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絕對不能

    奔跑，拼盡全力的奔跑，跟着那指示着出口的微型無人機。

    她相信【Z】並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欺騙自己……【Z】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不，這樣的一臺半人半機械的傢伙。

    她其實是討厭他的。

    彷彿是本能。

    想要逃離。

    那雙靈動的，如同清水似的眼睛……默默地看着，看着那些他眼中或許是白色的，或許是灰色的，或許是渾濁的東西。

    就像是一面乾淨地立在面前的鏡子，樸實無華地映照着那小丑一樣……的自己啊。

    喘氣。

    全力的奔跑帶來的是體力的急速消耗以及窒息般的暈眩感與乾嘔感……她不得不停了下來。

    已經跑遠吧，距離出口應該也快了吧……快了，微型無人機也已經飛向了那光亮的出口。

    少女從地上爬了起來，再次拼命地奔去，但出口的面前，她卻不得不再次停了下來——因爲，在這裏蕾米婭看見了一個相當熟悉的傢伙！

    卡茲！

    再他們跟隨伽瑪進入了實驗場之後，徹底與之失去了聯絡的卡茲，竟然在此時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這裏，是實驗場的出口了，也就是他們來時的那個實驗場的車站月臺。

    是卡茲，終於找到了這個位置？

    當她看見了卡茲的瞬間，鐵甲人卡茲顯然也已經看到了她，並且迅速地往她的面前走來……她既然已經選擇了從那個地方逃出來，甚至提也沒有提過隊伍中的任何一個人，顯然是不打算與他們再有什麼牽連。

    此時，面對着徑直走來的卡茲，蕾米婭反而有種不好應付的感覺……【Z】幾個，看起來都是相當在乎同伴的類型，大概是很不喜這種直接拋棄同伴的行爲吧。

    “卡茲。”蕾米婭率先喊出了對方的名字，臉上則是又驚又喜又是急切的模樣，“太好了，你竟然在這裏！【Z】還有大家，都被困在裏面了，你快去舅救救它們！”

    鐵甲人已經來到了蕾米婭的跟前，但並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卡茲…先生？”

    總是這只是一具會行走的鐵甲，恐怕連生物也稱不上……但蕾米婭分明感覺到了，此時那鐵甲面具的眼洞之中，彷彿真的有一雙眼睛，在打量着自己。

    “所以，你就這樣隨意地放棄了那些曾經幫助過你的同伴嗎。”

    不是卡茲先生的聲音！

    蕾米婭瞬間臉色微微變化，不是卡茲先生的聲音……聲音，彷彿是從卡茲先生的身後傳來的，而且……這道聲音，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

    “誰！誰在那裏！”蕾米婭大驚，連忙後退了兩步。

    只見一陣輕笑聲傳來，隨後自鐵甲人卡茲巨大的身軀之後，一道人影緩緩地走了出來——見此，蕾米婭目光不禁猛然凝縮了起來，發出了不可思議的驚呼聲。

    “你是……華瑩小姐！”

    只聽見來人此時緩緩地道：“給你一個建議，如果我是你的話，或許就不會打算要離開這裏了。”

    陰暗的車站月臺裏，似有什麼正在涌動。

    ……

    ……

    “……修復完畢，用時一小時十七分鐘二十九秒。”

    伽瑪小姐對於這組數字沒有多大的興趣——在仔細地觀察了一下自己被破顏的眼睛，確實已經徹底修復完畢了之後，便關閉了智能的醫療程序。

    她在治療的過程中，也稍微地眯了一下眼睛，此時精神狀態相當的不錯。

    “打開全場監控，搜尋【Z】，蕾米婭，以及尤利婭位置。”

    霎時間，屏幕上便出現了三組人員的位置顯示——【尤利婭】學姐正躺在了禁閉室之中，看情況還沒有從電擊昏迷之中清醒過來。

    但【Z】與蕾米婭目前所在的位置，卻讓伽瑪小姐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蕾米婭沒有在房間，不過也算是在允許活動的公共區域。反而【Z】……”看着屏幕上【Z】的移動軌跡，伽瑪小姐迅速地按下了一個按鍵，便直接問道：“【Z】，你要去什麼地方。”

    只見屏幕上的【Z】行動沒有變化，臉上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緩緩地說道：“巡邏。”

