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黑皮筋

    紅綠燈在此刻轉爲綠燈。

    林伽的目光一直盯着樑京霧的手，沒看他的眼睛。

    看他青筋突起的手腕上戴着條有些陳舊的黑色皮筋。

    那是跟他這身矜貴裝扮格格不入的皮筋。

    姜琳手上也有一條類似的。

    青梅竹馬的娃娃親自然比這段露水情緣要更加光明正大。

    也是這一瞬，車子拐進左邊的路口，樑京霧開口，他眉骨間透着股倦意，難得斂去那股不正經，蠻嚴肅地說了句，“林伽，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麼。”

    車窗自她上車的那一刻起便沒關，林伽的腦袋被風吹地清醒了一些，她的眼睫顫了下。

    想要什麼這個問題，兩人一直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過。

    可雙方之間地位的懸殊，早就註定林伽從他這唯一可以要的東西就是錢財和性生活。

    樑京霧的電話還在響。

    她的電話也一樣。

    時間就是這麼不湊巧。

    林伽盯着手機屏幕上不停跳動的名字，忽然之間覺得有些乏力，她的手肘撐在車窗旁，眼睛微眯起來，打量着樑京霧那張陷在光影變幻中的臉，問他，“你會娶姜琳？”

    樑京霧的手搭在方向盤上，他膚色白，手背上的青筋很明顯，也很有男人味。

    他只回了句，“她是我未婚妻。”

    是遲早會結婚的意思。

    林伽心底頭說不上什麼情緒，她的手指動了下，剛準備點接聽，樑京霧在這個時候停下車來。

    她側頭，撞上樑京霧的眼睛，他的眼底沒什麼溫度，她看見他的手上也握着在震動的手機。

    林伽看見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下，而後開口，“下車。”

    她本來就猜到他停車的意思，卻鬼使神差地問了句，“爲什麼？”

    樑京霧沒看她，掛了電話後開始低頭回消息。

    林伽沒動，看着他修長骨感的手指在屏幕上戳來戳去。

    他回完了消息，才掀起眼皮來，漫不經心地看她一眼，眉卻皺着，似乎是在責怪她在此刻的不識趣。

    他說，“她看見會傷心。”

    九月份的西城冒着騰騰的熱氣，林伽光是開個窗戶，都能感覺到空氣中泛的熱，她眯起眼來，盯着車外的車水馬龍，燈火闌珊，霓虹燈閃爍，她的眼睛漂亮地像是這個夜裏獨有的鑽石。

    樑京霧看她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林伽在窗外驟然響起一聲滾雷的那一霎，咔噠一下打開車門，雨水噼裏啪啦地砸在她那張精緻漂亮的臉上，她眼睛沒眨一下。

    樑京霧皺起眉來，說你等一下。

    林伽沒理他，自顧自鑽進那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中。

    雨聲，鳴笛聲，路人的腳步聲同樑京霧那聲聽不出什麼情緒的林伽融在一起。

    鑽心的煩。

    林伽裸露在空氣中的長髮，臉，手臂盡數被雨打溼，有車飛馳而過，濺起一地的污水。

    她的小白鞋徹底遭殃。

    林伽抱着雙臂，嘴角耷拉着，腳步卻依舊慢騰騰的。

    也是這一瞬，她的手臂倏然一暖。

    林伽擡眼的瞬間，正好撞上樑坤着急的眉眼，他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這條溼漉漉的，陰冷的長街上。

    又一聲車鳴。

    林伽順理成章地被撐着傘的樑坤拉進懷裏。

    他摟着她瘦弱的肩，往日裏痞痞的眼睛這會全是真情流露，他的嘴巴一直在動，在說着戀人之間關心的話。

    林伽卻看着他的眼睛在發呆。

    她好似什麼聲響都聽不見，卻又真真實實地感受到樑坤掌心傳來的溫度。

    是這場傾盆大雨裏少有的暖意。

    樑坤一直摟着她，將她往沒車流的地方帶。

    林伽在兩三分鍾後才回過神來，卻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大雨仍在下。

    她清楚地看見樑京霧車牌上的數字7被連綿不斷的雨水打地很溼，水珠不斷往下墜着。

    視線再往上。

    她終於看見樑京霧的側臉。

    是的，側臉。

    他在看姜琳。

    姜琳不知什麼時候上了副駕駛，整雙眼睛都黏在身旁的男人身上，嘴角彎着。

    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

    姜琳忽然往前伸了身體，毫無預兆地要去吻樑京霧。

    樑京霧沒躲。

    林伽在這個時候收回目光。

    樑坤正好在這個時候出聲，她也終於聽見他說的話。

    他問她什麼時候有空陪他見家長。

    林伽說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