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圓圓要去快樂大本營、春晚來了

    北平什剎海菸袋衚衕，老衚衕歲月悠揚，老舊的磚瓦小屋，擱置着幾張泛黃的小桌。

    鵝毛大雪飄飛，屋子裏小銅鍋汩汩冒着熱氣。

    切的細如紙薄的羊肉涮上兩三下，輕輕在青蔥翠綠的韭菜花裏拌上一拌，咀嚼兩口。

    小館子裏不約而同響着喉嚨吞嚥的鼓動，滕文韜砸吧嘴，羊肉館裏坐久了，唾沫都有羊騷味。

    揉揉空虛的胃囊。

    一對眼珠子對着張楊，雙手橫抱，嘴角下撇，酸言辣語：“張揚，我說你至於麼，你好歹北影廠的大導演，阿諛奉承個唱歌的，說出去我沒你這樣的朋友。”

    “老滕，這不約的時間還沒到，再等等再等等嘛。”張楊訕訕笑。

    滕文韜老子叫滕文冀，華夏內地電影威名赫赫的大導演，有老子幫襯，滕文韜在北影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兩人交情不錯，可相處模式嘛……

    張楊唾面自乾，拎着茶壺斟茶：“老滕，伱新戲不是缺個演員，你看看這個姑娘。”

    “他許琛面子哪有那麼大啊，還要我等他，我們先……”滕文韜一對眼珠子盯着照片裏的姑娘。

    照片拍攝時間夏天，姑娘臉蛋兒豐腴白皙如月盤，輕盈小口似櫻桃，彎彎一對柳芽眉，站在一大株石榴花下回眸抿笑。

    “老楊，這姑娘叫什麼名字啊，多大歲數了，家裏幹什麼的啊。”滕文韜心癢癢，標準勾撩語句。

    咀嚼兩口羊騷味的唾沫，他人生就缺點清新脫俗的韭菜花~

    這丫頭挺好。

    手指摩挲照片，一對眼珠子急不可耐端詳，正砸吧嘴欣賞。

    “刷”的一下，張楊抽回照片。

    老滕豬哥樣他可太懂了，砸巴兩下嘴，悵然嘆息：“老滕，我可得警告你，這丫頭是許琛的妞，你找她拍戲就拍戲，有的沒的就不要瞎想了，別自討苦頭吃。”

    想了也沒轍，張楊深有感觸。

    “老楊低俗了，我們都是爲了藝術。”滕文韜和許琛八竿子打不着。

    沒必要怕他。

    張楊沒勢力沒背景要巴結許琛，他可沒心情搭理兒許琛，有男朋友不要緊，丫頭解饞就行。

    滕文韜一對眼珠子泛着綠幽幽的光。

    端詳着照片，女孩很適合飾演江欣，一個青春懵懂、涉世未深的都市小白領。

    青春懵懂意味漂亮、涉世未深意味好騙。

    “老楊，她叫什麼名兒啊？”滕文韜問。

    “老滕，你可別有花花心思啊。”張揚再三強調。

    滕文韜有老子滕文冀拉關系，電視劇配置奢侈，何冰、王志文、王琳都是內地一線演員。

    許琛對張楊很不錯，老張投桃報李，給許琛小女朋友資源：“姑娘叫高媛媛，年齡18，許琛的女……”

    冷颼颼的寒風裹挾着雪花漏進來。

    張揚脊背冰涼，撇頭欲呵斥，兩個肩膀沉沉壓下，耳邊響起許琛無良的吐槽：“老張，你這身子太虛了吧，得多吃點羊肉。”

    “這位就是滕文韜滕導吧，滕導你好。”許琛胳膊橫壓張楊。

    張楊飄了，許琛得給他上點強度。

    “你就是許琛許先生吧，許先生，恭喜你斬獲金曲歌王。”滕文韜溫文爾雅。

    不經意眼神瞥了眼許琛身旁的小丫頭。

    小丫頭真水嫩啊，白皙如玉的臉蛋兒豐腴，粉嫩的脣瓣鮮嫩，戴着頂小白兔帽子，襯着嬌俏可愛。

    滕文韜眼神稍縱即逝，一丁點唐突都沒有顯露，客客氣氣道：“許先生請坐，環境簡陋，還請海涵。”

