛,恐怕睡覺都恨不得跳上去窩着。”

    不愛動,可不得越來越胖嗎?

    不過胖歸胖,倒是絲毫沒有影響招財的靈活度,屋頂檐角想要跳上去依然綽綽有餘。

    徐以然笑着把針線籃子拎上來,剛展開正要縫的衣裳,動作忽然一頓,凝神細聽。

    “阿梨,你聽!”

    蘇梨笑容也斂了起來,跟着屏住呼吸仔細聽。

    嗚嗚嗚……

    不知從哪裏傳來的,竟有哭聲!

    “哪裏傳來的哭聲?”徐以然愕然。

    蘇梨轉頭看不透風的牆壁,“好像是隔壁。”

    “這邊隔壁是李家?”徐以然想到某個猜測,睜大眼睛,“該不會是李伯伯不行了吧?”

    那日娘拒絕李大坤借驢車的主意,李大坤轉頭又問其他家借來牛車,隔日就把自己昏迷不醒的爹拉回來了。

    這幾日倒是一直沒聽動靜,也不見李家人走動。

    這個時候哭,總讓人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

    “不知道。”蘇梨搖頭,拿起新買的細布,用剪刀裁出一條藕荷布料,打算縫兩根髮帶。

    至於整塊布,她也有了主意,準備做條新衣裙。

    “李家沒有告知旁的人家,那咱們也當不知道就成。”蘇梨抿脣,“畢竟他們家不好相處,我們去問,難免遭一頓奚落。”

    “說的也是。”徐以然附和。

    兩人便不再管,直到秦老根憂心忡忡回到家。

    他一回來,找的不是田桂蘭,也不是其他人,直直就衝着四房的蘇梨去了。

    徐以然還沒走,看見公爹竟然來了,不由詫異。

    “爹,您怎麼過來了?”

    “我找阿梨。”秦老根眉毛緊緊擰成川字,背着手滿身寒意,發上的白雪踏進屋裏頃刻間變成水珠,慢慢滲入粗衣中。

    “外面冷,您快進來說吧。”蘇梨正在牀邊比着秦見深的舊衣大小,聽見動靜走來,翻起一隻茶杯,爲秦老根倒上熱茶。

    “爹喝口茶暖暖身體。”

    秦老根就手捧着那個茶,嘴上有些迫不及待開口,“我剛剛從外頭回來,聽人說咱隔壁李家那個在外面讀書的小兒子沒了。”

    突如其來的消息把蘇梨砸懵了。

    她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半晌若有所思道:“原來是這樣,難怪我和以然聽到隔壁有哭聲。”

    不是爲李伯伯哀悼,而是爲小兒子哀悼。

    “多好一個孩子,還考中了秀才呢,人也孝順得很,不知李家從哪裏得了消息,才知道人已經沒好幾年了。”秦老根幽幽一嘆,滿臉愁緒。

    “不對呀,我聽說李家每年都能收到好幾封小兒子寄回來的書信,前兩日還在村裏炫耀呢。”徐以然打斷秦老根的傷懷。

    “那是早些年李家小兒子託同窗寫的,怕家裏突然得知他重病不治的消息傷心,請其幫忙照顧家裏,約好每年都寄幾封信回家,裝作他還在的樣子。”秦老根自打聽到這個音訊,心裏就一突一突的。

    老六也在外面求學,一樣的出去好幾年,一樣的只寄回書信問候,說到底,就從沒見過人回來。

    雖說他大哥也在雲州,能照應老六一二,可萬一,老六託的不是同窗,正是他大哥呢?

    一想到這個可能,秦老根就渾身僵硬,痛心疾首。

    徐以然不明所以,“聽爹這樣說,李家小兒子是個有孝心的人,您過來就是爲了跟阿梨傷感這些嗎?”

    “當然不是。”秦老根順了順心口,“我是想到在雲州讀書的老六,老六幾年沒回來了,我怕有什麼內情,過來問一問阿梨。”

    蘇梨茫然。

    隔着那麼遠,她連雲州在哪都不知道,聚寶盆也沒動靜,問她什麼?

    “爹,您真是說笑,阿梨一直在家裏,老六遠在雲州,如何得知老六的動靜?”徐以然說出了蘇梨想問的話。

    “我知道她不知道,只是想問問阿梨,心口順不順,胸悶不悶,有沒有什麼不好的感覺?”秦老根一臉較真地糾正。

    雖然說有點離譜,他現在只能靠這個求心安了。

    蘇梨:“……”

    徐以然:“……”

    蘇梨一臉正色道:“爹,我今天感覺很好,胸口不悶心口很順,心情也非常好,沒有任何不好的預感。”

    不說其他,就爲讓秦老根安心,她也得這麼說。

    秦老根一聽果真放心不少,就連剛纔一突一突不安的心臟,也逐漸平穩下來。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蘇梨微笑。

    “馬上接近年關,老六就算參加秋闈,剩下的時間也足夠趕回來,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能見到他了。”秦老根重新露出笑容。

    “是啊爹,原先老六是打算中秋回來的,既然中秋沒回來那肯定年前能趕回來,您安心好了。”徐以然安慰道。

    秦老根心口那股氣順了,有了離開的意思,“你們繼續縫衣裳吧,我先走了。”

    蘇梨起身相送,屋門還沒來得及關上,掌心錦鯉印記突然燙起來。

    她心漏跳一拍。

    爹纔剛說完擔心老六,轉眼聚寶盆就示警,不會這麼巧吧?

    蘇梨藉口去茅廁的功夫,實則偷偷看聚寶盆。

    聚寶盆中堆放着亂七八糟的堅果種子。

    淡金色波紋盪漾開來,出現的不是她未曾見過的陌生面孔,而是田桂蘭。

    蘇梨下意識鬆了口氣。

    不怕預知到麻煩,就怕麻煩遠在天邊,鞭長莫及。

    在近處就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