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蟲兒飛、蟲兒飛

    槍響的一瞬間。

    許琛佝僂着背，身子蜷縮，凌厲的子彈擦過手臂，身後傳來悶哼，繼而沉悶響，有東西倒下。

    手臂酥酥麻麻，似是浸入熱水，嗡嗡蜂鳴中，迷迷糊糊想，到底被東南亞第一男槍蹲草叢了。

    腎上腺瘋狂飆，第二個想法，幸好不是日本第一男槍，不然妥妥華語歌壇冠軍侯了。

    兵荒馬亂如戰場。

    頃刻。

    保鏢四面八方圍竄上來，護衛住許琛，周建斌雙膝絲滑的跪下，眼眶血紅，瞪着眼睛推攘許琛，撕吼叫：“老許，老許，喂，老許，能聽到說話嗎？”

    “老許，你特麼可不能死啊。”周建斌神情慌亂，許琛身上沒有中彈痕跡，只有手臂鮮血淋漓，衣服都浸浸了。

    “咳咳……”許琛胸膛喘息，渾渾噩噩的腦子漸清醒。

    雙眼盯着周建斌，愣愣說：“老周，你哭得真特麼醜。”

    “老許你沒事吧？”周建斌緊繃的神經頓時松下，繼而難以言說的疲憊。

    強撐着一口氣，語調急促道：“老許，咱們得撤了，現在我們就去大使館，坐最快的飛機到新加坡，然後轉機回大陸。”

    許琛晃悠一下頭，從保鏢的縫隙中，眼前人潮洶涌，亂成一鍋粥，頓時擰着眉。

    拎着攥緊在手中的話筒，咳嗽聲，沉着聲音叫：“冷靜！冷靜！看好小孩！看好小孩！冷靜！”

    商場音響效果不錯。

    許琛的聲音在騷亂的商場不斷砸下，驚慌失措的人潮，下意識撇頭，正中心舞臺，許琛腰背挺直，神情如常。

    話筒不斷傳來許琛的叮囑。

    漸漸。

    騷亂、洶涌如狂流的人潮稍微平靜。

    許琛悄然鬆口氣，對着身旁的周建斌，語氣飛快：“老周，趕緊叫李成兵派人來維持秩序，另外叫救護車，剛我聽到有人倒地了。”

    “老周，冷靜，我特麼沒事！”許琛盯着周建斌眼睛，深呼吸一口氣。

    沉着聲道：“別忘了我們到東南亞歌壇的目的！”

    許琛判斷局勢。

    第一槍他沒有中彈，沒有補第二槍，說明放冷槍的男槍被控制住，另外，除了他之外，沒有其他男槍！

    現在。

    商場人潮騷亂，極其容易導致踩踏事件，歌迷中有人帶了小孩，稍有不慎，就有悲劇事故。

    周建斌對着身旁助理吩咐幾句，梗着脖子，對着許琛叫：“老許，我們得走了，這裏不安全！”

    許琛深呼吸一口氣。

    這種情況。

    他得冷靜，從保鏢的人牆縫隙中，判斷了一下情況，操着吉他，推開保鏢人牆，深呼吸一口氣，彈奏着吉他。

    彈得蟲兒飛。

    這首歌旋律朗朗上口，歌詞簡單，他在東南亞巡遊宣傳專輯中，幾乎歌迷都會。

    音樂的旋律從音響傳出，響徹商場。

    歌迷在音樂中，很快判斷清楚情況，如果情況非常危險，許琛大概不可能有閒情雅緻彈奏吉他。

    能參與許琛歌迷見面會的，都是許琛的粉絲。

    漸漸。

    在舒緩的音樂中，人潮陸陸續續平靜下來，歌迷撇頭，視線紛紛聚集在舞臺中心的挺拔人影。

    許琛喘息口氣，頓時冷汗直冒，強撐着氣，沙啞的喉嚨開腔：“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伱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

    殘敗狼藉的商場，驚慌失措的人潮，保鏢的人牆下，抱着吉他清聲唱歌的人。

    紛亂吵鬧的世界。

    漸漸就安靜了下來，受東南亞歌壇事件影響，歌迷都飽受傷痛，參與許琛的歌迷見面會，極端的暴力，似是掀露了傷疤。

    鮮血淋漓！

    又似得到了治癒，蟲兒飛帶着特殊的魔力，撫慰人心，騷亂和平靜、暴力和音樂，極端強烈的獨立，似乎音樂就有了不一樣的東西。

    許琛一遍遍彈着吉他，一遍遍唱着蟲兒飛。

    很快。

    警鈴大作，救護車和錦衣衛接管現場，歌迷有秩序的撤離，耳畔都是許琛的歌聲。

    許琛彈奏了吉他，蟲兒飛、明天會更好，等到商場最後一個歌迷撤走，終於鬆了一口氣。

    手臂火辣辣疼。

    許琛簡單處理了一下，逮着周建斌問情況：“老周，現在情況怎麼樣？有沒有人受傷。”

    周建斌都特麼快嚇尿了，如果許琛死在東南亞歌壇，華納就真特麼……

    業內出名了！

    天王級魂環，吊打其他音樂廠牌，亂七八糟的思緒，周建斌頭昏腦脹，機械說：“情況還好，有個保鏢胳膊中彈，沒有生命危險。”

