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腌臢貨

    “他是真的準備殺人立威。”陳祗一字一頓地道。

    譙周聞言來回踱步了起來，猶豫半天才開口道：“確定他不是要釣魚？”

    “他已經從劍閣調了百戰老兵，不日就到。”

    陳祗看着眼前的譙周，道：“我來這裏找你，是想要救你們。”

    “開玩笑，難道說如果士族全部違反，他還敢全部殺了不成？”譙周反問道。

    “別人我不清楚，但是他真的敢。”

    陳祗端起茶喝了一口道：“譙老，應該知道商鞅，當初商鞅爲了踐行秦法，連太子都敢得罪，而這位陳道也是這種人，對於這種人來說，沒有不敢殺的人，和這種人衝突，不是明智之舉。”

    “可是如果真的上報，朝中諸多官員豈不是連臉面都沒了？”譙周深深吸了口氣道。

    陳祗沒有說這些人也可以從此選擇當一個清官，畢竟譙周不可能想不到，他想到了卻沒有提，顯然是想要臉面，也想要利益。

    現在看來陳侍中做的是對的，這些年，大漢官員已經將貪墨看得理所當然了。

    “臉面和人頭相比，哪個重要？”

    看着譙周還是在猶豫，陳祗繼續地道：“而且，這位陳侍中手段通天，朝中諸位即便是將往年所有所得翻一倍索要，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此話當真？”

    譙周聞言立馬開口道。

    他可是知道這些門下子弟要從朝廷方方面面拿走多少的，這數字已經極其驚人了。

    如果再翻一倍，那麼其實答應上報也不是不可能考慮。

    “我何曾騙過譙老？”陳祗反問道。

    譙周聞言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其實也可以考慮，那陳道真的可以讓所有人拿到的部分翻倍？即便是大漢賦稅加起來，怕是也不夠吧？”

    陳祗聞言道：“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那位陳侍中很有手段，這對於他來說不是難事。”

    “這樣的話，那麼些許臉面，也確實可以放下，我會說服家裏子弟們照做的，以免家中子弟犯了這位陳侍中的忌諱，平白丟了性命。”譙周如此道。

    看到譙周這麼說，陳祗暗道穩了。

    看來對於這些士人來說，拿到更多比所謂的面子更加的重要。

    不過這也很正常，如果不是有這些人，諸葛武侯死後，大漢也不會變成現在這種模樣。

    在說服了譙周之後，陳祗隨即找了理由離開了譙府，然後前往下一家。

    等到陳祗回到尚書臺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在見到陳道之後，他隨即表示事情已經辦妥了。

    “比我想象之中要快，那麼可以發出這份政令了。”陳道將那份關貪墨的政令遞給了陳祗。

    陳祗聞言道：“即便是我說服了一部分士人，但是這份政令發出怕也會引起大動靜，他們怕是會上書到陛下那裏。”

    “放心，他們的上書到不了陛下那裏。”

    陳道一邊翻看着手中另一部分章程，一邊道。

    陳祗聞言驚了驚，隨即像是再次認識了陳道一般。

    上書到不了陛下那裏，看來這位陳侍中在內廷裏也有自己的人。

    而這位的手段也比自己想的更狠，他壓根就沒有想要給那批不聽話的士人喊冤的機會。

    頓了頓，陳祗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接下來接下來這批士人估計會很絕望。”

    “我沒有直接殺了他們，就已經很給他們的面子了。”陳道冷聲道。

    他如果不是怕殺的太多，影響到接下來對魏國的作戰，這些蠹蟲哪裏還有命在。

    伸手敲了敲桌案之上的政令，陳道開口道：“把政令發出去吧，至於剩下的政令今晚發出。”

    “好。”

    當天正午，陳道發出的政令就傳遍了整個成都。

    一時間，所有士人都在議論這條政令。

    “王兄，你看到那條政令了嗎？尚書臺怎麼會下如此離譜的政令，這是在輕視我等士人嗎？”

    “就是，上面說若是貪墨，就請上報數額，這是幹什麼？把我等當做碩鼠嗎？朝廷這是視我等爲賊嗎？”

    “我聽說這政令便是新任的散騎侍中陳道所發，其誆騙陛下，輕視士人，當真是奸臣，我等一定要上書勸諫陛下，罷免此人。”

    “同上，同上，我等一定要讓此人知道輕視我們的代價。”

    而在士人議論的不遠處，馬思看着這一幕，輕聲道：“龐兄安排的不錯。”

    龐尋聞言道：“那陳侍中還準備釣魚，那麼我就讓他知道這魚不是這麼好釣的，朝中勢力盤綜錯雜，不是他想辦就能夠辦的。”

    馬思聞言道：“龐兄高論，在下深以爲然，那陳道還是太年輕，真的以爲朝政如此簡單，當真是單純，滿朝大臣的財路豈是他說斷就能夠斷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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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

    黃皓看着眼前這些堆積如山上書，搖了搖頭，道：

    “果然就像是陳侍中說的那樣，彈劾他的人都已經超過雜家了，第一次看到這麼少的彈劾雜家的奏摺，雜家還真的是有些不習慣啊！”

    “這些要交給陛下看嗎？”乾兒子黃成看着那些奏摺咽了咽口水道。

    他還第一次見到自家乾爹之外的人這麼遭人恨。

    “看什麼？一羣讀書讀傻了的讀書人和一羣怕被斷了財路的讀書人寫了一堆不堪入目的話，怎麼配入陛下的眼？”

    黃皓擺了擺手，道：“找個房間全部堆起來，哪天想起來，雜家再呈給陛下看。”

    “是。”

    黃皓隨即再次囑咐道：“然後讓李達他們守住皇宮的城門，所有人進入皇宮的人必須得到雜家的容許才能夠通報，這些天陛下心情剛剛轉好，可不能被這些人給攪和了。”

    “是。”

    乾兒子黃成隨即抱着那一堆奏摺離去。

    而黃皓則是看着離去的乾兒子黃成抱着的那堆奏摺，露出冷笑道：

    “一羣表裏不一的腌臢貨，天天彈劾雜家斂財，雜家還以爲他們真的冰清玉潔呢，原來也盡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還不如雜家呢。”

    在黃成徹底消失在他的視野之中後，黃皓自語道：“陳老弟，雜家能幫你的都已經幫了，你可要自己爭點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