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自己選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這部是真的吧？”

    “開玩笑的吧？”

    “關鍵是，他怎麼會演宋子豪這樣的角色？”

    “能屈能伸？”

    “真·江湖大佬！不過洪九演宋子豪，的確嚇一跳！完全沒想到啊這是！”

    “新時代了，哪裏還有什麼江湖大佬了，是鐵拳不夠有力嗎？”

    “所以，你們想啊，洪九演宋子豪，就突然覺得很合適了！”

    “還真的是，都是曾經江湖大哥，然後都已經不當大哥好多年了，本色演出啊這是！”

    相比起陳偉傑，顯然洪九的話題更讓大家激動。

    畢竟，真的要是在曾經港島的那個時代，洪九絕對是江湖大佬的時代，誰還敢這樣討論？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可以說這個時代是龍你也得盤着，更何況只是區區港島一地的社團大哥而已。

    不過，洪九出演宋子豪還是讓很多人感到意外和驚訝，畢竟，誰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是，他可以不再是當年的大佬了，但是哪怕是事實可是也基本上不會真的自己去承認自己過氣了。

    當然更多的人還是驚訝於李易能邀請到洪九，一個是真敢請，一個居然也真敢接，這就給大家有點弄不會了。

    一時間，陳偉傑演反派，新人當主角什麼的，反而都是其次了。

    當然，很快地陳聰之名再次被推到風口浪尖之上，因爲他何德何能，不但有陳偉傑這樣的娛樂圈的天王巨星爲他做配，居然還和洪九這樣的真·江湖大哥一起出演主角。

    頓時他們彷彿看到了一顆即將升起的新星。

    無數的演員可以說對陳聰那也是羨慕嫉妒恨啊！

    只是可惜的是他們根本不知道，陳聰只不過是一個煙幕彈而已。

    當然，也正因爲如此，所以才更讓人覺得好奇，爲什麼他那麼幸運？

    不過，事已至此，《英雄本色》可以說還沒有正式開拍，就已經可謂是衆所周知了。

    對於電影來說，其實哪怕是李易的電影，宣傳也同樣的要砸真金白銀，所以這次的宣傳效果，可以說絕對爲李易節省了數以千萬計的宣傳費用。

    而且效果絕對足足的！

    《英雄本色》正式啓動。

    其實李易拍電影，通常都不像其他導演那樣，一部電影要搞很久，他是真正的短平快。

    除非是實在需要時間籌備，否則的話，大多數時候，他速度還是相當快的！

    《英雄本色》得益於此前的幾波大新聞，關注度很高。

    不過，李易開拍卻顯得很低調。

    當然純粹就是他嫌麻煩。

    選擇洪九真的是選對了，他出演的宋子豪和原版的其實是有一些區別的。

    但是卻意外的讓李易覺得很合適，甚至於大概是因爲，真的當過江湖大佬，所以，洪九演出來的效果，讓李易有種更真實的感覺。

    不過輪到他自己就有些讓他後悔被陳偉傑忽悠地自己演小馬哥的角色了。

    無他，最大的原因還是在於，第一印象！

    在他的印象當中原版的小馬哥可以說太深刻了，以至於一開始他都下意識地模仿原版的小馬哥，可是結果就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畢竟，不同的演員有着不同的風格，而李易自己作爲導演，自然知道，模仿不是不行，但是一些經典的角色，如果一味的模仿，那就真的不行了。

    李易很認真地總結和分析。

    首先可以確定的一點，電影之中的經典藝術的形象，的確是由某個特定的演員的傳神的演技呈現了這個藝術人物，但是之所以被稱作是經典，其實往往是我們生活之中最稀缺的形象。

    所以與其說是演員創造了這個藝術人物，倒不如說任何一個經典的角色，實際上都是被觀衆捧出來的。

    而並非是演員，演員更多的只是塑造，而觀衆負責觀賞與傳頌。

    那麼再來具體看小馬哥這個角色。

    無論在任何一個時代，最稀缺的人物形象，普遍上來說都是化身爲正義的英雄人物，無論是古代江湖，還是現代社會，人們往往對這樣的人物形象極度推崇，極度歌頌，可以說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觀衆的精神偶像。

