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二十一章 漏撿大發了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二子從周字數:2254更新時間:24/07/01 04:50:44
    將東西全都拿出來,衣服和勳章不如何值錢,書籍雖然看不大懂,但是德文書籍裏邊有很多圖例應該是和軍事紮營,行軍,陣列推進有些關係的圖形,日文書籍裏有很多中文,大體看得懂書名,分別是《昭和內務》,《步兵須知》,《戰·陣·訓》。

    簡單翻了一下,倒是軍人本色,不過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這幾本書看着也只是普通讀物,內容和周至在方大帥家裏見過的民兵訓練操典頗有些類似。

    如果這箱子裏要有與四個畫軸相匹配的東西,多半就應該在這些小盒子裏邊了。

    小盒子是花梨木製作的,保持着木紋本色,周至那拇指一推,盒子的面板就沿着兩側的溝槽退了出來,露出了裏邊墊底和四壁的厚氈,以及中間一個黃綾包裹着的小東西。

    將黃綾包裹取出來打開,裏邊是一隻小巧玲瓏的杯子。

    杯子比一個酒杯略微大上一號,器壁非常薄,甚至當得起那句誇張的讚語——「有釉無胎」。

    這是一件鬥彩的小瓷器,所謂鬥彩,是指瓷器彩繪的一種工藝。

    和周至前幾天從老約翰那裏收入的五彩瓷器相類似,這件瓷器也是先在坯體上用青花描繪圖案輪廓,施透明釉,高溫燒成後,再在釉上以各種彩料填繪,經低溫彩爐烘烤,最後成型。

    釉下緊貼胎體幽豔濃麗的青花,透過潔白的釉面所閃耀的迷人光彩,與釉上絢麗燦爛的彩繪遙相輝映、爭奇鬥妍,這種將彩繪分施於釉上、釉下兩部分,再拼逗成完成畫面的技法,被稱爲「鬥彩」或「逗彩」。

    因爲是小巧的精品,這個小杯的高度甚至還不到五釐米,胎骨薄至透明。外壁用青花勾線,繪彩色葡萄紋,中間填上微帶綠色的鵝黃和熟葡萄一樣的紫色,顯得嬌豔透亮。

    就是這一抹淡紫色,讓周至確定了這只杯子的身份,周至輕輕吸了一口氣,將杯子翻轉過來,果然,杯子底部寫了細楷的六字款式——大明成化年制。

    這是一支馬蹄杯,相傳成化皇帝朱見深爲了向自己寵愛的萬貴妃表達自己的體恤恩愛之意,特命景德鎮的工匠們燒製各種小巧玲瓏的鬥彩杯,供她賞玩,這類小杯子根據圖案分了好幾種,大家更加熟悉的是後世那只被蘇富比拍出二點八億港元天價的成化鬥彩雞缸杯。

    其實這句話的準確分頓應該是成化/鬥彩/雞/缸杯,雞是圖案,而缸杯,是當時杯子的幾十種流行款式的其中之一,因爲形狀比例像一個小缸而得名。

    成化鬥彩葡萄紋馬蹄杯

    2014年,一件成化鬥彩雞缸杯在香港蘇富比拍出2.8億港元天價,一時間,「雞缸杯」變得家喻戶曉,有關「雞缸杯」的各種複製品、衍生品也火了起來。這才有了傳世至今的稀世珍寶成化鬥彩雞缸杯和三秋杯。而在首都博物館的瓷器展廳裏也陳列着一對成化鬥彩杯,這對小杯子與成化鬥彩雞缸杯和三秋杯的圖案有所不同,因爲其繪有葡萄圖案,而被稱爲「成化鬥彩葡萄紋杯」。

    而馬蹄杯的形狀從側面看是一個倒梯形,底部有一個更小的圈足,倒扣過來就好像一隻馬蹄,因而得名,所以周至手上這一隻,全稱應該是明成化鬥彩葡萄紋馬蹄杯。

    成化的小杯子,圖案都精巧美觀,題材也體近「民間」,比如這只杯子,主要圖案有葡萄,桑葚,竹子;此外有一類就是小雞;還有一類,則是「三多題材」,即佛手,桃子,石榴,寓意爲多福,多壽,多子。

    成化器物中最明顯的一道特徵,也是後仿者最難以復原的特徵,便是「奼紫」。

    「奼紫」其實一開始並非「奼紫嫣紅」的「奼紫」,而是「差紫」,本來是形容「差強人意」的一生。

    著

    名鑑藏大師孫瀛洲先生對其便有這樣的描述:「它是燒造時差異的色疵,所以稱爲差紫,可以肯定地說,凡帶差紫色的成彩絕爲真品。」

    而榮寶齋的瓷器鑑定大師耿寶昌先生則道:「至於獨具特色的奼紫,色如赤鐵,表面乾澀無光,過去有人對此色不甚了解,每清洗便誤認爲是污垢,進行刮削,損及彩釉。作爲識別成化鬥彩的特殊依據,常憑此色便可定論,所有後仿者均望塵莫及。」

    這只葡萄杯的用色相對簡單,主要就是嫩綠色、黃色還有紫色,也正因爲如此,"奼紫"的特徵在這小杯子上亦得到了完美的體現,本來的色疵,現在成了加分項和特徵項,讓周至一眼就認了出來。

    因爲這個顏色太過於特殊了,成化所用紫色,其實是金屬錳離子的呈色,因爲當時這種顏色剛剛出來,匠人們對它的控制往往還達不到完美。

    根據後來的科學診斷,發現這種呈色如果礦料用量超過"飽和",則燒成後的紫色反而會失去色澤。因此爲了彌補畫面中這種「無光紫色」的美中不足,在繪製好紫色以後,匠人們還會再適當部位點上亮釉,掩蓋瑕疵。

    然而巧合就發生了,成化所用的亮釉本來也不是太純粹,有些偏藍,而這種加工工藝,造成了藍紫交相輝映的光澤,反倒是更好地體現了葡萄成熟時的質感。

    而亮釉在燒造過程中,和底下的紫色也發生了一些融合,流動,讓畫面上的葡萄形成了一種類似國畫寫意葡萄創作時那種先上紫,再上藍,再上水暈染的效果。

    經此一變,「差紫」就搖身一變,變成了真正的「奼紫」,擁有了「一品紫」這個高大上的稱呼。

    更加好笑的是,當釉色工藝進一步成熟,匠人們在發現了穩定發揮的紫色釉料之後,很自然地就將這種麻煩的繪紫方法給無情拋棄了。

    等到又過了幾朝,當人們的審美重新發生變化,再次發現成化鬥彩中「奼紫」之美的時候,卻發現這項工藝,已經徹底失傳了。

    清三代窮極人力物力,都沒有辦法將之復原出來,連「差近」都做不到,而仿造明成化鬥彩瓷器上「奼紫」,也成了中國瓷器仿古史上的終極難題。

    當然了,成化鬥彩的造型和圖案很多,並非每一件器物上都有「奼紫」存在,明代工匠對這耗時費力還不見得能夠成功的紫色也很不樂意燒造,這就導致了含有「差紫」色的成化瓷器,越發如鳳毛麟角,珍貴非常。

    周至知道首都博物館裏收藏這樣的杯子,還是一對兒,出自赫舍里氏之墓。

    赫舍里氏是個七歲就夭折的小女孩,之所以會有那麼珍貴的陪葬,是因爲她是清初重臣索尼孫女,索額圖的女兒,孝誠皇后的堂妹,不是一般人。

    手中轉着這只小巧的杯子,周至吹了一口口哨:「這個漏,可撿大發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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