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傲慢就是慢性自殺

    “嘶~這種導彈？”本傑明盯着屏幕裏慢鏡頭回放的毒刺導彈，面露狐疑。

    “怎麼？”安妮問。

    “應該是仿製的古代武器，這鳳凰都挺神祕，一定要把裏面的人抓起來好生審問。”本傑明說道。

    “只要拿下鳳凰都，我們勢必會得到巨大提升，屆時，我們便不再忌憚倫敦和施塔特城。”安妮目光陰厲地微笑道。

    巴黎雖然是超級城市，但卻是幾座城市中體積最小的一個，自然身處劣勢，儘管顏值僅有倫敦可與之媲美，可在這弱肉強食的時代，空有顏值連花瓶都算不上。

    施塔特城的榴彈炮，倫敦那龐大的體積，都讓巴黎不得不畏怯。

    至於拿破崙號，乃當今歐陸的最強移動城市，因爲綜合數據堪稱六邊形，以致於安妮壓根沒有將其算作敵人，完全打不過，何必自討煩惱。

    “看來遠程手段只有破風弩炮與喀秋莎有實際效果，但近防炮是個問題，”楚薪一邊高速移動一邊思索着，“遠的不行，那就近戰，正好試試凰羽刃和鳳尾翎。”

    但他沒有馬上就去硬碰硬，而是一個漂移改變了方向。

    在十幾公裏外，有一片地勢險峻複雜的石林地段，層層疊疊的碎石鋪滿山澗峽谷，錯綜複雜的山巒凹陷又凸起。楚薪的體積相對巴黎較小，佔據了更靈活的優勢，外加他還算熟悉那一片，把無人機往上面一放，相當於開了全局視野。

    最後就是，一旦進入石林就沒那麼容易出去了，適合將巴黎困住慢慢折磨至死，另外能夠減少意外變數出現的概率，防止第三方勢力插手。

    “它跑了，是沒轍了？難道剛纔的導彈就是殲滅獵犬的武器？”安妮疑惑道。

    “目前看來，應該是，畢竟獵犬小隊又沒有近防炮，被一波團滅很正常。”本傑明頭頭是道地分析。

    “但是根據偵查飛行員的報告，聲勢不止如此，我們是否謹慎爲妙？”身後的亞瑟詢問。

    “那個飛行員當時處於極度緊張與恐懼的狀態，視聽上的判斷有所誇張很正常。”本傑明自顧自地繼續分析。

    “我覺得……”亞瑟還想說些什麼。

    “親愛的亞瑟，”安妮轉過頭微笑道，“無論鳳凰都還有沒有手段，我們始終是要將它拿下，歐陸這麼大，遇見它的機會並不多，我不想眼睜睜地看着囊中之物飛走。”

    “我明白了。”亞瑟面不改色地回答。

    “全速追擊！”本傑明瞥了亞瑟一眼，示意他閉嘴，然後對中控室的一衆工作人員厲聲下令。

    “沒腦子的瘋女人。”亞瑟在心中暗罵，覺得安妮還不如瘋馬鎮那個已經死了的白雪夫人，畢竟安妮是從她父親那裏接手的巴黎城，自小養尊處優、驕奢淫逸，後者可是憑藉手段從一介妓女爬到一鎮之主，單單心理素質便分了高下。

