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協議的最後一條

    既然知道地址，那就不難找到。

    傍晚時分，段虎把依維柯開到安縣桑棗中學的大門前。

    程驍下車，親自向門衛說道：“大爺，我們是葉校長的朋友！”

    在來時的路上，程驍就和葉之平通過電話。

    門衛打量着程驍和他身後的依維柯：“小夥子，你姓程是嗎？”

    程驍笑道：“是的，我叫程驍！”

    門衛立即把大門拉開：“把車開進來吧！校長在樓上等着呢！”

    肯定是校長交代過他的。

    程驍剛剛讓段虎把車開進大門，從遠處的教學樓裏已經走出一個人，正是葉之平。

    葉之平今天本來還有一個教育局組織的活動，聽說程驍要來，立即向局長請假，從縣城趕回來的。

    “程總，歡迎、歡迎！”葉之平握着程驍的手，使勁搖晃。

    “葉校長，沒打擾你的正常工作吧！”程驍笑道。

    “都是些官樣文章，沒什麼意義的！”葉之平十分坦率。

    程驍看着葉之平的氣色，似乎比上次在金陵見面時還差。

    他就關切地問道：“葉校長，你最近沒睡好嗎？”

    葉之平點了點頭：“最近一段時間，那個噩夢做得越來越頻繁了！”

    他說的那個噩夢，就是地震後的慘狀。

    程驍心想：“這老葉的夢境還挺準啊！”

    葉之平看到依維柯裏又下來幾個人，就問道：“程總，這都是你的員工？”

    程驍笑道：“有些是員工，有些是朋友！”

    他重點介紹了陳虹：“這位是‘跑團’的總裁陳虹小姐！”

    葉之平又“歡迎”了一下陳虹，然後請大家到他的辦公室裏喝杯茶，大家只是表示感謝，卻走出校門，到外面或看景，或辦正事。

    最後，只有陳虹陪着葉之平進了他的辦公室。

    在上樓的時候，程驍隨處觀察，果然看到教學樓和辦公樓的柱子都有加固的痕跡。

    喝茶、寒暄之後，程驍說道：“葉校長，目前還有什麼困難嗎？只要是我能幫上的，一定不會推辭！”

    葉之平緩緩搖頭：“對我的學校和師生，我還是有點信心的。我現在只擔心兄弟單位，很多教學樓都不結實，他們也沒有進行過緊急避險的演練。但是，我人微言輕，再擔心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說到這裏，他長嘆一聲：“我現在只希望我的夢都是假的，自己是杞人憂天！”

    程驍問道：“我給葉校長準備了那麼多的光盤，你就沒有分出幾個，給別的學校看看？”

    葉之平說道：“怎麼能不分？我生怕不夠，還專門讓人把每一張光盤刻錄幾十份，送給周邊所有的中小學校長。人家根本不願意要，客氣的，說我是杞人憂天；不客氣的，說我是不務正業。這也怪不得他們，中學，尤其是高中，教學任務繁重，哪有時間考慮避險的事？”

    聽他們聊了這麼多，陳虹終於明白：“學長，你覺得近期會有一場地震嗎？”

    程驍肯定不會承認，他只是說道：“這誰說得準？我們只是覺得，有備無患。萬一地震來了，我們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有陳虹在這兒，葉之平也不會提他長期做噩夢的事，他只是附和程驍：“程總說的對！沒有地震，我們就是浪費時間和精力。可是，一旦地震來了，我們的演練就能挽救很多人的生命！”

    兩人又聊一會，葉之平就要程驍留下來吃晚飯。

    程驍婉言謝絕，他和陳虹告辭出來，與莊玉華等人匯合，一起開車去安縣縣城，找一家賓館住。

    第二天上午，陳虹和莊玉華給安縣分團的團員佈置工作，程驍則帶着段虎等人在縣城裏到處逛。

    突然，他看到路邊一家糧油店的門頭上有“好網分店”四個字。

    程驍心中一奇：“這是什麼意思？據我所知，目前的‘好網’，糧油一類的商品銷量很小，商鋪也不多，這個分店是做什麼的？”