    “滕導客氣了。”許琛嘴角勾着笑。

    就老滕的家風，小滕禮下與人，必有所圖，小樣，就你還想勾許爺爺的妹，看許爺爺不整死你。

    許琛牽着小丫頭坐下。

    羊肉館很小，他不客氣的撇頭看着張揚。

    “老許，你坐！”張揚屁股剛坐熱。

    拎着身子坐到滕文韜身邊，菜單推給高媛媛，笑呵呵道：“小高同志，想吃什麼隨便點啊，不要客氣吖。”

    “張導叫我高同志就好。”高媛媛偎坐在許琛身邊。

    眉眼笑如月牙，拎着筆刷刷刷勾了一大圈，撇頭溫柔問許琛：“琛哥哥，今天雪好大，要喝點黃酒麼？我會溫酒哦~”

    “喝一點吧。”許琛沒耽擱功夫。

    他找張揚有正經事，《藍色生死戀》劇本給張揚，陰側側道：“老張啊，我的MV……”

    “琛哥，我看看劇本！”張揚趕緊打住許琛。

    就憑許琛無良的勁頭，今天他鐵定大出血，幸好老張機靈，羊肉館敞開肚皮吃他都不會破產。

    《藍色生死戀》。

    張揚第一部電影《愛情麻辣燙》，他對愛情電影的造詣很深。

    拿到劇本第一時間，翻開扉頁看故事梗概。

    整個故事梗概大概500字，愈看眉頭擰的愈緊，張揚揉揉眼睛，神情複雜，嘆息：“老許，你這部電視劇我沒看錯應該是偶像劇吧。”

    “前幾天張一白拿了個本子給我看，那個劇本叫《將愛情進行到底》，他的劇本和琛哥你的劇本如出一轍啊。”

    “老張別瞎說，張一白的《將愛》沒我劇本好。”許琛一本正經。

    不要什麼爛劇本都碰瓷我。

    《將愛情進行到底》國內第一部偶像劇，導演叫張一白，張揚正是這部電視劇的編劇，兩人關係很不錯。

    “琛哥，老張可不認啊。”張揚無情吐槽。

    一個劇本好不好，主要看它的思想深度。

    張一白的《將愛》聚焦都市愛情，劇本反應了大學生畢業工作難、住宿難、前景難的社會現實。

    許琛的《藍色生死戀》不要說思想深度了，張揚甚至都沒看出“思考”，簡而言之，一坨大便。

    “琛哥，老滕有部電視劇情真情如夢，都市愛情劇。”張揚幫滕文韜牽線。

    他則繼續啃劇本，愈啃眉頭愈緊，白血病、車禍、兄妹……

    琛哥這劇本怎麼淨往低俗整呢。

    “許先生，小打小鬧小打小鬧。”滕文韜溫文爾雅。

    這是他第一次眼神注視小丫頭。

    小丫頭利落挽着袖口，露出纖細如蓮藕白淨的手腕，溫順乖巧如小白貓。

    滕文韜愈看愈心喜，一對眼珠子移不走、挪不開，怔怔欣賞了幾秒，撇頭撞見許琛似笑非笑的眼神。

    “許先生，真的很抱歉，我電視劇急缺一個女演員，許先生女朋友和女演員很適配。”滕文韜神色坦然。

    “滕導，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不知當講不當講。”許琛飆演技。

    “許先生但說無妨。”

    滕文韜拎着茶壺斟茶，露着完美無瑕的微笑：“許先生，我很敬佩你爲內地歌壇做下的豐功偉績，有什麼我能爲許先生解惑的，我一定知無不言。”

    “哎。”許琛嘆息，遺憾說：“算了算了，老滕啊，這個問題……”

    “許先生，你請說。”滕文韜不着痕跡瞥一眼小丫頭。

    小丫頭一對水盈盈含杏帶雨的美眸好奇看着他，滕文韜想着許琛的問題，估計就是劇本有難點，許琛面子薄不好意思問。

    滕文韜不想錯過在小丫頭面前展示才學的機會。

    “許先生，您請說。”滕文韜視死如歸。

    “哎，其實吧，我就想問問，陳導老婆陳紅和騰導同居六年，算了算了……”許琛瞥着小滕白淨的臉。

    那張臉跟一張薄薄的紙一樣，抹了層豬血，漸漸就愈發難堪。

    許琛不想爲難滕文韜，老子幹的事情，不能爲難兒子。

    擺擺手，嘆息：“不說了不說了，滕導給陳導證婚，導演圈的一樁美談啊，我對滕導的敬佩猶如黃河，濤濤……”

    許琛露出無措的神情，眼巴巴試探問：“滕導，你沒事兒吧~”

