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六章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莫過於遺忘
類別:
都市言情
作者:
天下小黑字數:4264更新時間:24/07/01 05:11:45
《困在時間裏的父親》上映之後,很神奇,雖然有一些人表示有些雜亂,有些看不太明白,但是更多的卻是對這部電影有着各種各樣的稱讚和解讀。
特別是在國內上映之後,口碑和評分,以及話題熱度甚至比國外還要誇張。
當然,也可能是因爲國人在親情方面更加感性。
或者說,相比起外國人,可能一生之中會結婚離婚很多次,國內特別是已經老去的父親那一代人,幾乎是一輩子一雙人。
李易的御用影評人杜向海用了一個非常華國化的標題:「世界上最可怕的事,莫過於遺忘!」
「時光啊,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小時候,父母盼着我們快快長大,可他們卻在慢慢變老。
或許當某一天,我們無意間發現父母親的頭髮泛白了,我們才會感覺到原來父母已經老了
從小到大,我們與母親的親近感遠遠大於父親的依賴。都在說父愛如山,父親的愛深深無語,洗去鉛華雕飾,留下的是彷徨無依的心靈最溫暖的港灣。
這部電影獨特的敘事風格和溫暖的父女親情故事感動着無數的觀衆。看過這部電影的都說:「無論是故事還是表演都是無可挑剔的」。或許每一個看過的電影的觀衆都想到了家人,想到了自己已年邁的父親。
「安東尼,這名字不錯。」當在影片的最後,當他喃喃念出這句臺詞的時候,我們不禁潸然淚下,身爲觀衆的我們已經很難分清戲中人與戲外人了。
我們無數次的說要珍惜時間,要多去陪伴我們的父母,但只有當父母真正的上不動樓梯的時候,我們才會發覺原來時光真的不會等人。
人生最後的歸宿或許都將是這樣
當父親母親們老去,當我們也成爲了父母,一代又一代,或許這就是人生。
可是細思極恐。
此外,這部電影以溫柔而敏銳的方式講述了我們每個人都將遇到的衰老和遺忘。溫暖地傳達了父母與女兒之間關係深厚的愛意。
這部影片不是所謂的親情片,它夾雜着懸疑片甚至些許的驚悚片的因素。但無論摻雜了什麼因素,都不能否定這是一部好電影。
男主角老父親,呈現的是一曲激昂的交響樂,感染來了我們的人生,也貫徹了我們的一生。就像每個人的黃昏,日漸西沉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可是事實卻是,在阿茲海默症的病患的身上,夕陽一點都不美好。
回首歲月,父親再也不是那個頂天立地的七尺男兒,爲了自己的子女,他想方設法改變自己,把自己的愛蘊含在了一針一線,一封家書,一件小事之中。
即使歲月染白了了兩鬢,還是會孜孜不倦的告訴我們如何做好自己,爲我們鋪設通向成功的路,讓我們堅定的走下去。
希望這部電影可以讓更多的人去理解父親,去陪伴父親。天大地大,家人最大。
我們都知道,生老病死在所難免,而電影就講述了這樣一件世界上最沉重的小事——老去。
比起死亡,更讓人畏懼的是人在持續走下坡路的過程中迎接衰老所帶來的疾病,身體機能的自然退化所需經受的折磨,對於現在老齡化嚴重的社會普遍現象來說,更是值得重視和關切的嚴峻問題,而至今無法攻克的阿茲海默症更是佔有很重的比例,成爲社會不容忽視的弱勢羣體。
很多人都說老去和死亡是最公平的,記得有位生物學家年老後得了阿茲海默症,毅然決然選擇去瑞士通過安樂死來結束自己的生命,沒有一點猶豫,他直言沒法淡忘一切像行屍走肉一般的活着,要尊嚴赴死,也不希望成爲子女的累贅和負擔。
家裏有不錯的經濟條件,的確能獲得妥善的照顧,至少
保有一定的尊嚴,但當看到片中待在養老院的父親驚慌失措的尋找自己的女兒,靠在護士的懷裏哭泣,無疑這也是中產階級對待患病老人的常態,指責或理解,牽扯到現實處境與道德倫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沒有絕對。
如何能治癒這困擾着無數人的疾病是醫學界一直在研究的課題!
