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魯肅臉上的紅光一閃而過，諸葛鬆將那七枚銅錢一枚一枚用右手撿到左手掌中，再將右手蓋在左手之上。經過了在三國時期生活這幾年，因爲沒什麼用的機會，諸葛鬆的英文水平較上次爲魯肅占卜時又下降了不少，要他再像上次爲魯肅占卜時背出比較流暢的英文課文實在是困難之極。

    於是他決定簡單一點，很輕鬆的搖晃着手中的銅錢索性給魯肅直接唱了一遍英文字母歌：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xyz?nowyouSee，everybodysingswithme!

    諸葛鬆儘量將聲音壓得低沉一點，速度慢一點，免得這英文歌唱得太歡快了，失去了卜卦的氣氛。

    看着魯肅這個老實人又一次目瞪口呆的樣子，唱完字母歌的諸葛鬆又一次覺得心中暗爽。更何況這次還有初次見識他“厲害”的呂蒙，這傢伙的表情更誇張，就跟像見到了太陽從天上掉下來差不多。

    最後一句唱完，諸葛鬆順勢將銅錢往牀上一扔，銅錢散落下來，一正六反，隨機的概率中比較小的一種結果。魯肅的眼睛死死的盯在那七枚銅錢上，接着又立刻看向諸葛鬆，諸葛鬆雖能讀懂他眼中的希翼，可這一正六反和自己接下來的話要怎麼聯繫上，總也得再尋思一會兒。

    魯肅見諸葛鬆許久未說話，臉色開始變得慌張起來，他看着諸葛鬆的眼神，就好比諸葛鬆就是一個能立刻宣判他生死的神仙一樣。

    可諸葛鬆雖然也有些隨機應變的能力，但事關重大，諸葛鬆一方面要努力讓魯肅相信背盟偷襲荊州的作法是不行的，一方面還要和這所謂的“卦象”貼上，這事不是說聯繫上，就隨口能聯繫上的，所以還是得仔細的措一下詞，免得有什麼漏洞被對方看破。

    只是這樣一來，給魯肅的心理壓力就大了，他強撐着問道：“可是肅命不久矣？生死有命，將軍但說無妨。”話雖是這麼說的，可諸葛鬆都能很清楚的聽出這話音中的顫抖。

    見魯肅如此緊張，諸葛鬆倒是好辦多了。便也決定不和魯肅編太複雜的說法，只是搖了搖頭，用右手輕拍了拍魯肅的身體道：“大都督且寬心，此卦雖險，卻也並非無計可施。”

    “有什麼辦法你倒是快說啊！”一關係到魯肅的生死，呂蒙看起來明顯比魯肅還要急。

    諸葛鬆微微一笑，將之前拋在魯肅牀上的銅錢一枚一枚的收入錦囊之中，對二人說道：“此卦不利刀兵，若想大都督無礙，一年之內，大都督只需安心靜養，不領兵出戰即可。”

    “什麼？區區幾枚銅錢，就想讓我東吳休兵一年？”呂蒙果然是個好戰派，一聽一年都沒得仗打，一下子就質疑起諸葛鬆來。

    諸葛鬆也懶得解釋給他聽，心想：“你問我爲什麼？老子隨便騙你的怎麼可能跟你解釋得明白？”便兩手一攤作無奈狀：“呂將軍息怒，天機不可泄露，我這算卦之法乃是古書所載，在下只能算卦，不能解卦，至於靈驗與否，你家大都督自是心中有數。”

    魯肅一聽居然有救，精神上一下子放鬆了很多，只見他對呂蒙擺了擺手道：“子明，不要激動。剛纔諸葛將軍也說了，只是我一年之內不能領兵出戰而已，我東吳人才濟濟，若有好的戰機，自然是不會錯過的。”說完便饒有深意的看了諸葛鬆一眼。

