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0章熄戰【三】

    楚巖神色變化。

    “源，何必與他多費口舌，聯手，殺了他！”上方，陽神怒喝。

    源皇卻不太在意，笑道：“陽，你清楚，界不會同意的，穹也不會讓，他牽扯到萬物之根，而且……他也不是沒有護道人啊。”

    陽神臉色一變。

    源皇則沒吭聲，朝着很遙遠的地方掃去一眼，幽幽道：“差不多得了啊，別看了，我又沒要殺他……”

    楚巖聞言也是怔下。

    旋即猛的轉身，順着源皇目光望去。

    可看見的，唯有無盡黑暗。

    什麼都沒有。

    有人，在暗中保護自己？

    是誰？

    娘麼？還是楚寒風？

    楚巖不知道。

    源皇笑着看向楚巖，淡淡道：“楚巖，有一些事，你不懂，之前穹說的不錯，吾等並未想過收割衆生，吾等，也是在求活，不得已罷了，今日東隕落，道門混亂，足夠牽制一些時間，接下來，你也該回去了，若真要魚死網破，你未必能討到好處。”

    楚巖眼神變化。

    “小子，該撤了！”這時，太虛的聲音突然也幽幽傳來。

    “現在還不是時機。”

    盯着九重天，楚巖有一些不甘心。

    今日，他屠皇了啊。

    難道就要這樣算了？

    可其實他也明白，算計死東皇，差不多是極限了，他實力還是太弱，現在九重天上的許多人，都比他強。

    突然，楚巖也笑了，笑的燦爛。

    “好啊，那便休戰。”

    停戰便停戰，起碼今日他贏了。

    殺了東皇。

    下一刻，楚巖突然轉身，剛上九重天不久的他，轉身朝下走去，一邊走一邊看向陽神，嘴角上揚。

    “狗東西，好好珍惜現在的時間，下一次，殺的就是你。”楚巖冷笑，囂張。

    他有這個資本。

    隨着楚巖下界。

    九重天上，諸皇眼神不停變化。

    “亂世……來了！”

    這一次，真的到了。

    連神皇都死了，若說還不是亂世，那才沒人會信。

    遠處，妖皇、陽神、月神等人這一刻皆是目光複雜。

    “諸位，散了吧，那小子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好好珍惜這最後的一段時光吧。”源皇輕笑聲，旋即無奈搖頭，隨即身形一點點淡化，終是消失不見。

    “古月！”

    這時，創世道門之內，突然傳來一道威嚴聲音。

    本來正朝天界走回的古月身軀一顫。

    “你已入道，當鎮守星門！”界皇的聲音幽幽傳來。

    古月嘴角一陣抽動，罵咧咧道：“喊個屁，老子知道，那還不讓回去收拾收拾行禮啊？”

    言罷，古月有一點委屈：“上當了啊！君王他們幾個都進後天道門，在那還有個伴……我這，去創世道門，有一點慌啊！”

    最終，古月入道門，鎮守星之一道。

    ——

    熄戰了。

    楚巖從九重天上走下。

    獨自一人。

    一重接着一重。

    心思有一點沉重。

    又少了一位前輩。

    古月，被留在九重天上了。

    每一次大戰，看似都是天界佔了便宜，可真的是嗎？

    天界，少了一個又一個。

    昔年那些一起奮戰的人，越來越少。

    現在，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有一些失落。

    不知覺中，他走回到天界。

    砰！

    突然，從上方有一個毛茸茸的肉球朝他飛來，撞入進他的懷中。

    上蒼巨獸。

    在楚巖懷裏，上蒼巨獸使勁蹭了蹭，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下來，好奇道：“傻子，你在想什麼呀？”

    楚巖清醒來，笑道：“我在想，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何時才能夠不用戰鬥。”

    “不懂。”上蒼巨獸搖搖頭；“但傻子，你好厲害呀，東皇老頭都殺了，下一次要不要一起打死妖皇？”

    “好。”

    楚巖失笑。

    說那話時，上蒼竟然在流口水。

    轉眼間，楚巖回到第一域。

    君首、任倩兒、柳傾城青衣等人都在希望要塞等着。

    看見衆人，楚巖再一次露出笑意。

    彷彿無論在外爭戰多久，只要回來看見這些想要守護的人。

    那一切，就都值得了。

    “贏了！”

    突然，楚巖深吸口氣，聲音震天：“今日，屠皇一尊，天界大勝，當賀！”

    轟！

    天界震動。

    沸騰。

    “爲仙王賀！”

    “爲仙王賀！”