也是很多個人與家庭不斷掙扎和傷透腦筋的難題。如何照料?如何活下去?生活的體面、曾經的榮耀,以及自理的能力、過往的經歷,甚至連最基本的認識,隨着時間的推移都在進一步的瓦解、惡化和逝去,生而爲人的渺小與被動,如同一粒不起眼的塵埃,且容不得半點反抗,直到最終被時間吞噬,無奈而悲傷。
看評論裏面有影迷說,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成了安東尼那樣,那麼他會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這也許是當下很多年輕人的一種想法,可是人生的階段,每個階段的想法都會產生巨大的變化。
當你到了那一天,或許你依然是那樣的想法,但是這個你,卻不再是你了!
在一份阿爾茲海默症的培訓視頻中,看到一位老婦人正拼命地尋找,並且試圖衝破每一個出口。外人看來覺得匪夷所思,而在她的世界中,她年幼的女兒正在聲嘶力竭的哭泣,而她只能聽到聲音,卻怎麼也找不到女兒,她心急如焚,幾乎哭出來,身邊卻盡是些冷漠的人,她覺得心都快碎了。
安東尼也是如此,他始終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他不明白爲什麼每個人都在說謊,爲什麼明明昨天發生的事到今天所有人都在否認,爲什麼他明明住在自己的公寓中卻要被女婿質問:「你究竟要在這裏,惹所有人煩到什麼時候?」
安東尼深愛着小女兒露西,記得她會畫畫,美麗可愛,卻不記得她因事故早已過世。大女兒安妮盡心照顧他,他卻當面表達她不過想奪取他的公寓,刺傷她的心,以至於在幻想中她甚至試圖殺死父親。他最後被送進了養老院,卻仍然不知自己身處哪裏。
每一天護工都會重新告訴他:「你女兒在巴黎,不在倫敦。」他用驚訝的眼神看着護工,似乎她在撒謊,而第二天他依然會忘記,他的記憶中只留存着安妮說過的話:「我不會去巴黎,我會一直在倫敦。」
曾經看過新聞,一位老人跨過無數個街區,來到某處,一等就是一天。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可就是要等待,後來,他女兒找尋過來,才知道,原來他在赴約,赴一個已經過去了二十年的約定!
卻早已經不記得,這個約定他早就已經履行了!只是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我想聊聊看完電影之後,領悟到的一些東西。
首先,當我們失去記憶的時候,我們也就失去了生命!
電影用一種近乎驚悚片的形式,將我們帶入安東尼「錯位」的記憶中。
女兒、女婿、護工、醫生、女兒的男友……當不能掌控記憶,甚至連自己的至親都無法辨認的時候,記憶在大腦中形成的鴻溝仿若墜入地獄一般。
正是這一點一滴的愛、生命中我們可以記住、想要記住的人和回憶才組成了我們的生命和意義。
在我看來,阿茲海默症的真正恐怖不是生命逐漸走向凋零,而是當記憶變得模糊不清,那些老人開始抓不住、記不住自己曾經引以爲豪的一切。無論是公寓、親人還是時間。
其次,出生時,作爲嬰兒的我們緊握着雙手,想要抓住一切。然而生命只是教會我們逐漸放手的一次旅程。
就像電影裏的父親一樣。即便老去,記憶開始模糊,但他依然記得自己要抓住的是什麼:
想要抓住奮鬥了一生的房子;想要留住已經逝去的小女兒;想要留住他的那只手錶;
想要留住那些美好的,關於親人的記憶
最終卻發現什麼也留不住,他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喜好是喝咖啡還是喝茶。
再次,如果一味的想念那些已經失去的東西,忽略眼前自己所擁有的。到最後會發現,連那些所擁有的也會離你遠去。
電影裏的父親總是唸叨着自己的小女兒,想念她作爲一個優秀的畫家,想念她總是跟自己撒嬌。對於那個一直在身邊默默照顧自己的大女兒卻並不是那麼待見
他甚至惡意揣測,女兒對他的照顧只是因爲她想要謀劃他的財產。
厚此薄彼、沒有真正在乎眼前人,只會刺痛那些真正愛你的人。
再然後,因爲生活而忙碌、因爲壓力而痛苦而所謂的辛苦,反過來看也是一種幸福,因爲這正是代表着你們還年輕力壯!