    而作爲導演，李易太明白了，主角的出場必定是與衆不同的，這當然是導演刻意安排的，爲的就是凸顯人物。

    所以電影裏面小馬哥的出場奠定了他是一個“英雄”，但是這個“英雄”卻並非大家熟悉的那種化身正義的英雄。

    小馬哥的形象上來說，墨鏡和吸菸，是他出場的第一幕戲，爲什麼是墨鏡和吸菸？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在展現一種“孤獨！”

    墨鏡隱藏着一雙神祕的雙眸，而煙與火象徵着孤獨，這是“英雄”的特質！

    當然了，這些都只是從技法上來說的，但是站在角色的角度來說。

    小馬哥是個什麼人？

    說白了，他從來不是什麼英雄，他本人也從未有什麼大理想，大野心。

    小馬哥的人生經歷或許精彩，但是卻並不豐富。

    他一直是宋子豪的兄弟，他所做的事情，他的想法，其實可以說和很多現實當中的小人物是一樣的。

    他爲什麼心心念念的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因爲他爲之付出了太多，同時也是因爲，發生的那些事情，顛覆了他對兄弟情義，義氣的理解。

    他想要守住自己堅持的這份情義，做朋友應該如何，做兄弟應該如何，他想要證明的，其實只是這些而已。

    所以，最後他明明可以走，但是他卻又回來了，爲什麼？

    因爲他的世界裏，做兄弟的就應該是這樣，儘管最後他沒有說完做兄弟該如何，但是他的行爲，卻已經詮釋了這一切。

    他說到，也絕對做到。

    每個人對角色都有着自己的看法，導演有導演的看法，演員有演員的看法，觀衆有觀衆的看法。

    而李易此時此刻，導演的看法他是有的，但是如何從演員的角度來看待這個角色，去演繹這個角色，卻還差了一點。

    因爲導演其實是旁觀者，而演員是參與者！

    不過，李易很快地就進入了狀態，就如同陳偉傑說的那樣，沒有人比他更懂小馬哥，至少在這部電影沒有上映之前，肯定是如此！

    電影裏面小馬哥的名場面有很多，但是李易覺得最難演的，卻是酒吧裏的那一場戲。

    此時此刻，《英雄本色》就正在準備拍這場戲。

    又當導演又當演員，其實的確挺累的。

    不過，誰讓這是李易自己選的呢？

    這場戲難就難在小馬哥說被人用槍指着頭開始，那種情緒上的變化！

    “各部門各就各位！”

    “《英雄本色》第二十場，第一鏡，第一次！ACTION！”

    陳偉傑飾演的譚成，李易飾演的MARK，以及洪九飾演的宋子豪，三人坐在一起。

    點菸抽菸，咬火柴！

    這些動作李易自己演練了無數遍了，自然是手到擒來。

    前面都沒什麼問題，當然，關鍵的部分也很快地到來。

    “你試過被人用槍指着頭嗎？”李易手夾着煙，點了點陳偉傑飾演的譚成的太陽穴。

    “沒有吧？”

    “十二年前！”李易嘴巴嚼了嚼火柴梗。

    然後衝着豪哥挑了挑眉道：“十二年了吧？”

    洪九帶着淡淡的笑容微微頷首。

    “我跟豪哥第一次帶貨去印尼，那邊的老大請我們去夜總會給我們接風，我說錯了一句話得罪了那邊的老大！”

    “被人用兩隻槍指着我的頭！”李易的聲音陡然變大，臉上的笑容也完全消失。

    “要逼我喝完整瓶酒！”

    “當時我嚇得尿褲子，我真的尿褲子了！”

    “幸虧豪哥，全都替我喝光了！不喝不行啊，喝了更麻煩！”

    “跟着他們用四隻槍指着我們倆的頭！”

    “伱知道他們要逼我們喝什麼嗎？”

    “喝尿啊！”

    “在夜總會裏喝尿！”

    “學習？這才叫學習！”

    “我們的第一單生意就這樣做成了！”

    “過去的事情我們不要再提了！”

    “不，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哭過，那次是我第一次流淚，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讓人用槍指着我的頭！”

    “CUT！”

