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喜歡他什麼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先生醉也字數:2565更新時間:24/07/01 05:19:43
    我表現的像是全然不曉得靳安跟我爹爹的關係,盡顯天真給他!但我依然擔心寧乾洲察覺端倪,畢竟在平京百姓的認知裏,我最愛的人是紀凌修。

    紀凌修被處決以後,我才跟了寧乾洲。

    若是寧乾洲懷疑我的心思,就會聯想到紀凌修。紀凌修應該還沒有暴露吧?上輩子他不是這個時候現身的。但彥軍一旦提前歸順,時間線大大提前,紀凌修便會暴露身份。

    他一旦暴露,我跟董熵做的勾當就會東窗事發。

    到時候,寧乾洲怕是饒不了我……

    所以,我要趕在紀凌修身份暴露之前,離開平京!剛走出寧乾洲的辦公室,便聽見鄭褚跟寧乾洲彙報,“那個加密電報又來了,暫時沒查出是誰發來的,這個人好像能預知未來!”

    我加快步子,飛快離開。

    彥海地區距離平京三日的車程,接到平京回覆那刻起,彥銘似乎就動身了,會議談了五日,第六日彥銘要回彥海地區。

    聽說達成了共識。

    我要跟彥銘一起走。

    說起這事時,孃親正跟一羣官太太們研究最時髦的髮型,梳頭婆一個個幫她們梳頭,上髮膠。

    她沒把我的話當回事兒,對鏡貼着精美發帖,隨口說了句,“決定了?”

    我點頭。

    梳頭婆給孃親盤了一頭特別美的髮髻,她甚是滿意看着鏡子,“聽說那男人性格倒是不錯,就是不怎麼省心。上一任老婆上吊自殺的。”

    我堅定,“我要跟他走。”

    她透過鏡子瞅我半晌,喜氣洋洋的眼神漸漸冷淡下去,似乎什麼興致都沒了,將官太太們打發走,剝掉手指上的翠綠戒指,好半晌沒說話。

    之前還喜氣洋洋慫恿我選一個。如今我真要跟一個陌生男人走了。她反而不說話了,或許她原以爲是個玩笑,沒想到這麼荒唐的事兒真能談成。

    抽半天煙,她拿起電話給寧乾洲打了一通電話。

    “你就這麼放棄她了?”孃親像是歷經千帆看穿一切的智者,懶洋洋冷笑一聲,“哪有這麼好的事兒,一整個彥海地區換取一個黃毛丫頭?她算哪根蔥?配嗎?那邊打的什麼算盤,你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就這麼讓她過去,不是送死嗎?”

    不知道寧乾洲說了什麼,孃親臉色越來越難看,“放你娘的狗屁!她一個姑娘家家的,去狼窩裏,會是什麼下場!你比誰都清楚!”

    她脾氣不好,每次一來脾氣任誰都罵,就連寧乾洲都罵,但寧乾洲從未放在心上。

    她吸了幾口煙,沒掛電話,轉頭問我,“你看上那個彥銘什麼了?”

    我說,“我愛他的不顧一切。”

    孃親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什麼叫不顧一切?”

    “他爲了我連江山都不要了,這樣的人不值得我愛嗎?”我堅持。

    孃親凝住,繼而又冷笑,“這你也信!真是豬油蒙了心。”

    “我信。”我非常篤定,“這世道,誰會爲了一個尋常女人,做到這種地步呢?我只想愛一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男人,其他都不重要了。”

    孃親看了一眼電話聽筒,隨後將耳朵貼近,寧乾洲似乎已經掛斷了電話。

    她冷笑一聲,“什麼愛不愛的!男人根本沒有愛情!”

    “你過來,我讓你看看什麼叫愛情。”孃親忽然將黃銅菸斗重重擲在留聲機上,“沒被男人欺負過!不知天高地厚的瞎眼東西!”

    我走上前,她拽住我的手探進衣服內,一把按在她的肚子上,一道刀疤蜿蜒凸起,“這就是相信愛情的下場。”

    我詫異。

    “拿掉了。”孃親無所謂的語氣。

    我說,“孩子?”

    “生孩子的玩意兒。”

    我驚訝,“子宮?誰幹的!”