    “開槍的歹徒被警察帶走，李成兵派人維持了秩序。”

    周建斌神情慶幸：“老許，萬幸平安無事，萬幸平安無事。”

    呢喃了幾遍，周建斌昏沉的眼神，終於清醒，逮着許琛，拽着強硬道：“許先生，咱們得儘快離開東南亞歌壇，現在咱們就回大陸。”

    只有回到大陸。

    周建斌提心吊膽、緊繃的心才能徹底鬆懈下來，這次幸運，下次呢？誰敢保證東南亞沒有第二個男槍？

    幸好只是老式獵槍，威力有限。

    如果是噴子呢？

    周建斌不敢深想，華納和許琛是深度綁定的戰略同盟，許琛出事，他周建斌在華語歌壇，幾乎也要銷聲匿跡了！

    許琛早冷靜下來，這件事畢竟只是小概率事件，不能耽擱他的行程，故作輕鬆笑：“老周，咱們也算是生死兄弟了，大陸就不回了，咱們現在就去日本。”

    日本第一男槍比東南亞第一男槍牛逼，至少許琛還能蹦、能跳，能說話，背背就慘了。

    許琛看望了中槍的保鏢。

    這哥們是真特麼慘，子彈擦着許琛手臂，這哥們準備撒腿撤，結果正中肩膀，驚慌下，一跟頭栽下舞臺。

    好巧不巧，臉特麼磕樓梯，鼻子骨頭斷了，疼得齜牙咧嘴。

    許琛來看望他。

    哥們也不敢叫苦啊。子彈從背後打中的，丫的要是不瞎跑，屁事沒有，簡直一點職業道德都沒有！

    許琛倒是很看的開，拍着哥們肩膀，安慰說：“6天4萬塊錢，拼什麼命啊，好好養傷，回頭找個保安工作吧。”

    保鏢黑黢黢的臉，被許琛擠兌的血紅，索性閉着眼睛，裝死暈過去了。

    印度尼西亞的記者，收到消息。

    第一時間到現場。

    結果人去樓空，許琛不見蹤影，倒是商場外，有歌迷徘徊，久久不願離去。

    記者拎着話筒，不斷詢問歌迷現場情況，沒想到歌迷都義憤填膺，憤怒抗議，表示這件事簡直太駭人聽聞了。

    倒是許琛堅持演唱，維持秩序，得到了歌迷的尊敬，說：“許琛和我知道的其他歌手都不一樣，他是一個對歌虔誠，對歌迷虔誠的歌手，真的，我爲自己是許琛的歌迷驕傲，等我有了孩子，我會告訴他，有一個歌手叫許琛，他是真正的歌手！”

    “他的音樂帶給我力量！他同樣是我的榜樣！”

    歌迷說：“我會支持他的專輯，只要許琛出專輯，我就會買，他80歲出，我80歲買，我活不到80歲，我叫我兒子買！”

    樸素的東南亞歌迷，以最樸素的方式，最樸素的話語，回報着許琛。

    這件事真的非常惡劣。

    許琛在華語歌壇，日、韓歌壇都是聲名鵲起的歌壇新星，結果到印尼宣傳專輯，差點被男槍帶走。

    聯繫到東南亞歌壇事件，局勢剛緩和下來的東南亞歌壇，又要風雨飄搖了。

    許琛倒沒什麼驚魂未定。

    撥通了妃妃的電話，全球演唱會巡遊到昆雲的妃妃，聽着電話裏小奶狗懶懶的強調，察覺出不對勁。

    英氣眉毛蹙擰，撇去經理人，坐在化妝室，罕見語氣溫柔：“東南亞好玩咩？都不捨得回來了。”

    久別勝新婚。

    98年。

    許琛和妃妃都太忙了，王妃事業巔峯期，專輯唱遊在華語歌壇，都是史無前例的新技術、新創意，同樣是王妃音樂理念的誠意之作。

    全球巡遊演唱會，都到美國拉斯維加斯了。

    許琛同樣忙得一塌糊塗，聚少離多，縱使有電話粥，想念卻與日俱增，是故，王妃以寵溺的語氣說：“這麼安靜，被周建斌欺負了？”

    許琛深呼吸一口氣，隱藏着情緒，悄悄說：“妃姐，我想你了呢。”

    電話裏沉默了一下。

    繼而軟得一塌糊塗的聲音，有點任性：“我也想你了呢，你最新航班到東京，明天我陪你在東京吃早餐，就這麼決定了。”

    許琛沒說話。

    電話裏傳來經理人撕心裂肺的叫：“你別衝動啊，演唱會就在10號，你現在不能翹班去東京。”

    電話被經理人搶過去，對着許琛吐槽：“許琛，你最近不準給妃姐打電話，算我求你了，掛了掛了。”

    啪。

    電話掛斷，許琛拎着電話，笑得擺擺頭，眯着眼睛愣神。

    11月9日。

    許琛落地東京機場。

    NHK紅白歌會，安排了司機接機，接機的年輕人，就有許琛第一次到東京的老面孔山上松下。

    見到許琛，山上松下就嘰裏咕嚕，飆着日語：“許君！您在印度尼西亞雅加達的事情日本報紙有報道，都稱讚你是來自華夏歌壇最傑出的青年歌唱家，真的叫我非常敬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