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想哭,又哭不出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玉堂字數:2270更新時間:24/07/01 05:27:49
    程禧心有餘悸。

    盯着他。

    男人也盯着她,“睡得太沉,我進來,你都沒醒。下次長記性,擺一副椅子,堵住門。”

    程禧後背滋滋冒冷汗,“你沒走?”

    “走了。”他調亮了檯燈,仔細看化驗單,“又回來了。”

    她下牀,搶他手裏的單子。

    周京臣一隻手躲,另一只手攥住她。

    程禧站,他坐。

    依然掩蓋不住他的攻擊性與壓迫感。

    “你懷孕了。”他一發力,她不得不俯下。

    “我在醫院撿的單子。”

    “挺巧。”周京臣覈對姓名欄,“和你同名同姓,同歲數。”

    程禧又搶。

    他又躲。

    “心虛什麼。”他目光銳利,審視她,“孩子不是我的?”

    她不搶了,渾身緊繃。

    “葉柏南說,你們相處五十多天,他碰你正常,不碰也正常。”周京臣重複了一遍,“碰沒碰。”

    程禧彷彿一根弦,繃到極限,抻斷了。

    果然。

    他懷疑是誰的種。

    “你飛到青城,再乘車到煙城,一千三百公里...”她眼圈泛紅,鼻尖亦是猩紅,“千里迢迢就爲了證實孩子是不是你的?”

    “葉柏南在這裏過夜,在這裏吃喝拉撒,剩了一桌菜,留下手帕,腕錶,從我進門開始,我走一步,他向我示威一次。”臥室的光線是淡橙色,襯得周京臣面孔晦暗,鍍了一層寒霜,“你在煙城多久?三天三夜,才三個夜晚,其中一夜有他,之前的五十多個日夜,幾個夜晚有他?”

    她喉嚨噎得難受,想哭又哭不出,消寂的空氣裏,是周京臣的心跳。

    兇而野,一下比一下劇烈。

    “柏南先去百麗...”

    “還叫柏南!”周京臣脖子的青筋一釐釐凸顯,打斷她。

    程禧睫毛顫抖着。

    “葉柏南故意那麼講,是氣我,我本來不信他,可他過夜了,你爲什麼帶他回家。”

    男人眼中的猜忌、猶疑,烈火烹油一般,將她焚燒成寸寸灰燼。

    她顫抖得愈發厲害。

    “他露宿街頭,餓死,撞死,和你沒關係,他自作自受。何況他有地方住,也餓不死。”周京臣字字珠璣,刺她的肺,扎她的心,“你迫不及待幹什麼,寂寞了?程禧,我沒發現你慾望這麼大啊。”

    越拽,越狠。

    她完全傾軋下去,匍匐在周京臣膝上。

    “你和他朝夕相對,同吃同睡,我在李家過得什麼日子,你清楚嗎?我吃沒吃,睡沒睡,傷痊癒了嗎,我出現那一刻,你問了嗎?”

    程禧哭着,推搡他。

    周京臣的身軀像是銅牆鐵壁,牢牢地囚禁住她,“你問的是什麼?玫瑰城捉姦,我包養女人。葉柏南口中的場景,一分真,九分假,你道聽途說也相信了,我親眼見到他的東西在你房間,你憑什麼要求我相信你清白?程禧,不是只有你冤枉。”

    她搖頭,“他沒碰過我——”

    周京臣的呼吸噴在她頸後。

    綿長的。

    唏噓的燙意。

    她流眼淚,浸得他襯衣洇溼了一大片。

    “我去玫瑰城,有我的用意,不是衝女人去的,你信嗎。”

    程禧悶悶地嗯。

    ——程衡波的死,是周家見死不救。

    ——華菁菁出國前,約了葉柏南見面,他手中,攥着真相。有朝一日他揭發,程禧與周家之間,有恩,有情,更有恨。

    這兩句話,如同詛咒,反反覆覆在周京臣的腦海迴盪。

    會有那一日嗎。

    他摟住程禧,“你信葉柏南,信我。”

    她趴着,一動不動。

    “別信他,明白嗎?”

    她仍舊悶悶地嗯。

    好半晌,周京臣吐出胸腔憋着的氣,溫聲哄她,“不哭了。”他低眸,輕輕撫摸她面頰,水淋淋的,“在外省懷上的,有一個套破了,酒店的尺寸小。”

    程禧僵硬的四肢漸漸癱軟了,“是墮掉,是生下來。”

    周京臣蹙眉。

    沒迴應。

    她等待着。

    “你什麼心思。”他反問。

    “我不知道...”

    周家的權勢門第,無論是她懷了周京臣的孩子,還是其他女人,孩子的去與留,是周家做主。

    而不是女人。

    要留,不生不行;不留,偷偷生不行。

    周京臣最終也沒答覆她。

    ......

    百麗餐廳十一點下班。

    服務員打來電話彙報進展,“按照您開的條件,免單,賠償一千,客人不滿意,投訴了,工商部門介入,結果一查現場,洗浴中心的按摩項目報價太高,罰款5萬。”

    罰款,事兒小,那羣達官顯貴的常客,哪個不是有頭有臉“愛惜”羽毛?百麗被罰了,都不敢玩了。

    損失盈利,事兒大。

    程禧頭疼。

    “經理氣得在辦公室發飆,罵您是宏匯的間諜。”

    百麗和宏匯是同行冤家,07年,百麗的上一任老闆和宏匯的老闆在老城區掐架,一死九傷,鬧上電視的法治新聞了。

    商人迷信,有血案,不吉利,兩幢大樓閒置了幾年,直到14年,文芝承包了,15年,宏匯也有主兒了,兩家繼續鬥。

    程禧掛斷電話。

    “客人索賠,你不能光明正大砍價。”周京臣洗了澡,躺在牀上,“後果是激怒客人,弄巧成拙。”

    她試探,“那怎麼解決?”

    “是虛心求教嗎。”

    程禧小聲啜喏,“虛心。”

    “對方要多少給多少,總好過曝光,罰款。”

    “用你教?”她抄起枕頭砸他,“你出去——”

    周京臣一邊繫着襯衫扣,一邊提點她,“百麗得罪了哪位大老闆,這夥人是僱的。”

    她恍然。

    吳老板挨了打,丟了面子,咽不下這口氣,吳太太的孃家有“道上”背景,暗中搞百麗。

    今天是吃飯的找茬兒,明天是洗腳的惹風波,不折騰黃了,不罷休。

    百麗還沒轍。

    開場子,迎客,有客人誇,自然有客人罵,沒鬧大,報警,警察不管,鬧大了,警察是管了,場子也半死不活了。

    商戶最怕“道上”的仇家,玩不起拉鋸戰。

    “你有辦法嗎...”程禧發愁,“文芝阿姨安排的工作,我沒幹幾天,場子一堆麻煩。”

    周京臣剛止住笑,她這副“自知之明”,又逗笑他了,“你馬上不用幹了,跟我回周家。”

    程禧手一緊。

    心臟“怦怦”地。

    “周阿姨...”

    “先休息吧。”他走出臥室,再次迴避了問題。

    程禧一直睡不踏實。

    凌晨醒了。

    客廳隱隱有亮光。

    她拉門。

    周京臣佇立在陽臺上,抽菸。

    神情陰鬱,諱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