電影裏最讓我心酸的其中一幕是,年過八旬的老父親得知唯一的親人大女兒即將離開這座城市,他固執的說自己不需要人的陪伴,也不需要人的安撫。
女兒離開之後,他去超市買了東西,獨自一人站在廚房裏哼歌,把塑料袋塞進口袋,卻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做什麼,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彷徨失措。
比起因爲生活而忙碌,真正可悲的是無事可做,沒有方向和生活目標,以及不被社會需要的茫然感。
還有就是,不要忘記開口感謝你身邊愛你的人。
有時候我們總是吝嗇對於最親、最愛的人感謝。
電影裏的大女兒其實一直以來都在盡自己的力量愛着父親。在醫生的叮囑下,在丈夫的怨言下,她依然不忍心將患病的父親送去老人院
不耐煩的丈夫打電話叫她匆匆趕到家,她爲父親穿上毛衣之後,父親不經意的對大女兒說:「謝謝你安妮,謝謝你做的一切。」
雖然只是隻言片語,女兒也瞬間淚流滿面。
其實那些無微不至的付出和不求回報的愛,才是我們在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一些兒女,因爲老父母患上了這類的老年癡呆症,照顧了許久之後,突然放棄了,其實真的是能夠理解的。
因爲困在時間裏的父親,不止困住了自己,同時也困住了身邊的人!
最後,電影最觸動的一幕發生在末尾,終於開始意識到自己身處養老院的安東尼,年過八旬的老人顫顫巍巍的哭出聲來,如同一個孩子,他毫無安全感。不僅僅是因爲自己失去了往日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更是因爲被親人的拋棄、和對現實的無奈。
最後他說:「我想念我的媽媽我要媽媽」
我忽然想起最近看的一本書裏寫的一句話:「情感經歷是塑造我們人格的基本因素。嬰兒依賴母親並不是因爲媽媽餵飽了他們,而是因爲媽媽抱了他們,給他們唱歌、凝視他們的眼睛。」
在我們還可以愛父親和母親的時候,在我們還可以擁抱他們、跟他們聊天傾訴、凝視着他們陪伴着他們的時候,請再也不要吝嗇,因爲我們所擁有的緣分,只有這一世的相遇。
耳畔突然響起那一首久違的歌謠《父親》!
時光時光慢些吧,不要再讓你再變老了,我願用我一生換你歲月長留。
可是每當這首歌響起的時候,卻都是感受到父親變老的時候。
回到電影,其實電影並不是完全從父親安東尼的視角來講述這個故事,故事中除了安東尼「父親」的視角,還有另一個隱藏的視角,就是關於女兒安妮的視角,作爲一個照顧者的視角。她作爲父親唯一的女兒,她的責任是無可辯駁的,她的痛苦一定也是真實存在的。
片子裏安妮曾經有想扼死父親的片段,有人說這是父親的錯亂的幻覺,但是在我
看來這毫無疑問是安妮的幻想,事實上,女兒也是人,安東尼困在時間裏,痛苦驚悚地過着每一天,可是安妮的痛苦,卻又向誰說?
她的痛苦源自於父親,但是這種痛苦卻無法消弭,她的妹妹因爲一場意外去世,她也就失去了外援,只能獨自照料父親。
父親也因爲衰老脾氣變得日益古怪,甚至會在外人指摘她,說她是想掠奪他的公寓,才假意照顧他,惡毒地詛咒女兒。安妮只能默默忍受,誰能去真正指責一個慢慢失去神智的老人?
從這兩個視角去理解我們的人生,我們會有完全不一樣的體悟。我們或許出生各有不同,但是終點卻是一樣的。每個人在生命的終點都是要去面對孤獨的,沒有誰能去幫你將這份註定的孤獨抵擋住,我們只能盡力去過好我們自己的生活。當自我慢慢死去時,我們也只能接受罷了。我們最後都是被困在時間裏的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