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瘋了

    四丫的性子像他這個父親，都是話不多，很老實的一個人，幹活也是一把好手。

    但是在夢裏，那天四丫像是瘋了一般，直接朝着牆角的石頭撞去，當場沒了氣息。

    額頭那明晃晃的血窟窿刺的徐青木雙眼生疼。

    那真的是夢嗎？

    他現在還要留下來給徐老四擦屁股嗎？

    徐青木再次問自己，遲遲沒有下田幹活。

    在他猶豫的時候，一道急促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爹救命！”

    是六丫的聲音！

    六丫一邊往這邊跑一邊喊：“爹，七丫被奶奶推到石頭上，流了好多好多血，人已經昏迷了，你快回去！”

    徐青木拔腿就往六丫那邊跑，還不忘對他媳婦說道：“快回去，出事了！”

    “啊？那這田？”

    “不管了！”

    在夢裏，最先出事的就是七丫。

    雖然在夢裏他不知道七丫出事的緣由，但是……這是夢裏的事開始上演了嗎？

    明明是七月天，可是徐青木只覺得渾身發冷。

    他跑得更快了。

    崔蘭花伸手想要攔住他，但看着已經遠去的背影，再看看眼前這塊只種了一半的水田，糾結了好一會兒，才收回準備下田的腳，開始往回走。

    “你和你娘一起回去，爹先走了！”

    徐青木很快來到六丫身邊，他匆匆對六丫說了一句話，人就已經跑遠了。

    半途，徐青木和慢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晃盪的徐老四遇到了。

    看到徐青木，徐老四先是驚訝了一瞬，然後很快反應過來，“三哥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田還沒種完呢，你快給我回去啊！”

    徐青木根本不理會他，甚至連他的話都懶得回答。

    “我和你說話呢，你這趕着去投胎啊！”

    徐老四想要攔住徐青木，卻被徐青木一把推開了。

    “你！”徐老四還想說什麼，卻發現他三哥已經跑遠了。

    “瘋了，真是瘋了！”徐老四跺跺腳，“等我回家了看我不和娘告狀！”

    說完，他也改了慢悠悠的步伐，朝着家裏的方向跑去。

    這個時候工分可是家裏的命根子，他的田還沒種完三哥就跑回來了，那他今天就沒有工分了！

    而且離開的時候他可是和支書的侄子說好了的，到時候他以爲自己在耍他，倒扣他的工分怎麼辦？那他一天天累死累活不就白乾了？

    不行！這絕對不行！

    他徐青松絕對不能吃這個虧！

    這麼想着，他跑步的動作可一點都不慢。

    徐青木和徐老四是前後腳到家的。

    看到躺在院子裏的小小的身子，徐老四才知道他三哥爲什麼這麼火急火燎的跑回來。

    他撇了撇嘴，趕在徐青木前面開始告狀，“娘，三哥田都沒種完就趕回來了，我讓他回去他還不回，明個兒早上記分員看到肯定會扣我們家的工分的，娘你說怎麼辦？”

    “什麼？”徐老太大聲尖叫，“老四你能耐了啊！連工分都沒掙夠就敢跑回來了，誰給你的膽子的？”

    面對老孃的質問，徐青木充耳不聞，他徑自走到七丫身邊，看着她腦後的鮮紅的血跡，有點不敢動她。

    “七丫，爹回來了，你醒醒。”像是怕嚇着她一般，徐青木放低了聲音。

    他伸出顫抖的手在小閨女鼻子底下探了探，探到氣息後，才鬆了一口氣，但是懸着的心仍舊放不下。

    徐青木不敢去動小閨女，他怕自己一動，小閨女就沒氣了，可是讓她這麼一直流着血也不是辦法。

    正好這時崔蘭花和徐六丫也回到家了。

    徐青木說道：“孩子娘，你快去叫宋伯過來，七丫她，她傷得好嚴重，我不敢動她。”

    “啊？好。”

    “叫什麼叫，宋老頭看病不要錢啊？不過是磕破了腦袋而已，抹點鍋底灰就行了！”

    徐老太叫住了崔蘭花，轉頭又對徐青木說道：“七丫這裏你不用擔心，現在你們兩個馬上給我回去種田，要是工分沒拿滿，你們今天也不用吃飯了。”

    “孩子娘，你快去！”徐青木無視他娘的話，催促他媳婦。

    男人和婆婆之間，崔蘭花一時間不知道該聽誰的。

    “快去！”徐青木大聲呵斥她，“你沒看到孩子流了這麼多血嗎？再耽誤下去孩子就沒命了！”

    不是徐青木不想親自去，而是他怕自己離開，他媳婦根本就不是這些人的對手，萬一七丫因此出事……

    徐青木承受不了那個結果。

    “我去！”六丫應了一聲，馬上跑出去。

    崔蘭花也馬上反應過來，跟着跑出去了。

    徐青木：“……”

    算了，她留下來也幫不了什麼忙，還是讓她去吧。

    “老三，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接連被徐青木忤逆，徐老太很不高興，她拉長着一張臉，指着徐青木，再次強調，“你現在馬上給我去掙工分去！”

    “我不去！”

    徐青木這話說了出來，院子裏一靜。

    屋檐下坐着的徐家男人都看着徐青木，正在餵雞的徐四嬸停下了餵雞的動作，耳朵拉得老長，廚房裏，還伸出幾顆腦袋。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徐老太不敢置信，再次問道。

    “我說我不去，他徐青松自己的活自己去做，他做不完不是還有兩個兒子嗎？讓光中和光華去種，不然他兩個兒子不是白生了？”

    這還是徐青木第一次這麼反抗徐老太，還一下子說這麼長的話，衆人都驚呆了！

    老三/三叔/三伯這是瘋了吧？

    這是衆人的想法。

    就連徐老太都瞪大了眼睛，一副徐青木鬼上身的模樣，“你……”

    徐青木打斷她的話，“娘，七丫的傷勢太重了，要看傷，你去拿點錢給我，多拿一點，要是宋伯治不了，還得送去醫院。”

    “你想屁吃呢！”徐老太髒話破口而出，“一個傻子，還想去醫院？那不如去死！死了還省心呢，省得別人總嘲笑我們家有個傻子！”

    “七丫她不是傻子！”徐青木大聲地爲小閨女辯解。

    他的小閨女不過是反應慢了一些而已，她會軟軟地喊他“爹”，有好吃的也會留給他。

    她根本就不是別人說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