    而將軍本傑明，是安妮父親的朋友，和安妮可謂狼狽爲奸、蛇鼠一窩，傳聞兩人在安妮父親去世當晚滾了一夜牀單。

    亞瑟知道，安妮是想依靠那種方式拉攏本傑明，擔心本傑明生出反心。

    而這種古代皇室宮庭一樣的齷齪行徑，恰巧是亞瑟十分看不起且不喜的。

    如此不正的上樑，下樑怎能不歪？

    呼呼！

    狂風呼嘯，捲起漫天塵沙。

    一場巨大的沙塵暴從西邊而來，頃刻間吞沒了一前一後兩座城市。

    如此天賜的良機，楚薪豈會放過。

    他躲在一座小山包後靜待，由於他本身就是鳳凰都，故而對地面的震動、聲音的傳播具有極強的感知，完全可以在中近距離內鎖定敵人。

    由於身處沙暴之中，巴黎的雷達系統失去了作用，對較遠的地方一無所知，只能按照既定路線繼續前進，以免楚薪逃之夭夭。

    嗖嗖！

    持續的轟隆悶響中，隱約傳出破空聲。

    隨着可見的火光衝入視野，本傑明才意識到楚薪並未遠離，反而不按套路地守株待兔。

    嘭嘭嘭！

    霎時，近防炮再度傾瀉彈藥，將好幾枚毒刺導彈再次攔截。

    可楚薪這一波可不是試探，自從有了太陽能充電後，他在火力覆蓋一事上再也不含糊了，能全圖轟炸就絕不精準打擊。

    只聽見愈發密集的破空聲在天際劃過，一時間居然壓制了沙暴的動靜，頓時就給巴黎的近防炮上了強度。

    “開啓過載模式，我就不信你有幾萬枚庫存！”本傑明冷哼道。

    嗡嗡嗡~

    金屬碎片在紛飛的砂礫中四射飛濺，巴黎吞吐出密密麻麻的巴掌大的彈殼。

    “將軍，他們是在消耗我們的彈藥儲備！”亞瑟提醒道。

    “當老子不知道？”本傑明不屑地道，“拿導彈來消耗子彈，對面是住了一羣腦癱嘛！”

    其實亞瑟也沒有想通，導彈這種強而有力的稀罕武器，爲何要如此鋪張浪費，難道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擲？

    嘭！

    如此環境終有疏漏，連續兩枚毒刺飛至近防炮的死角，擊中了巴黎的下半截外甲。

    然而是有煙無傷，毒刺本就不是專攻裝甲類的穿甲彈，對巴黎造成的傷害與熾烈機炮大差不差。

    但正如亞瑟猜測，楚薪所爲的確是爲了消耗巴黎的彈藥儲備，到時候逼得巴黎不得不在狹隘的環境與自己近身肉搏。

    呼呼~

    沙暴漸漸停歇。

    楚薪不再糾纏，給巴黎留下一個掠入山澗石林的背影。

    看到這一幕，安妮愜意地端起酒杯，“一門心思地逃跑，他們果然沒招了，面對超級城市，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幾乎所有超級城市的中上層階級，都很是享受狩獵的過程，代入獵人的視角完成一次酣暢淋漓的廝殺，滿足內心的野蠻征服欲。

    ……

    隆隆！

    楚薪通過後面的“眼睛”，發現巴黎城果然無比自信地追了進來。

    他在亂石成堆的險峻山澗中飛快行駛，閃避着一根根數百米高的粗大石柱，身法如遊蛇靈敏至極，卻又刻意保持無法甩掉巴黎的距離。

    若是真想逃，早就沒影了。

    於是，兩座城市就這般激情四射地你追我趕，將原本寂靜的石林搞得熱鬧非凡，遠遠望去，能夠看見落石滾滾不見停歇，一根根高高聳立的石柱下一秒就可能坍塌，只見漫天灰塵如同大霧升騰。

    嘭嘭嘭！

    巴黎也主動發起了遠程攻勢。

    三門加農炮於正面發射出三枚寶貴的炮彈，這是巴黎城爲數不多的強大火力，畢竟超級城市單靠體積就能碾壓中小型城鎮，壓根到不了開火那一步。

    由此可見，安妮和本傑明爲了拿下楚薪已經下了血本。

    位於楚薪屁股後面的熾烈機炮迅速反應，三千米的有效射程能夠保證目標在極遠的地方被解決，雖然射速等方面比不了近防炮，可區區三枚加農炮彈不在話下，一輪左右搖擺式掃射後便在高空擊爆。

    或許是兩座城市的鬧騰，導致四周的山壁出現了大面積的山崩。

    轟隆~咚咚~隆~

    沒有泥的石流傾瀉而下，鋪天蓋地的塵埃堪比剛纔的沙暴，讓本就狹隘的道路更加危機四伏，稍不注意就可能撞牆或墜下山坡。

    忽然，巴黎在一個十字路口急剎車。

    “它去哪了？”安妮微微蹙眉。

    “都給我提起勁來，絕不能放跑那些卑劣的傢伙！”本傑明厲聲道。

    “偵察機升空！”安妮說道。

    “這個時候放出偵察機，墜毀概率極高。”有人提醒道。

    “別讓我說第二次。”安妮強硬地道。

    很快，兩架形似直升機的蒸汽式飛行器升空，可濃密的煙塵讓兩個飛行員喪失了視野，只能一個勁地拉昇高度。

    嘭！

    嘭！

    第一聲，是碩大的落石砸中了偵察機。

    第二聲，本傑明聽出了異樣，像是爆炸。

    “不好，它沒有逃離！”他一個激靈地大聲道。

    嘭——

    下一秒，楚薪撕裂塵埃，與巴黎肩肩相撞，然後擦肩而過。

    錚——

    令人牙酸的刺耳尖銳之聲驟然響起，緊接着，巴黎中控室就閃爍出紅色警示燈。

    “左側外甲受損，正在檢測，左側外甲受損……立體圖已呈現。”

    安妮等人心中一驚，只見巴黎的3D圖上，赫然多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大口子，足有三百米，而且近兩百米的恐怖深度已經割斷了許多管道設施。

