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性

    “再吵就給我滾出去。”

    裏正發了話，王天寶不敢繼續胡鬧，乖乖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雖然小，但他也知道外面還下着大雨呢，要是這時候出去，非生病不可。

    王天寶不鬧以後，大家只覺得耳根子清淨了不少。

    裏正背着手，對着王李氏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人家甘秀才一片好心，通知咱們離開，你非污衊人家，現在人家好心收留咱，你還想着那口吃的。”

    “你還要臉不要？”

    “你就那麼饞，非得喝那口湯不可？”

    王李氏對着別人威風，對着裏正可威風不起來，老老實實的低着頭聽訓。

    只是她的目光時不時的還會落在甘梵仁的身上，目光中帶着怨恨。

    都是姓甘的這小子不識相，要是他肯把湯拿出來，那湯咋可能灑呢。

    現在好了，大家都沒湯喝了。

    敗家東西，要是她兒子，她非抽死他不可。

    還有那慧娘，生了一個賠錢貨還好意思喝補湯？

    喝粥都不配！

    要是在她家，這會兒就應該下牀伺候她了，還好意思躺被上歇着。

    她都沒被蓋呢。

    王李氏心思百轉，臉上卻不敢顯露一分。

    “趕緊賠人家二十文，給甘秀才道個歉。”

    這下王李氏可坐不住了：“賠錢？憑啥賠錢。”

    “就憑你把人家的豬腳湯弄灑了，那可以人家給媳婦補身體的，慧娘的身體要是補不好，孩子哪有奶喝，要是慧娘沒奶，別說是二十文錢，就是要了你這條老命你也得受着！”

    裏正怒目圓睜，雙目似銅鈴般。

    懾的這老虔婆不敢反抗，乖乖的掏了二十文出來。

    這老虔婆就不是一個吃虧的主，賠完了錢，就將地上的豬腳撿了起來。

    “我可是付過錢了，這豬腳歸我了。”

    老虔婆怕人和她搶，到手以後就捧着豬腳舔了個遍，然後滿臉笑容的對乖孫伸了伸手。

    “天寶快來，看奶給你買的豬腳。”

    “哎呦，這豬腳香着哩。”

    王天寶也不嫌棄，捧着豬腳吃的可香了。

    王李氏的兒媳看着豬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被王李氏白了一眼。

    “晦氣的東西，剛剛我們祖孫兩個被欺負都不知道幫忙，現在有好吃的你聞着味就來了。”

    “好吃懶做的東西，滾遠點。”

    王李氏的兒媳芸娘一句話也不敢說，躲角落裏咽口水去了。

    大家出來的都急，手上沒什麼糧食。

    大雨不停，他們也不能回家去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甘家人的包袱。

    “甘秀才，我們出來的都急，身上沒什麼吃的，你那還有沒有，我們拿錢和你買。”

    昨天甘梵仁提醒過他們，已經是仁至義盡，今日並不想理會他們。

    但他們甘家是後來的，人丁不旺，雙拳難敵四腳，不易與他們起衝突。

    【哎，這雨可是要下五天的，今天才第一天。】

    【今天還好說，要是接下來幾天還是沒吃的，我們家卻有這麼多糧食，一定會遭到他們的偷搶了，怕是還不到我的死期，一家人就都要見老祖宗去了。】

    甘梵仁的目光閃了閃，慧娘的目光也變得驚恐起來，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柔柔的說道。

    “不瞞諸位，我們家雖然帶了糧食，但也只帶了三天的口糧，要是分給了大家，我們就沒有了。”

    “我們一家來到王家村，承蒙鄉親們照顧，今日我就將這些糧食分給大家，全做報答。”

    “我們家孩子多，我身子還不爽利，若是接下來幾天還是沒吃的，希望大家多多照顧。”

    慧娘長得美，雖然因爲剛剛生產，氣血略有不足，面色蒼白，但說起話來溫溫柔柔的，與村子裏的村婦完全不同。

    村裏的大老爺們，都聽麻了半邊身子，魂都要給勾走了。

    “好說好說。”

    甘梵仁皺了皺眉。

    五天時間雖不至於餓死人，但也容易出亂子。

    慧娘身子柔弱，孩子們又小，只有他一個成年男子，繼續留在這怕是不安全。

    他心思多，爲了防備不時之需，在家時就將糧食分成了好幾份，甚至還在路上藏了幾份。

    他拿出兩個袋子，當着大家的面分給了大家。

    然後將空的袋子展示給了大家，他一臉惋惜。

    “本想着等慧娘喝完了湯，就在添些水，把湯在熬一熬分給大家，現在沒了，只能委屈大家吃些糙米。”

    聽到甘梵仁原本還想將湯分給他們。

    村裏人立馬不滿的看向王李氏。

    要不是這老東西，他們就喝上湯了。

    “王李氏一家簡直黑了心肝，又是賣我們劣質酒，又是偷東西，今天偷的是甘秀才，明天說不定就是我們了，要我說就該將王李氏一家趕出去。”

    “對，將王李氏一家趕出去！”

    “我可不想和小偷在一起，不然什麼時候被偷了都不知道。”

    王李氏偷甘秀才豬蹄的時候，他們只顧着看熱鬧，但一聽甘秀才說豬蹄湯原本是要分給他們的。

    他們就怒了。

    王李氏偷的可不是甘秀才的豬蹄，偷的是大家夥的。

    早知道，昨天就狠點打了。

    大家羣情激奮，要求將王李氏一家趕出去。

    想到王李氏一家剛剛的行爲，裏正默認了大家將王李氏趕走。

    “走就走，不就一個破山洞嗎？我們再找一個更大更舒服的。”

    王李氏狠狠白了大家一眼，帶着一大家子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看着親爹幾句話，就將衆人的目光從自家孃親身上移走了，還趕走了王李氏一家。

    甘甜忍不住爲爹爹舉大旗。

    【我爹真厲害。】

    【據說今天雨會停一會，要是能趁着那個時候離開就好了。】

    聽到閨女的心聲，甘梵仁原本愁眉不展的眉頭，有所鬆動。

    既然這裏不安全了，那就換個地方。

    山頂光禿禿的，除了山洞就是石頭，連草都沒一根，尋常人也不會去山頂找吃的，正適合他們。

    既可以掩蓋女兒身上的祕密，還能遠離人羣。

    雨一停，大家就急忙往家裏趕，想看看能不能拿點什麼回來。

    甘梵仁揹着東西，正大光明的帶着一家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