    “巡邏？”伽瑪有些詫異，但也點了點……但她應該沒有下達過巡邏得的指令才對。

    【Z】的腦神經十分的複雜——他的身體構造同樣無比的複雜。

    【Z】的身體，正確來說，是能夠自然成長的人類與機械的共生體——這樣的構造，即使是在文明破滅之前，也未能做到。

    但是【Z】誕生了，伴隨而來的，還有【Z】系列的種子們——這完全都得益於蓋婭那如同神明般的能力。

    “我馬上就回來了。”【Z】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用了，你想要巡邏，那就繼續巡邏吧。”伽瑪大小姐搖了搖頭，旋即嘴脣輕咬，似有些猶豫，好一會兒之後才低聲說道：“巡邏完畢之後，到我的房間來找我……繼續，繼續之前的模擬訓練。我這次，會準備好的。”

    “瞭解。”【Z】平靜地回答。

    伽瑪小姐卻緩緩地籲了口氣，並且將通訊切斷——她坐在了控制臺前，原本良好的精神狀態彷彿一下子就變得萎靡似的。

    “調出試驗場構造圖。”伽瑪小姐再次開聲說道。

    屏幕上，一副整個試驗場的結構圖赫然出現，並且與【Z】此時的位置開始重疊。

    “果然……似乎是在有意無意地靠近。”伽瑪小姐喃喃自語道：“這是某種本能，還是說……因爲是她的力量所創造的關係，所以在相互吸引？希望，都不是……”

    片刻之後，伽瑪小姐從治療室走出——在返回房間準備模擬訓練之前，她還要去一趟生物實驗室。

    這段時間雖然一直都在與尤利婭以及蕾米婭進行延續的必要課程，但她對於別的研究也沒有放下。

    比如無性的梅丹佐，比如【晴天】這種顯然是不合理的生物——至於會說話的太郎丸與藍鳥，倒也還在能接受的範圍，畢竟它們本來就是生物，只是會思考，會說話而已，可以看做是生物的進化。

    “沒有性別，那麼通過什麼來繁殖……分裂嗎。”

    腦海中一邊思考着關於梅丹佐身體的奧祕，伽瑪小姐直接走入了生物實驗室之中——但就在此時，她卻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因爲用來關閉着梅丹佐的容器，此時竟然是空的——梅丹佐，竟然消失不見了！

    除了梅丹佐之外，其餘的卻都還在！

    伽瑪小姐心中暗驚，本能地想要從實驗室內退出——轉身之際，一道矮小的身影，卻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梅丹佐！

    “你醒了？”

    “是啊，再不醒過來的話，怕不是真的要被切片研究了吧？”

    “你是怎麼出來的？”

    “這個問題稍微有些複雜。”眼前的少年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比劃着手勢道：“大概是從一個地方，【嗖】一聲地飛到去另外一個地方，然後再從那個地方，【嗖】一聲地飛回來這個世界……之類。”

    伽瑪小姐異常的鎮定，正要開口說話，不曾想梅丹佐此時卻驟然出手，拿了點什麼，竟是直接就塞入了伽瑪的口中。

    “這個地方，大概是聲控的？”梅丹佐一邊微笑着，一邊迅速地腹擊着伽瑪，讓伽瑪痛苦的直接彎下了腰去，“那可不能讓你說話了……暫時。”

    伽瑪怎想到，梅丹佐這種不過十來歲的身材矮小的傢伙，竟然如此的可怕——技巧！這傢伙的技巧，彷彿是千錘百煉似的，竟是能以微弱的氣力，將自己徹底壓制了下來。

    直到，她雙手被綁，身體被捆——伽瑪小姐依然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只見梅丹佐此時叼着個菸斗站在了伽瑪小姐的面前，似在思考着什麼，時而皺眉，時而在控制臺上搗鼓着。

    “難辦啊，看來除了你的聲音之外，這個地方不受任何人的控制。”梅丹佐此時嘆了口氣：“雖說是這樣，但爲了安全起見，我可不能讓你有能夠開口說話的機會——但這樣一來，我也就沒有辦法詢問了……有辦法了。”

    說着，就在伽瑪不可思議的目光之下，梅丹佐竟是直接抄起了椅子，便開始往控制檯砸了下去！

    一臉砸打了幾下，只見控制臺上火花四冒，伽瑪大小姐才反應了過來，旋即露出了駭然的目光。

    她想要去阻止，卻苦於受困，無法行動。

    “完美的不讓人發現的潛伏方式就是將裏面的人全部殺死……一樣的。”只聽見梅丹佐眯着眼笑了起來：“將這裏砸個稀巴爛，失去控制，我就可以讓你說話了。”

