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6章我們也無能爲力

    高鬆與曹樹平見面的那天晚上，他回到了市中心的那棟別墅裏。

    看着眼前肚子已經漸漸隆起的嬌妻，高鬆的內心百感交集。

    多年的摸爬滾打，以及系統內五年的生涯，讓他明白曹樹平所說絕非虛言。那個人並不僅僅是嚇唬他那麼簡單，其中的分量高鬆感受的清清楚楚。

    一個副市長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可怕，也沒有那麼大的能量。

    可怕的是他背後的人。

    這次的談話，讓高鬆意識到他惹了真正不該惹的人，觸碰到了那些隱藏在歷史身處的，頂級正客們的逆鱗。

    在這片土地上，沒有什麼能夠大的過權利。

    因爲它代表着絕對的話語權，代表着信仰。

    那天晚上，高鬆跟安倩說了很多的話，似乎要把這輩子沒說過的話全部都要說完，直到安倩實在熬不住了，打着哈欠告訴他：“老公我太困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

    看着剛要上樓的妻子，高鬆道：“以後，我們的孩子就叫高鑫吧。”

    “知道了。”

    安倩在樓上笑着道：“都聽你的。”

    “你……還不打算上來睡覺嗎？”

    隨後，安倩疑惑的問。

    高鬆道：“我喝完這杯茶就上來。”

    安倩依舊滿臉微笑的囑咐：“少喝點茶，晚上睡不着。”

    高鬆應聲：“知道了。”

    安倩這才去了臥室休息了，時鐘指向了凌晨四點。

    那一夜，高鬆在客廳裏抽了很多的煙。

    一個小時候，他的手機微微震動，裏面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很多條。

    高鬆疲倦的翻閱着，內心逐漸的震驚起來。

    那些短信記錄着高鬆和段玉生這些年來做的很多事情，其中包括接觸了哪些人，做了那些灰色的事情，地點、日期和人物一點不變，清清楚楚仔仔細細。

    這其中牽扯了太多的人了。

    短信的最後一條，寫着：“如果你還出現在這裏，或者還能讓人找到你，那麼今天早上九點，這些信息就會出現在那些人的手機裏。至於‘他們’是誰，我想就不用我多說了吧。高鬆，我不介意藉助你的事情去清掃那些跟我不同路的垃圾們。但我想以那些人的性格，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在我收拾他們之前毀滅證據，做最後的掙扎。恭喜你很快可以看到今天的太陽，但我希望這不是你最後一次看到太陽，也不是你夫人和你的孩子高鑫最後一次看到太陽。”

    當高鬆看到“高鑫”兩個字的時候，瞳孔猛然收縮一下，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猛然起身。

    他的眼睛沒有放過房間的每一處角落，仔仔細細的檢查着。

    孩子的名字是今天他第一次告訴安倩，再此之前沒有任何人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而電話那頭的曹樹平能說出這個名字，這意味着他家裏的一切已經被監控或者竊聽了。

    “不要找了。”

    短信又亮了起來。

    高鬆迅速抓起手機，猛抽一口煙，右手止不住的顫抖着。

    “高鬆，如果你不想你和你的家人在別人的監視下度過，如果你不想讓這件事更加麻煩的話，按照我說的去做。”

    “離開這裏，隱姓埋名，再也不要回來。”

    “就像是死了那樣。”

    至此，手機再也沒有亮起來過。

    窗外的天色漸亮，太陽緩緩升起。

    高鬆走到書桌前，拿起了紙筆，開始刷刷的寫着什麼。

    “親愛的倩，我走了。”

    “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原諒我的不負責，原諒我的突然。”

    “我不是一個好丈夫，不是一個好爸爸，更不是一個好兒子。在我離開後，請你照顧我的父母，以及我們的孩子。我遇到了麻煩，一個不能告訴任何人的麻煩。只有我離開了，這個世界才能安靜，你才能安靜的生活，孩子才能安靜的出生，長大。”

    “答應我，我走之後，請不要跟別人去訴說這件事，不要去找人幫忙，更不要試着去找我。因爲用不了多久，會有很多人想要找我，但我決不能讓他們找到我。這會害了你，害了孩子，害了我們身邊所有的親人。”

    “倩，我高鬆從小飽讀詩書，在信仰中成長，滿腔熱血的步入社會，至今已經三十餘載，卻沒曾想最終還是爲了我的天真去買單。”

    “此刻的我是壓抑的，但我無能爲力，我做不了任何。在這個吶喊民主與自由，人人平等的年代，我卻連‘活着’的資格都要別人去施捨。”

    “答應我，不要試着去尋找答案，不要去做無謂的掙扎。答應我好好的生活，像是所有普通人那樣，越普通越好。不要去猜，不要去想，不要去觀察這個世界，因爲這個世界糟糕透了。”

    “帶着我們的親人和孩子，安安靜靜，平平淡淡的度過餘生。”

    “如果上天給我重新再來的機會，我想我寧願選擇大學畢業後選擇一份踏實的工作，寧願回到那個水果攤前。曾經不懂什麼叫平淡是真，現在我終於懂了，但爲時已晚。”

    “倩，千言萬語，道不盡我此刻心中的酸楚。”

    “我不知該向誰傾訴，又不知具體該傾訴些什麼。”

    “記住，我們的孩子叫高鑫。他姓高，不姓安，因爲他的爸爸叫高鬆。儘管他的爸爸是一個失敗的人，是個丟下他逃跑的人，但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將來有一天，可以親口聽到他叫我一聲‘爸爸’。”

    “倩，我走了。”

    “不要找我，或許某一天我會突然出現在你和孩子的面前。”

    “或許五年，或許十年，或許很多年後。”

    “不要擔心我，我會好好的，耐心的等待我們相聚的到來。”

    “如果曾經的信仰還在，我堅信終有一天我們能團聚。”

    “永遠愛你的鬆。”

    ……

    高鬆走了，飛機到雲南，然後火車到邊境，黑路過的口岸，去了一個很小很小的內陸國家。

    當安倩看到那封信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她不知所措了很久，最終還是求助了二姐安美。

    安美知道後聯繫了段玉生，而段玉生又很快找到了安嵊森。

    安嵊森與段玉生在房間裏談了很久。

    期間，段玉生出來抽菸，說老爺子讓他出來等。

    “老爺子在打電話了。”

    段玉生只說了這麼一句，隨後便被安嵊森叫進了屋。

    又是很久。

    安倩滿懷期待的看着段玉生從屋子裏出來後，卻沒想到給她的迴應只是簡單的幾個字：“這件事，我們也無能爲力。”

    說罷，便離開了安槐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