    想到這裏，他信步走進糧油店。

    “你好，你想買點什麼，米，還是面？”收款臺前，一個二十出頭的眼鏡男正在鬥地主，看到有人進來，頭也不擡地說道。

    程驍環顧四周：“不要什麼，就是隨便看看！”

    眼鏡男這才擡起頭來，他盯着程驍仔細打量，然後又擦了擦鏡片：“咦，你好像一個人！”

    “廢話！我本來就是人！”

    “不，我的意思是，你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像誰？”

    “像程老闆！”

    程驍笑着問道：“哪個程老闆？”

    “當然是我們‘好網’的程老闆！”眼鏡男從收款臺後站起來。

    當初程驍和秦葭創業時，都才二十左右，被年輕人視爲偶像。這些人張口閉口都是“我們好網”，管程驍都叫“我們程老闆”。

    程驍點了點頭：“你猜對了，我就是程驍！”

    眼鏡男大喜，跑過來一把抱住程驍的肩膀：“程老闆，你怎麼來我家了！”

    程驍笑着解釋：“我來安縣辦點事，看到你這個‘好網分店’，就想進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眼鏡男說道：“是這樣！本地有人如果在網上買糧油，商家如果是外地的，就讓顧客直接到我的店裏來提貨。我提前弄好包裝，等着顧客來拿，事後商家再把錢轉給我。這樣，就省得快遞來來回回地跑！”

    程驍心中暗喜：“前世，我在淘寶上買東西，也遇到過這種操作。京東倉庫也跟這個類似！”

    他又問道：“做糧油的利潤本來就低，你們這樣做，等於把利潤攤薄，分給商家一部分，那你還有賺嗎？”

    眼鏡男搖頭：“基本沒有什麼利潤！”

    程驍說道：“我有個提議，你要不要聽？”

    “程老闆請講！”

    “如果我從外地統一採購一批糧油，放到你這裏。你什麼時候賣完，按照採購價把款子打給我。你看這樣如何？”

    眼鏡男聽了，再一次擦拭鏡片：“程老闆，你說真的嗎？”

    程驍笑道：“當然是真的！但是，你要跟我籤協議，按照我的要求做！”

    “我就按照你的要求做！”眼鏡男說道，“我相信程老闆不會讓我吃虧的！”

    程驍當場草擬一份協議，除了規定保質保量、不得受潮黴變之外，還特意加了一條“如遇本地天災人禍，這批糧油必須捐給災區政府，屆時，好網不予追究”。

    最後一條，才是程驍的本意。

    他早就考慮過，地震之後，災民們可能會缺衣少食。

    現在不是冬天，衣服不重要，吃的才最重要。

    震後，交通中斷，短時間內，外面的物資再多，也送不進來。如果能提前囤點糧食，災民們就不會餓肚子。

    看到程驍的最後一條，眼鏡男突然退後一步，向程驍鞠了一躬：“程老闆，雖然我們這裏沒有什麼災，但是你最後這一條讓我十分感動。你放心，我田志華絕不會做對不起你、對不起‘好網’的事！”

    原來這眼鏡男叫田志華。

    程驍笑道：“我相信你！”

    田志華簽過協議之後，程驍立即與好網的客服聯繫，讓他們從川省之外調集糧油送往綿陽。單單是大米，就至少100萬斤。

    這樣的量，足以讓這個小縣城的災民在一個星期內填飽肚子，再加上鄉鎮的糧管所和很多農民家裏也有糧食，在交通恢復之前，災民們不會餓着。

    接下來的幾天，程驍和陳虹、莊玉華走遍了川省的所有地級市，把任務佈置到縣一級的跑團。

    期間，程驍也專門跑了北川、汶川等幾個前世受災最嚴重的縣，用和田志華一樣的辦法，分別往他們那裏運送至少100萬斤的糧油。

    最後一天，也就是5月5日，他們在都江堰落腳，並且預定了明天從蜀都飛往金陵的機票，準備明天一早就開車從都江堰直奔蜀都雙流機場。

    第二天凌晨五點，程驍簡單洗漱，就來敲隔壁的門，要把陳虹叫醒。

    可是，他敲了半天，陳虹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