    才不是一樣好麼！！

    伽瑪小姐怒瞪雙眼，卻也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但梅丹佐顯然不滿足只是砸壞控制檯，甚至開始亂接室內的線纜。

    直到…直到蜂鳴的聲音忽然想起，整個實驗場內忽然亮起樂警示的紅光——那控制臺上的屏幕更是瘋狂地閃爍，混亂，猶如中毒了似的。

    梅丹佐這才心滿意足地拔出了用來塞住伽瑪嘴巴的布團，“這樣應該就差不多了。”

    “你瘋了！”

    梅丹佐卻冷不丁地道：“這個基地一樣的地方，用的也是【永恆動力】吧？”

    伽瑪小姐頓時神色一怔。

    梅丹佐異常平靜地說道：“看來還真是……不過想想也不難猜到，畢竟世界已經荒廢了無數年，這裏卻還能正常運作，普通的能量，大概是堅持不了到現在的。告訴我，【永恆動力】在什麼地方……我說的是，【蓋婭】。”

    “我不知道！”

    “不知道也沒關係。”梅丹佐卻聳了聳肩，“總會有人知道的，比如說……【Z】。”

    “你怎麼會……”伽瑪大小姐終是無法保持平靜，稍稍失神。

    “怎麼會知道是嗎。”梅丹佐搖了搖頭：“其實也是猜的……不過，【Z】一定會找到【蓋婭】，這大概是就是這個世界所必須要的【命運】了。”

    “你放開我！絕對不能讓【Z】他……”

    梅丹佐以手指同時按壓着伽瑪脖子的好幾處地方，讓她忽然昏迷了過去。

    “絕對不能，那就是說，大寫的可以嘛。”梅丹佐輕笑了聲，“我也是破壞小能手啦。”

    想了想，梅丹佐在離開之前，隨手將裏面被禁錮着的【晴天】幾個，也放了出來——只是它們並沒有清醒。

    梅丹佐也沒有弄醒的打算，就這麼放着。

    ……

    ……

    刺耳的蜂鳴聲，一直沒有停止，禁閉室的大門，更像是抽風了似的，不斷地打開，關閉，打開，關閉。

    禁閉室內一片的暗紅，【尤利婭】學姐卻還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直到，一道矮小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再不起來，我就把門給卡死，你讓活活憋死在這裏了喔？”

    牀上的【尤利婭】學姐霎時間睜開了眼睛，臉上瞬間堆滿了【驚喜】，“前輩！你是來救我的嗎！”

    “別裝啦。”梅丹佐沒好氣似的道：“不過說起來，你還真能裝死…這門明明已經打開了，雖說有些抽風，但你居然能忍住，愣是不動一下。”

    ——我只想要將這個書頁世界躺過去!

    ——這個鬼地方雖然不是高能危險世界，但卻真的是處處都是致命的險境，那柄將會出自女僕小姐之口，名爲【你要死了哦，南小姐】之劍，無時無刻都懸掛在頭頂之上好麼！

    “前輩，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她唯有當做沒有聽見梅丹佐的嘲弄，一本正經問道。

    梅丹佐這會兒也不打趣了，想了想道：“【蓋亞之書】開始有反應了，應該是要進入關鍵點——另外就是，【莫瑞甘】似乎也出現了。”

    【尤利婭】學姐微驚，“她在哪！？”

    “只是我手頭的這本書，對另外那一半的感應而已。”梅丹佐聳了聳肩，“不過既然我們手持這半本，在這個世界也被禁止了能力，大概【莫瑞甘】也差不多的。大家都是同一起跑線，二對一，我們碰上了，根本不怵。”

    “好！”【尤利婭】學姐連忙點頭道：“前輩，我到時候給你用力地搖旗！吶喊！”

    梅丹佐斜了【尤利婭】學姐一眼，忽然好奇地問道：“新人，該不會都像是你這種貨色吧。”

    “這個…前輩，要不你還是親自去問問老闆吧？”【尤利婭】學姐尷尬地說道。

    “有機會。”梅丹佐不置與否，隨後直接道：“來，我們去找【Z】……還有女主角。”

    ……

    ……

    依然是刺耳的蜂鳴聲。

    通道裏，【Z】環顧四周，忽然下蹲，隨後一拳轟在了金屬的地板之上……一拳接着一拳，地板開始凹陷，變型，最後整塊地板脫落，他便隨即掉落到了下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