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情夫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玉堂字數:2405更新時間:24/07/01 05:27:49
    隔着竹簾,周京臣駐足。

    二樓有十多個房間,是改建的小格子間,電視聲,洗腳聲,男人叫罵,女人嬉笑,亂糟糟的。

    倆女孩端着一盆祛腳氣的藥水,嘟嘟囔囔從5號房出來,“好臭啊...掏下水道的吧?”

    “幹苦力的,哪個捨得388元的全套足浴啊?我估計是社會渣滓,有髒病。”

    女孩嚇得一抖,盆一歪,渾濁的洗腳水灑在周京臣風衣,“老闆...對不起!”

    麗姐躥出,搧了女孩一巴掌,“眼瞎了?老闆不饒了你,我也不替你求情了!”

    “無妨。”周京臣脫了風衣,丟在破舊的木欄杆上,“小姑娘不容易,我不計較。”

    旋即,從皮夾裏抽出一沓錢,塞在風衣口袋,“耽誤你招待客人了,這是誤工費。”

    “多少?”

    “三千。”

    “風衣呢?”

    “四萬。”

    “周公子大方,仁義。”麗姐主動掀開簾子,“請。”

    周京臣牽着程禧,邁入1號房。

    1號房是麗姐的辦公室,桌上一摞賬本,技師花名冊和陶土娃娃。

    程禧拿着娃娃,無意一晃,嘩啦響。

    她不露聲色瞟底座,沒孔。

    證明不是灌入空氣的聲響,而是娃娃裏面,封了東西。

    鑰匙?

    保險櫃的,抽屜的?

    “街邊小攤染料塗色...我印象是十五塊錢一個。”

    麗姐笑,“我兒子塗着玩的。”

    程禧恍然,成年男性十有八九不感興趣娃娃,麗姐又有兒子,辦公室擺娃娃很正常,恰好掩人耳目。

    周京臣坐在沙發上,“何晤晤告訴我,她蒐集葉家大公子違法的罪證,由你保管。”

    “晤晤失蹤了。”麗姐擰開一瓶紫色指甲油,刷腳趾甲,“等她出現,我重新確認完,再給你。”

    周京臣一張臉一霎陰鷙了。

    偌大的辦公室,極冷,極寒。

    “有什麼人威脅你嗎。”

    “無人。”

    程禧撂下陶瓷娃娃,“何晤晤是葉嘉良的情人,卻相信周家,不信葉家,哪邊是正,哪邊是邪,你拎不清嗎?”

    “周家,葉家,我都不合作。”麗姐斬釘截鐵,“我保管物證還是銷燬物證,與你們無關。”

    周京臣波瀾不驚注視她,好半晌,“你開個價。”

    “無價。”

    “五百萬。”

    她一怔。

    “一千萬。”周京臣摩挲着腕錶,腔調漫不經心,“我認爲,沒有談不攏的合作。除非,價碼不令人心動。”

    麗姐眼神閃爍。

    忽然,窗外疾風起。

    窗簾飛揚,一抹人影若隱若現。

    她一顫。

    眼中的悸動歸於平靜。

    “周公子,抱歉了。”

    周京臣仍舊注視她,“我勸誡你與何晤晤一句話,有一種人,是披着狼皮的獵人,野狼雖然厲害,可吃飽了,會撤退,而獵人永遠貪婪。一匹狼,獵殺一個你;一個獵人,獵殺十匹狼,你鬥得過嗎。至於我,有辦法救她弟弟。”

    麗姐繼續刷指甲,不迴應。

    他起身,下樓。

    腳步聲越來越小,直到消失。

    她反鎖門,拉開窗簾。

    陽臺上,一副桌椅,一副棋盤。

    黑衣黑褲的男人融於長夜,英姿勃發,端方清貴。

    她深吸氣,“你聽清了?”

    男人專注棋盤上的黑、白子搏殺,隨口調侃她,“周公子有錢有勢,你陪他聊聊天,四萬三千塊入賬了。”

    麗姐沒心思玩笑,“你承諾我解決阿坤,算數吧?”

