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九章 流杯池
類別:
都市言情
作者:
二子從周字數:2208更新時間:24/07/01 04:50:44
周至給小夥伴們解說道:“上聯出自《論語·公冶長》,子曰:‘吾未見剛者。’或對曰‘伸棖。’子曰:‘棖也欲,焉得剛。’”
“這就是著名成語,無欲則剛的出處。”
“孔子的意思是說剛毅這個屬性,應該針對公義而非私域而言,能夠做到爲了維護公義而百折不回,方纔可以稱之爲‘剛’。”
“比如和尚,辛夷,爲了考上自己心儀的大學刻苦奮發,這三年來都沒如何睡過一個好覺,在我眼裏已經是剛毅得很了,但在孔子這裏卻不算,因爲這是爲了自己而做出的行爲。”
“上聯的意思,就是說孔子寫完了關羽愛讀的《春秋》,都沒有發現一個真正的‘剛者’,而關羽他做到了。”
“下聯也好理解,就是歌頌關羽能夠做到這點的原因,因爲他心裏充滿了孟夫子所說的‘浩然正氣’。”
“由仁及義,這是儒家思想裏一個重要的論點。以內心的‘仁’,即‘愛人之心’爲起點,以正氣,即能夠維護自然和社會良性運轉的規則爲支撐,方能做到爲了維護公義不顧自身安危挺身而出,步入‘義’的境界。”
“仁是想法,有了‘愛人’的想法,其實就算仁;義卻是行動,能將仁的想法付諸實施,方纔算義。”
“關羽做到了,所以他成了聖人。”
“知易行難。”方文玉點頭:“《我曾七次鄙視自己的靈魂》裏邊說的第七次,‘當它吟唱頌歌,卻只將會唱當做美德,從不追求歌中的意義’。”
“哈哈哈……其實我也是個假道學。”周至說道:“因爲我懂這對聯表述的意思,但是自己卻也做不到,最多只能當個傳聲筒。”
說完拍了拍方文玉的肩膀:“文玉你怕是我們所有人裏邊,最有可能做到的人了。”
“肘子你又謙虛了,你爲社會做的貢獻,已經比我們大多了。”熊嬌說道。
周至擺手:“但是也達不到夫子的要求啊,夫子要求行爲的動機是爲了公義而行,我是爲了個人興趣愛好,第一條基本項就不達標。”
“那我都懷疑關聖人就真的達標嗎?”衛非又開始擡槓了:“誰知道他怎麼想的?”
“哈哈哈哈……”周至樂了:“這就是另一說了,因爲我們現在看到的這個關聖人,是配得上這幅對聯,能夠坐到這個廟宇中來的關聖人,是我們心裏的那個完美的關聖人,是千餘年來人們對行仁蹈義這種行爲的推崇和仰慕,而並非針對關羽本體了。”
從關帝廟出來,公園內還有觀音閣、百佛堂、育龍池、放生舫等景點。除了歷史文化、三國文化,還包含了佛教文化於一體。
點將臺高處的山頭上,有一座亭子,叫做“涪翁亭”,匾額由李一氓書寫。白柱綠瓦,雙層曲檐,飛掛翹角,十分雋妙。
涪翁是黃庭堅被貶涪州通判後的自稱,很顯然這亭子是弔唁黃庭堅的紀念性建築。
過了涪翁亭再往裏走,就到了公園的核心區域,流杯池。
能讓黃庭堅在宜州三年,留下上百詩篇,從苦悶頹唐到於自己和世界和解的寄情之地,必然有它的可取之處。
這是是一道長達三十來米,高二十多米,闊略六米,局勢裂成的天然峽谷。
開闊的出口處,兩側是茂林修竹,頗有東晉書法家王羲之蘭亭集會流觴曲水的意境。
往裏走走,就會發現其自然山水條件得天獨厚,幾塊大石高聳成山,斷崖成隙,峽谷開合有度,空間高低錯落。
在炎熱的天氣裏來到這裏,江上送來的清風被陰涼的岩石降下來數度,令人神清氣爽。
黃庭堅便是利用這峽谷的地形和天然泉水,修建了遐邇聞名的流杯池。
流杯池呈九曲之形,兩側立八石凳,引巖縫清泉爲流,文人墨客可以列坐其間,流杯飲酒,吟詩酬唱。
巖壑清奇、古樹參天、意境清幽,因爲人文崖氣,這裏很快成爲宜州古八景之一,歷代文人雅士吟唱之所。
自宋迄今,路過的文人墨客詠贊之作繁多,或寫涪翁之高風,或頌築池之勝績,或發思古之幽情,或懷時令之感慨,可謂霧集雲屯,珠璣累累,風采紛呈。
一些詩詞歌賦,便被勒刻於兩側如內傾高牆一般的巖、壑、洞、谷之旁,石刻題記從淳熙戊申年開始,共有一百多處。
坐在四方石柱一樣的石凳上,周至扭頭欣賞着周圍的摩崖石刻,看到了不少名人的留跡,不由得感慨:“這裏的人,可比我們安樂山摩崖的人出名太多了……”
“他們說那八個字是黃庭堅寫的。”熊嬌和劉濤住得近,肯定來過這裏不少回,便給周至指着崖上,介紹起地方典故。
崖壁上有一處擘窠大字,每個字一米見方,是帶顏體風味的楷書,一共八字,寫的是“南極老人無量壽佛”。
周至不由得輕輕皺眉,雖然黃庭堅的大字書法也曾取法於顏真卿,但是和這八個字書風迥異,大字沒有留名,但說是黃庭堅留字,似乎有點牽強了。
不過除此以外,還有不少的詩作。
周至在這裏找到了幾首好詩,“楚舵吳檣又遠遊,浣花行樂夢西洲。千尋鐵鎖還堪恨,空鎮長江不鎖愁。”
詩是陸游的,但是是不是陸游題在這裏的就不知道的,應該不是,不然應該很出名才對。
南宋詩人范成大也寫有《夕至敘州登鎖江亭山谷謫居時屢登此亭》:“水口故城丘壟平,新亭乃有緪鐵橫。歸艎擊汰若飛渡,一雨徹明秋漲生。東樓鎖江兩重客,筆墨當代俱詩鳴。我來但醉春碧酒,星橋脈脈向三更。”
此外還有一首《遊流杯池》,書法詩歌都是上乘,辨認字跡,作者周至卻不熟悉了,是明代人,叫李春先。
“誰將怪石劈爲門,引入煙霞勢欲吞。水有源頭通玉液,人從谷口泛金樽。座間羅綺山花簇,席上笙簧鳥語喧。曲折勸酬情不盡,喜看明月轉江村。”
除此以外,劉光弟、張大千、黃賓虹等人的字跡也躍然壁上。
“肘子,你不來一首?”熊嬌問道。
“黃庭堅的詩作開宗立派,我在這兒作詩,那不是要被他笑話?”周至笑道。
“我聽說你在遊學的時候做過一首回文詩,把七中的高手都震了?”劉濤問道:“好像是寫歐陽修的?”
“什麼把高手震了,人家現在已經是北大中文系的了。”周至笑道:“河東河西,都不用等三年了。”
“說起來黃庭堅是少有的神童,小小年紀詩詞創作上就有老大的名聲,結果還是一生蹉跎不得志。看那兒,那首詩就是別人寫在這裏勸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