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一牆之隔

    縹緲與悲哀……

    美好的，絕望的。

    曾經的樂園崩塌後，也就成爲了人們心中嚮往的故鄉。

    但烏托邦與永恆，是存在的矛盾。

    這就是‘天空之城’所表達的意境，也是當初陳鋒會喜歡這首曲子的原因。

    沒有永恆的樂園，因爲人類的貪婪性是無法抹除的基因。

    即便不在你我身上，也會在他人身上滋生。

    慾望可以憑空而生。

    寧靜，淒涼……優美而哀傷。

    時隔多年，陳鋒再一次彈奏這首曲子，像是漫步在無人境一樣。

    一旁的劉詩音目光追尋着陳鋒的指尖，起初覺得似乎並不太難。

    可漸漸的，劉詩音的注意力變得懶散，目光也變得呆滯了。

    最終，她沉浸在陳鋒的這首曲子當中。

    回過神來時，已經結束了。

    陳鋒深呼吸一口氣，起身伸展着懶腰，對一旁的劉詩音說道，“現在讓你彈，有幾層把握？”

    “沒有把握！”劉詩音沉默片刻說道。

    兩首讓人震撼的經典，劉詩音已經覺得自己大腦要宕機了。

    這兩首曲子，都出自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

    陳鋒點點頭，心想你要是這樣給記下來，那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形容了。

    所幸的是這種情況沒有發生。

    “我會給你曲譜，然後你在有限的時間練習，達到我想要的水準，就夠了。”陳鋒說道，在一旁坐下準備寫曲譜。

    “老師，你可以再彈一遍嗎，我可以的！”劉詩音聞言說道。

    “不行，按照我的來。”陳鋒直接拒絕了。

    不多時，陳鋒把寫好的琴譜交給劉詩音，看了下時間，給了她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伱預留時間正式彈奏。”說完，陳鋒便不再理會她，走到陽臺抽菸。

    劉詩音此刻是絕望的，如果陳鋒再彈一兩次，她有信心記住。

    可是陳鋒拒絕了。

    爲此，她只能看着曲譜來。

    一時間，緊張感涌上心頭，劉詩音接連深呼吸調整自己的心態。

    花費了五六分鍾，劉詩音才進入了第一遍的練習當中。

    陳鋒沒有盯着，已經最大程度給了她空間。

    而此時，另一個教室中，卻十分安靜。

    長桌前，張萌正俯身在畫着一副山水畫，此刻進度已經到了一半。

    精神集中的情況下，張萌偶爾會鬆懈下來，在處理某些細節的時候。

    看着慢慢成型的畫作，一時半會有些被震驚到。

    自己竟然能畫出這樣的作品？

    “別走神，繼續！”劉海在一旁提醒道。

    張萌聞言，連忙調整下心情，然後繼續投入眼前的畫作中。

    從進來這間教室到現在，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劉海用了十分鐘給張萌講解，用了五分鐘給她定下了主題。

    山水畫，簡單又複雜的東西。

    沒有對照物，於是劉海給的規矩是按照自己心目中的山水圖來畫。

    一下子，便把難度拉昇了幾個等級。

    每個人心中的山水圖都不一樣，這不僅考慮到想象力，還有對畫的靈性，以及佈局能力。

    而提出這個條件的劉海，眼下內心是極度震撼。

    育人無數，多少才傑在他的教導下成長，走向世界。

    能被他記住的，不多，能讓他劉海感到震驚的少之又少。

    可張萌，卻讓劉海看到了自己。

    年少，他就出類拔萃，一路斬獲各種獎項，回過頭來，已經是國內名聲鼎沸的畫家。

    開設個人作品展覽，被各大高校爭相聘請，進入全球權威美術協會。

    與他的那些學生成就對比，劉海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個傳奇。

    甚至說，如今還沒有學生超過他。

    可是今天劉海覺得這一天或許不久了。

    這幅山水畫，近五米長，儘管趕時間，忽略了一些細節。

    但在大體輪廓卻已經成型，只需要往裏面添加元素就可以了。

    兩個小時，能畫出這種作品，年輕時的他才具備這種能力。

    劉海突然覺得，就算自己女兒沒有能被陳鋒小友看上也沒啥了。

    但張萌，他一定要收，這將是他最後一個弟子。

    天才和鬼才，一牆之隔。

    陳鋒此刻已經聽了不下十個版本調調的天空之城。

    能對着曲譜，每次彈出不一樣的感覺，陳鋒覺得這也需要天賦。

    似乎劉詩音沒有參照物，水準發揮就變得不穩定起來。

    這讓陳鋒很犯難。

    這值不值得教導，索性直接說不行，省去一個麻煩算了？

    眼看着時間要到了，劉詩音還沒想要正式定調的想法，陳鋒只能繼續等待着。

    劉詩音這會內心亂如麻，她是第一次彈奏新的曲子。

    比曲量，她覺得不輸給任何人。

    可眼下卻束手無策，即便是對着琴譜，也有着各種意外。

    就這樣，兩個小時到了。

    劉詩音失魂落魄的坐在鋼琴前，低着頭一言不發。

    “看來，已經結束了。”陳鋒微微說道。

    說着，陳鋒走上前來，把曲譜收回，對劉詩音說道，“或許，你該出去走走，等過一段時間再回頭看看自己喜不喜歡鋼琴。”

    “我喜歡！”劉詩音擡起頭對陳鋒說道。

    陳鋒看着她，沒有多說什麼，推門離開了教室。

    而此時，劉海和張萌已經在門口等待着。

    看到陳鋒出來，張萌開心跑過來拉着陳鋒的手說道，“哥，劉教授答應收我了！”

    “這下知道我的厲害沒！”張萌得意的笑道。

    “這麼厲害？”陳鋒看了眼一旁的劉海，沒想到張萌還真過了。

    “沒放水吧，老劉？”陳鋒幽幽問道。

    “去去，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會放水！”劉海駁斥道。

    “那就好，看來這丫頭還真挺厲害！”陳鋒笑道。

    這下子，自己未來的管理人才沒了！

    “我女兒……”劉海沒看到劉詩音一起出來，內心隱約有了猜想。

    兩人心有所感，陳鋒看着老劉，點了點頭。

    “嗯。明白了！”老劉嘆了口氣，說道，“那小丫頭記得每個週末來找我！”

    “我先進去看看。”老劉說道。

    張萌拉着陳鋒的手，問道，“哥，不合格嗎？”

    在門口等待這會，張萌也瞭解到了陳鋒的事情。

    不過因爲是陳鋒，她好像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知道爲什麼，張萌覺得陳鋒突然怎麼了她也不會覺得不可能。

    “抱歉，我已經儘量放寬了條件，或許是沒能找到合適的路徑。”陳鋒平靜的說道。

    劉海聞言怔了下，沒有說什麼，走進了教室。

    “那我們先回去吧，他會處理好的。”陳鋒看了眼教室，然後帶着張萌先行離開。

    幽靜的鋼琴教室裏，劉海坐在女兒劉詩音身旁。

    良久，劉海開口說道，“陳鋒小友怎麼說？”

    “爸，我想去旅遊，到處走走。”劉詩音突然對劉海說道。

    “好，我支持你的選擇。”劉海這次沒有猶豫，直接答應了下來。

    “謝謝你，爸！”劉詩音眼神堅毅，說道，“再次回來時，我會讓老師認可我的。”

    ……

    悠閒的午後，醒來的陳捷雯看着空蕩的房子，懷疑人生。

    “我是被拋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