    孃親眼裏浮現裂隙的血腥,“寧乾洲的父親。”

    我曉得平京城的江山是寧乾洲的父親打下來的,寧父死了以後,寧乾洲繼承了他父親的兵權,並鎮壓了叛亂。所以作爲一軍統帥,寧乾洲身上沒有很重的戾氣,肅穆裏散發着淡淡書生氣,這也是他那麼招女人喜歡的原因。

    “爲什麼?”我不解,“是怕你懷孕嗎?怕你生下孩子跟寧乾洲爭權奪利嗎?”

    孃親神情覆滿頹敗風塵氣,“我希望你永遠不會懂。”

    “寧乾洲上位以後,我日子才好過一點。”孃親深深吸了一口煙,“他跟他父親行事作風大不相同。他……還算善待我。”

    我一直很佩服孃親,聽說她嫁進寧府沒多久,便將府上的妾室都給收拾了,還在名利場上混得如魚得水,大佬們都賣她面子,去哪兒都能撐場子。我以爲孃親內心強大到百毒不侵,可是我忘了,百毒不侵的前提是被傷害得體無完膚,最終對痛感麻木,才能豁得出去。

    看見孃親眼裏流露出一抹悲慼,我的心輕輕抽痛。她何嘗不是一個可憐人。被束縛在這一方天地之中,白白荒廢着大好年華,彷彿失去了被愛的資格,亦喪失了愛人的能力,永遠走不出去。

    “我跟你說這麼多。”孃親冷聲冷氣,“就是告訴你,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你踏出平京的地界兒!就跟寧乾洲再無緣分了!他給過你機會的。”

    我輕輕說,“你保重。”

    寧乾洲這一方的局,我布完了。

    該是轉戰場了。

    我堅定地去彥海,離開平京城的那天,天空悶雷滾滾,黃沙漫天,彷彿一場蓄謀已久的暴風雨正壓天而來。

    寧乾洲沒有隻言片語,亦沒有來送我。他養育了我三年,如今,將我放還芸芸衆生之中,猶記得在外面留學那幾年,爲了甩掉寧乾洲安排的警衛,我天天怎樣鬥智鬥勇。

    去彥海的路上,他們說着海派方言,以爲我聽不懂。大多都在談論這場改變歷史進程的歸降,這些不明就裏的小士兵會背地裏痛罵彥銘軟弱無能,亦會對這次和談條件分析利弊,似乎不明白,爲什麼會用整個彥海地區交換一個女人。

    他們對我嗤之以鼻,倒是彥銘對我禮遇有加,彥派高級將領都很沉得住氣,一個個老奸巨猾,似乎一切皆在掌控中那般淡定,全無歸降的敗餒。

    彥銘說,“施小姐,馬上就能見到你想見的那個人了。”

    我說,“他來接我了?”

    “紀先生來了。”彥銘恭敬。

    果然,是紀凌修。我輕輕平復呼吸,琢磨着該怎麼開口講第一句話,該說什麼?該怎麼說。

    子夜時分,軍車在一座小縣城的政務樓停下,縣長親自接待,彥派軍官們下車吃飯休息,我在彥銘祕密帶領下,往指定房間走去,中途,彥銘被人叫走,只剩下兩名軍官護送我,拐過一處樓梯走廊時,忽然有黑影閃過,緊接着聽到兩聲悶哼,我下意識回頭。

    便見昏黃的燈籠下,靳安桀驁不馴的臉,我大驚失色,剛要喊人。

    他衝我微微一笑,下一秒,我肩窩驟然一痛,雙眼一黑,瞬間倒進他懷裏,癱軟沒了意識。

    就在我距離紀凌修還剩一個轉彎的距離,再一次被靳安給蠻橫劫走,如同上次在壽宴那般,明明我選擇了另一個男人,但他強取豪奪拽我入懷,這人慣是喜歡幹橫刀奪愛的野蠻事。

    我一直以爲歷史的進程會給我一口喘息之機,可我沒想到,幾乎在寧乾洲跟彥派達成共識的那一刻,未來的時間線驟然發生改變,所有的鉅變潛藏在這看似微小的日常細節裏,形成新的龍風眼,如此迅猛裂變而來。

    比如,靳安劫走了我。

    牽一髮而動全身。

    新的內戰之因彷彿瞬間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