    這一眼看得諸葛鬆心中一凜，也不知魯肅說這句話是否是有意爲之，爲了掩飾心中的不安，也只得接口道：“大都督所言極是，若是關將軍攻下了樊城，徐州之兵西調，又何須大都督出馬，依在下看，只需呂將軍領兵，合肥便唾手可得！”

    “將軍說得極是，子明之才，已足以擔當大任了。”魯肅將讚賞的目光投向呂蒙，呂蒙卻低頭應道：“大都督謬讚，末將惶恐！合肥之地，主公親率大軍都不能攻克，就別說末將了。”

    “呵呵，子明啊，你真是越來越謙虛了，這樣好，這樣好啊！咳咳！”畢竟是身體有恙，魯肅說到這兒又咳嗽了兩聲。

    諸葛鬆見機便告辭出來，謝絕了魯肅請他留下多呆幾天的美意，在確定了魯肅會將那五萬支箭直接送到襄陽後，就乘船返回了江陵。

    待諸葛鬆走後，魯肅雖然已不用裝得那麼病重，卻也是一臉愁容，嘆息不止。

    呂蒙見魯肅如此不安，便上前詢問道：“大都督爲何如此，難道您真相信那諸葛鬆的狂言，依末將之見，這人華而不實，所說之話也沒什麼可相信的！”

    “子明你有所不知啊！”魯肅咳嗽了一聲，用雙臂支撐着身體試圖半坐起來，呂蒙忙上前幫忙，聽魯肅繼續說道：“距赤壁大戰至今，已經過了五年了吧！”

    “是的，大都督！”呂蒙雖然應了，卻不知魯肅爲何要提起五年前的事。

    一說起赤壁大戰，魯肅的雙眼開始變得迷離起來：“記得那年，公瑾是多麼的雄姿英發，視數十萬曹軍壓境於草芥。而我，不過還是主公帳下一普通謀臣，人微言輕，許多主降的老臣資歷都遠勝於我。”

    “那又如何？當時正是因爲您引孔明過江，力勸主公才有我東吳的大好局面啊！呂蒙一想起當時武將想戰者雖多，文臣卻幾乎全要投降的事情便有些氣憤的道：“一羣庸臣，平時食主公俸祿，危難面前卻只想投降，真不知道爲何還有臉面繼續在主公身邊侍候！”

    “子明！不得如此！”魯肅聽呂蒙如此說，立刻從迷離的神情中清醒過來，勸誡他道：“這幾年來，隨着你軍功的漸長和我刻意的培養，你如今已儼然成了軍中的大將，可你這些牢騷平日裏說的實在太多了，主公那邊以張大人爲首的文臣都對你十分不滿，我意將來是要你接替我的，可你平日裏卻如此放縱，不重言行，主公現在還念着我與公瑾在赤壁的微功一直偏向我等，可將來一旦我也不在了，你若還不知收斂，終會禍事臨頭的！”咳，咳，咳，魯肅一說到這裏，居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呂蒙一直都對張昭爲首的一些文官十分不滿，此時本想強辯幾句，見魯肅咳嗽得厲害，便沒再多言，只好應道：“是，大都督，末將以後少說就是了。”

    魯肅見呂蒙如此，知道他是武人性格，也就沒再說什麼，繼續把話題回到赤壁之戰上：“你可知，就是那一年，諸葛鬆曾私下前來見我，爲我占卜過一次。”

    “莫非，他那次已經算準了？”呂蒙面露不敢相信之色。

    “何止是準！那時公瑾，無論身體還是年齡都在鼎盛，諸葛鬆卻僅僅依靠占卜，就說不出三年，這大都督之位就要落到我的身上，簡直匪夷所思！”魯肅一想到當時諸葛鬆背英文課文的場景已是一臉被折服的神色。

    可呂蒙依然不甘心相信，試圖辯解道：“那也可能是他當時年幼胡鬧，隨便猜的，碰巧中了而已呢！”