    “到底發生了什麼！”安妮扯着嗓子怒嚎，她憤怒地轉向本傑明，“給我把它找出來！”

    “啓動！停下來就是給它創造偷襲的機會！”本傑明聲音微微顫抖地呵斥道。

    隆隆~

    巴黎再度疾馳起來，彷彿是有生命靈智一般，引擎爆發出暴躁的巨響，發泄着受創的怒火。

    “去那裏，佔領制高點。”本傑明說道。

    很快，巴黎便行駛到了一座還算平緩的山包頂端，頓時有了一個明朗的視野點。

    “雷達檢測到了敵方導彈。”

    “近防炮攔截！”

    近十枚毒刺導彈接連飛出，朝着近防炮飛蛾撲火。

    楚薪不會做毫無意義之事，毒刺只是聲東擊西。

    他一動不動地停在山包下方，大體藏匿於幾根石柱後面，探出的只有喀秋莎的炮管子。

    嗖——

    二十枚火箭炮齊發。

    低打高，看似劣勢，實則目標明確，關鍵近防炮被毒刺導彈拖延，外加角度受限，無法及時調轉槍頭。

    嘭——

    火箭炮箭無虛發，全部轟在巴黎的一側履帶和輪胎上，導致整個巴黎向着一側傾斜巨震，城內的居民更是驚恐到思維停滯，尤其是那羣傲慢的老爺們，一個個嚇得跟孫子似的。

    混亂中，腦瓜子嗡嗡的本傑明看見大屏幕上的紅色故障文字時，恍然大悟的同時心中一涼。

    左側厚實的履帶居然被直接打斷，兩個主輪胎、五個二級輪胎被打爛，連帶三根軸都出現了斷裂或錯位，底盤精密的齒輪更是出現了不小的卡死故障。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安妮披頭散髮地從地板上爬起，她從先前就一直處於又怒又懵的狀態。

    亞瑟判斷的沒錯，這個女人確實會點籠絡人心的權謀之術，而且手段狠辣，可一旦面對大場面的戰爭，她的小心思毫無價值，反而會加速己方的自我滅亡。

    “不要慌，不要慌，解除履帶模式，使用輪胎還能行駛，”本傑明終於幡然醒悟，骨子裏的將軍思維終於延遲上線，“我們中計了，鳳凰都那羣混蛋從始至終就沒打算逃跑，我們想吞掉他們，他們竟然打着一樣的算盤，是我低估了。”

    “什麼？”安妮當場氣笑了，“一羣來歷不明的傢伙，居然還敢打我們的主意？他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嘛！”

    “別小覷，鳳凰都確實和尋常移動城市不同，眼下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片區域，不能被他們牽着鼻子走。”本傑明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安妮偷摸地撇撇嘴，但沒有說什麼，她也清楚自己對帶兵打仗一竅不通。

    呼呼！

    巴黎放棄追逐楚薪，而是試圖順着來時的路脫困。

    奈何楚薪大費周章請君入甕，豈能說走就走？

    他早就把走過的路破壞了一番，不好走不說，能不能找到出口都不一定。

    接下來的十幾分鍾，巴黎猶如進了迷宮胡亂轉悠，時不時還被突襲的楚薪劃拉出一道道口子。

    兩邊的凰羽刃已經展開，每一次擦肩而過就會火花帶閃電，將時尚浪漫的巴黎撕扯得滿身瘡痍。

    而楚薪並非開了掛，連續不斷的交鋒後，他身上也有着不少破損，不過都沒有傷及內部核心，最嚴重的也僅僅是被加農炮轟出了一個大豁口。

    突然，巴黎中控室的大屏幕掠過一架大疆無人機。

    盤旋於高空，居高臨下地俯瞰全局。

    “從進入這裏後，他們就一直從高空監控着我們？！”本傑明頓感背脊發涼，心中漸漸瀰漫了類似深陷泥沼的驚懼。

    “嘶……”其餘人無不倍感膽顫，彷彿不知不覺地主動跑進了魔鬼的陷阱。

    安妮一聲不吭，一向自詡高高在上冷靜優雅的她承認，這一刻有些莫名其妙地慌了。

    門口的亞瑟搖搖頭，如同放棄不學無術之徒的老師。

    “傲慢就是慢性自殺。”他呢喃着轉身離去，穿過被恐慌籠罩的混亂不堪的上城區，快步去往了下城區。

    而這裏，居民們雖然也十分不安，但整個散發出的氛圍，卻縈繞了一股熱血沸騰、向死而生的感覺。

    維克多早已等候多時，他目光爍爍地盯着亞瑟，“革命，開始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