    隨着卓亦雄喊停。

    李易連忙走過去看起了回放。

    演員在演戲的時候，其實除非是很大的失誤，否則的話，很難感受到自己的狀態。

    李易此時此刻，看着監視器上自己剛剛演的回放。

    很快地眉頭就皺了起來。

    從整體上來說，似乎好像沒有什麼毛病，可是李易總覺得不夠。

    確切地說是不夠用力！

    特別是他對着豪哥說那句，那次是我第一次流淚。

    李易覺得自己的感情醞釀的還不夠到位。

    這一場戲，似乎沒有什麼動作戲啊，大場面啊，但是實際上這場戲，的確是難演。

    因爲雖然只是一段小馬哥的話，但是實際上期間的情緒轉換，卻是非常頻繁，同時說話的時候，也是在積蓄情緒。

    所有的對白，其實都是爲了最後的那句話做鋪墊。

    這個時候，陳偉傑和洪九也都走了過來。

    “你們也看看！”李易說道。

    然後他重新再回放一次。

    “怎麼樣？”李易問道。

    陳偉傑想了想說道：“我覺得很不錯了！”

    倒是洪九卻是搖頭道：“我感覺，不夠激動，在夜總會被逼着喝尿，對於小馬哥這樣的江湖混的人來說，讓他自己親自說出口來，對譚成而言是一種炫耀，但是對他自己而言，卻是把自己的臉丟到地上，再踩上幾腳！

    所以，我覺得情緒不太夠！”

    “你們沒有混過江湖，不明白，對於小馬哥這樣的人來說，被人逼着喝尿，比直接殺了他還難受！”

    李易點了點頭。、

    倒是不難理解爲什麼洪九比陳偉傑懂的更多。

    “我醞釀一下，大家休息半個小時！”李易說着讓劇組休息半個小時，他自己閉上眼睛醞釀着。

    這一場戲，小馬哥從最初對譚成的所謂的學習的不屑，之後說出被逼迫喝尿的憋屈，以及最後說出的那一段話，是三個階段！

    但是這三個階段並不是一步到位連貫的三個階段。

    提到這單生意做成了，他是開心的，因爲付出有了回報。

    說自己被逼着喝尿，這一段是最複雜的，一方面其實有些凡爾賽，告訴譚成，他們是經歷了這種屈辱才能有今天的，但是另外一方面卻也是他一直銘記銘刻在心底的最難以忘記的一段屈辱。

    所以這個時候他又是憤怒和不甘的！

    因爲這是已經經歷過的事情，他明白那種屈辱的感受，所以才會有了後面的那一段話。

    聯想的更多後面的劇情，其實他又一次重複了那種屈辱，被譚成這個曾經他看不起的“小角色”，呼來喚去，羞辱！

    他都強忍着，甚至於笑臉以對！

    和當初爲了完成那個生意，爲了出人頭地，爲了保命，而屈辱地喝尿，其實是前後呼應的。

    因爲，同樣的都是屈辱，但是同樣的都是忍耐！

    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在向宋子豪表達自己的不滿，什麼不滿？

    就是宋子豪爲了弟弟，決定做完這一單就收手！

    雖然小馬哥不是那種喜歡逼朋友做不喜歡做的事情的人，但是他同樣的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情緒。

    所以，他也是用這句話來表明自己的態度！

    半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地就過去了。

    重新再拍，一遍，一遍，一遍！

    李易不厭其煩地修正，休整，再拍。

    一遍一遍地磨！

    其實他挺討厭這樣的拍戲方式的，可是無奈，想要拍出自己滿意的鏡頭，這卻是必須的。

    只是做導演的時候，他或許還可以發泄，憤怒，但是自己是導演又是演員的時候，他卻只能忍着。

    不過，結果卻是出乎了李易自己的預料。

    不知道是不是歪打正着，正因爲他一直憋着，忍着，所以積攢着一股氣，恰好和這段劇情的情緒同步，結果最後一遍，李易都覺得自己的表現有些超常發揮了。

    “啪啪啪啪！”陳偉傑和洪九都忍不住鼓起掌來。

    其實這場戲難受的就只有李易自己，他們兩個因爲鏡頭本就不多，而且臺詞更是少的可憐。

    所以他們更多的像是旁觀者，觀衆。

    洪九其實還好，陳偉傑自己也是演員，自然知道，如果是在其他的劇組，絕對不會是這副場面。

    因爲導演也好，演員也好，都會有脾氣，演員被一遍又一遍地磨，重複着，自然會煩躁，會憤怒。

    而導演也是如此，拍了那麼多遍都沒有演好，導演同樣的也會憤怒。

    可是在這裏，李易自己是導演又是演員，難受的就只有他自己了！

    可沒辦法啊，李易自己選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