    但魯肅接下來說的卻讓呂蒙徹底陷入了沉思：“怎麼可能是胡鬧，那時孔明答應爲公瑾弄十萬只箭來，諸葛鬆來似乎是無意間引我要其占卜，事後想來，他不惜以自身性命做賭，硬是要從我這裏贏五萬只箭回去，明顯是早有預謀，卻是來前就胸有成竹了！”

    呂蒙想到當初他以爲自己看透了諸葛鬆善於輕敵犯險的性格，假意讓潘璋領三千軍包圍漢壽，試圖引諸葛鬆出來進而奪取武陵的計劃被諸葛鬆那麼輕易的看穿，只率少部分兵力與潘璋接觸，卻讓蠻族大軍按兵不動四處發出警戒哨，白白羞辱自己一番。一想到這很有可能是諸葛鬆事先通過占卜得出的，實在是比諸葛鬆本身智謀超羣能夠識破他這次的計策還要讓人不寒而慄。

    想到這兒，呂蒙便將諸葛鬆占卜的能力與上次漢壽的事聯繫到一起說給魯肅聽，十分不安的對魯肅說道：“大都督，世間都說臥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現如今劉備二人皆得，又新得益州之地，再加上諸葛鬆這神鬼莫測的占卜能力，萬一就是真的，恐怕我們得重新想一想今後到底是曹操對我們的威脅大，還是劉備更大了！”

    咳，咳，魯肅咳嗽了兩聲，有些頹然的說道：“想當初劉備被曹操追得只剩江夏半郡之地，說是同盟，其實只不過是依靠在主公羽翼之下的一股助力罷了！赤壁之戰後，曹操北還，公瑾爲奪南郡，被曹仁射中落下病根不說，荊州還被劉備趁勢取走，這才有了當初劉備說得益州便還荊州的說法，以至於後來雙方兵戎相見，我方纔趁着曹操奪取漢中劉備兩頭不能兼顧之際，先取回了江夏、長沙、桂陽三郡。現如今劉備與曹操在漢中相持，軍中衆將暗地裏寫信給主公勸主公應乘勢再攻合肥，以報上次之恥的人爲數衆多，主公也來信詢問我的意見。我你是知道的，一直以來都是希望能維持孫劉聯盟，畢竟曹操目前在三家看來還是人多地廣，佔絕對優勢。但自從雲長擊敗曹仁得了襄陽之後，我卻開始猶豫起來，怕主公萬一再攻合肥不利，反而白白促使曹操從漢中撤回，讓劉備再得了漢中之地，那樣我們東吳就將會在三家之中處在最弱的位置上了！”

    呂蒙接道：“現如今雖然還是曹操實力最強，但昔日劉邦弱於項羽而最終爲帝，靠的還是人才比項羽更多，而非領土兵力。那劉備現如今實力大增，還打着恢復漢室的幌子，又有臥龍鳳雛和諸葛鬆這樣的人才，實在上終是要比曹操對東吳的威脅更大了。”

    “所以我決意還是先按兵不動，劉備與曹操絕無能聯合的可能，我方卻無論是與劉備還是曹操，都存在聯合的可能性，雖然可能是劉備對我方潛在的威脅更大些，但曹操畢竟地多人廣，一兩次敗仗也難以動搖根本，若是劉備能得到漢中乃至涼州，到時候我方再索要荊州其餘三郡，若那時劉備不給，我們再與曹操聯合依然不遲。”魯肅如此說道。

    “怕只怕到時劉備羽翼已成，就算我們與曹操聯合，也壓制不住他了！”呂蒙不無擔心的說道。

    魯肅擺了擺手道：“無妨，荊州不比漢中，乃四戰之地，除城之外幾乎無險可守，若真有那麼一天，我們東吳對劉備也已經仁至義盡，我必奏請主公聯合曹操先攻襄陽，待關羽兵集結與襄陽，我則親自帶兵直趨南郡，斷其後路，滅劉備荊州之兵堵住川口，到時曹操坐擁中原，劉備有益、涼兩州，東吳有荊、揚兩州，再徐圖鞏固交州，三國鼎立之勢便可長期維持，東吳所處位置才會更爲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