    阿坤是她老公,吃喝嫖賭家暴‘五毒俱全’,她這些年賺的錢,他偷過,勒索過,她不給,他撒潑,砸傢俱,鄰居勸架,連鄰居一起打。她報過警,抓嫖抓了他,拘留了,釋放當天又遭一頓毒打,她也提過離婚,他跑去她孃家,打丈母孃,打小姨子,宰了貓狗,鬧得天翻地覆,血腥斑斑。

    後來,判了七年。

    上個月,刑滿了。

    麗姐明白,難逃一劫了。

    憑阿坤的性子,報復了她,再蹲監獄,他百分百豁得出。

    麗姐求遍了各市的地頭蛇,一部分不接活兒,一部分接,弄殘廢了阿坤,開價一百萬。

    她其實沒什麼積蓄。

    小縣城的店鋪來來往往是熟客,免不了友情價,利潤少,幫阿坤還債,養孃家...手頭只有二、三十萬,油水小,地頭蛇不肯冒險。

    昨天,男人登門,開口便是:我解決阿坤,你一輩子不會見到他了。

    “我沒錢。”

    “不圖錢。”

    “圖什麼?”

    “我是晤晤的老闆,葉柏南。”他雲淡風輕,但有一股強悍的震懾力,擊潰她,壓制她,“你清楚我的來意了。要麼,交出物證,要麼,當我面焚燒,你選擇。”

    何晤晤千方百計藏匿的罪證,因果正是他。

    麗姐猶豫了。

    晤晤投奔了周京臣,對葉柏南畏懼至極。

    她一手教導晤晤,捧紅晤晤,情同姐妹。

    晤晤也信任她。

    可是,她前半生風雨飄搖,毀在阿坤手中,後半生,無論如何要擺脫他,太平安穩地過日子。

    她有母親,兒子和妹妹。

    不得已背叛了晤晤。

    最後一粒黑子落在棋盤,似乎白子贏了。

    葉柏南皺眉,撿回黑子,換了一個位置。

    結局,依然是白子贏。

    他面目彷彿凍了一層冰霜。

    分分秒秒的死寂裏,麗姐攥緊了拳。

    唯恐他‘黑吃黑’,綁架她,奪物證。

    又一想,周京臣在湖城,葉柏南不敢綁她,豈不是自投羅網?

    “晤晤找你了嗎?”葉柏南沒反悔,也沒答應,轉移話題。

    “打過電話。”

    “說什麼。”

    “她今晚過來。”

    葉柏南動作颯利,撥開簾子,走出陽臺,“不見她。”

    麗姐點頭。

    “我僱了人,全程搜尋阿坤的蹤跡。他經濟窘迫,住處大約是廉價房,小旅館,又嗜賭,嗜嫖,我在棋牌廳和娛樂場所也佈下天羅地網。”葉柏南居高臨下,寬長的影子疊着她細窄的影子,盛氣,深沉,“我將阿坤帶來,我們規規矩矩交易,如果你放我鴿子,私下和周京臣交易,我讓你和阿坤一個下場。”

    她四肢僵麻,“我記住了。”

    ......

    第二天,程禧睡醒,臨近中午了。

    她推開臥室門。

    客廳裏,沈承瀚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錦緞衣褲,在麗水東街的夜總會蹦了一宿迪。

    精氣神兒和浪蕩勁兒配得上‘頭號浪子’的稱號。

    “冤大頭,你又來了?”她湊上去。

    沈承瀚急了,質問周京臣,“你給我起外號?”

    “她自己起的。”

    “那你不糾正她?”沈承瀚更急了。

    “小姑娘給你起外號,是稀罕你,親暱你。”周京臣睜眼說瞎話,“她怎麼不給街上的陌生人起外號?你要珍惜福氣。”

    “福氣給你要不要啊?”沈承瀚啐了一口唾沫,“周騷貨。”

    “我家姑娘一天起一個外號,我甘之如飴。”周京臣摟着程禧,剝了一顆橘子,“猛男,壯漢,打樁機,永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