    人心震盪。

    可這一次，沒持續多久。

    許多人，喊着爲仙王賀，臉色卻是漲紅，心中更是有一縷縷悲哀之意。

    原因無他。

    敵人太強！

    原來的天界，許多人只知道有人要滅天界，楚巖帶着仙域強者一次次奮勇殺敵，每一次都能帶來大獲的消息。

    至於敵人是誰，其實很少有人知道。

    楚巖也不會刻意去宣傳這些，甚至讓龍盟有意隱瞞一些關於神皇的事。

    可隨着戰鬥越來越劇烈，有一些事，註定是隱瞞不住的。

    如今，天界很多人都知道究竟是誰要滅天界，是強大的神皇，是他們很多人曾經的信仰。

    而那些人，現在要他們死。

    如何不悲？

    神皇，昔年對他們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啊。

    此刻，楚巖一樣感受到了天界的悲意。

    有一些無奈。

    瞞不住了啊。

    “那便不瞞了。”君首在一旁道：“這些年，你一直禦敵在外，不讓天界成爲主戰場。天界哪怕都知道你在外爭戰，卻很少知道對手是誰，都以爲還是一些尋常人，可現在，既然知道了，告訴他們真相也好。”

    “可是……會怕的。”楚巖獨子囈語：“神皇啊，信仰會崩塌的，我不想這樣的。”

    突然，楚巖心中也有一些失落。

    “還是我做得不夠好……”楚巖嘆息：“我本以爲，可以將天界保護好的，不讓任何人欺負，我一個人戰鬥就可以了，界主來，我殺界主，界王來，我滅界主，神皇來，我一樣屠皇，天界，是無辜的。”

    “生在亂世，身不由己。”君首嘆息：“亂世之中，誰能夠獨善其身？別多想，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楚巖點頭：“告訴他們真相也好，起碼讓人知道，那些英靈，每一位都是爲天界戰死！他們都是英雄。”

    君首點頭。

    這些年，戰死很多人。

    可楚巖故意隱瞞了一些消息，讓許多英雄的家人連報仇都不知該找誰。

    現在，也是該爲這些人證名的時候了。

    “前輩，你去做吧，我便不去了。”楚巖道。

    君首點頭：“好好休息一下，別多想，天塌了，大不了一起死。”

    “嗯，臨死，也要咬他們一口。”

    楚巖笑道，隨即他沒多說，也沒逗留，獨自轉身，一人回到仙王宮內。

    回去，立刻開始閉關。

    與其說是閉關，不如說是沉思。

    讓自己冷靜下來。

    療傷。

    ……

    密室中。

    楚巖一人躺在地上，看向天空。

    是的，就是天空。

    密室是封閉的，可對現在的楚巖來講，意念通達天地，他想要看見，那便沒什麼東西能阻攔他的視線。

    “娘，這天……真高啊。”

    楚巖囈語聲，有一些無奈。

    “當年，你也沒說這麼高啊。”

    這時，密室的門戶突然被推開。

    柳傾城。

    說起來，她已經有很久不會來打擾楚巖了，可這一次，她來了，端着一盤美味的餐食。

    進入密室，她什麼也沒說，默默將蠶食放在地上，就安靜的陪着楚巖。

    楚巖當然知道，但一樣什麼都沒說。

    就這樣，兩人沉默着。

    突然，楚巖笑了：“傾城，你說……我們能贏嗎？”

    “會的，一定會的！娘還在等我們是嗎？”

    “可是……我看不見盡頭啊。”楚巖有一些惆悵：“我原本以爲，屠皇了，我會很開心，起碼我做到了，可越是接近真相，我發現，有一些東西，越是飄渺無期，讓人看不見盡頭。”

    柳傾城上前，輕輕從後面抱住楚巖：“那我們便放棄，不戰了。找一片山村野地，蓋一座茅草屋，過完這最後的時光。”

    楚巖內心輕顫下，眼中竟是有畫面誕生，有一些憧憬。

    可很快，他又一陣失笑：“不可能的，他們不會放過我的，萬物之根……可笑的萬物之根，我根本都不知道那是什麼，卻偏偏要和這東西牽扯在一起。”

    “那我就等你！”柳傾城輕笑聲：“等將軍贏了，在許我嫁衣紅霞，許我耕田農家！”

    轉回身，看向柳傾城，楚巖有一些失神。

    “苦了你！”

    “不苦，我的男人，就該如此，大丈夫，有所作爲。”柳傾城燦爛笑道：“傻子，我原來好不自量力呢。那時你初入柳家，想要娶我，我還拒絕呢，可現在，我的男人，都是神皇了。”

    “那你……是不是該好好彌補我一下？”楚巖笑道。

    柳傾城俏臉一紅，卻是輕點螓首。

    這一夜，楚巖沒去修行，沒去想這大道天下，他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累了，太累了。

    短短幾年，不停的爭戰，從神帝殺到界主，從界主殺到界王，現在又是神皇。

    他甚至不知道，神皇是否就是盡頭，神皇之上還有什麼。

    但現在，他一切都不想去考慮。

    過了今晚，他可能還會是那個天界之主，還是那個創世界的大魔頭，還會繼續殺人，可一切，都過了今夜再說吧。

    放空一下自己。

    夜色漫漫，春意濃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