    “沒事沒事……”滕文韜臉紅耳赤。

    這件事很隱祕，滕文韜吶吶無言，憤恨想：“許琛這廝真是討厭，且忍他一忍。”

    許琛沒繼續戳肺杆子，小滕老子老滕的逸聞趣事多着呢，組傳爛褲襠。

    “老張，給個痛快話，劇本接不接。”許琛看不慣張揚女人樣。

    張揚不拍，他還有婁燁，大不了請李少紅，就是浪費時間，找張揚簡單多了，一句話的事。

    “琛哥，張一白的《將愛》簽了央視，你這電視劇……”張揚想要勸許琛。

    《藍色生死戀》劇情太狗血了，這種劇本拍出來，國內觀衆很有可能不買賬。

    “簽了北平電視臺。”

    簽了電視臺，電視劇就不會賠錢，張揚頓時答應：“行老許，這個本子我接了，不過事先說好，如果收視率不佳，老許你可不能怪我。”

    “怪你幹嘛，你又不是導演，你是副導演。”許琛手有點冷。

    高媛媛捧着手心哈氣，然後覆蓋在許琛手背，靜若處子。

    張揚當副導演，不是許琛心血來潮，他早想好了。

    郭小四能請四個副導演，拿着對講機“咔咔咔”，躺着電影就殺青了。

    許琛可以請個副導演執掌鏡頭，自己躺着咔咔咔，電視劇就殺青了。

    張揚工具人。

    “琛哥，不是……”張揚憋住了。

    副導演就副導演吧，就這種本子拍出來就捱罵，觀衆罵許琛總比罵他好。

    “琛哥，《愛情麻辣燙》電影2月17日上映，上映前有幾個宣傳。”

    《愛情麻辣燙》11月就殺青了，後期制作了2個月，拖到2月上映。

    “高同志，到時可能你要去湖南一檔叫《快樂大本營》的節目宣傳電影。”張揚酸溜溜。

    小高同志就許琛專屬愛稱是吧，高媛媛不允許其他人叫。

    “小許同志不去嗎？”高媛媛有點害怕。

    她還沒有離開過北平，湖南那麼遠，還要上節目，如果小許同志去，她就什麼都不怕了，還能跟小許同志旅遊。

    想着兩個人蜜月旅行，高媛媛白嫩手指撩捋着碎髮，露出白皙的耳壁，期待問：“張導，小許同志會去吧。”

    “不會喲~”張揚咧着嘴笑，殘忍無情拆散苦命鴛鴦：“高同志，小許同志工作很忙，他只可能上北平電視臺、央視宣傳，湖南他不去的。”

    “哦~”高媛媛失望溢於言表。

    第一時間就想回絕，想了想，她捏捏許琛手，緊張不安，可是很勇敢說：“張導，到時聯繫我就好了，我會完成宣傳任務的。”

    “哎……行。”張揚於心不忍。

    多可愛的小丫頭啊，明明很害怕，卻……

    不對啊！許琛不去宣傳，罪魁禍首是他，張揚揹着大黑鍋，許琛涮着羊肉正歡，張揚欲哭無淚。

    “許先生，高小姐，我電視劇真情如夢有個角色很適合高小姐，高小姐有興趣出演嗎？”滕文韜撒餌料。

    “琛哥哥……”高媛媛下意識撇頭，她聽許琛的。

    她對滕文韜沒印象，某某導演，剩下就沒了，去劇組只是想多接觸人、事。

    “媛媛，你想去就去吧。”許琛涮着羊肉。

    切如紙薄的羊肉在牛奶白的湯鍋裏涮了兩下，拌上韭菜花，斟二兩黃酒，日子難得休閒愜意。

    高媛媛即便去滕文韜劇組，許琛也不擔心小丫頭移情別戀，他對小高同志瞭如指掌，字面意思。

    高媛媛一顆芳心裹挾在甜蜜裏。

    小許同志沒有禁錮她，他對她的愛不是蠻橫的霸佔，爹腔的指點。

    他只是呵護着她，讓她於心所欲過日子。

    高媛媛雖然憨憨的，可她腦瓜子可聰明了，瞬間體悟到許琛的苦心。

    癡癡盯着小許同志看了眼，似要深刻下他的模樣，撇頭客氣說：“滕導，我可以接這個角色的，可是我不拍吻戲，裸露戲，激情戲……”

    高媛媛的條件很苛刻。

    滕文韜妒火中燒，這麼可愛的小甜心，許琛王八蛋啊！

    “高小姐，我們這部電視劇弘揚正氣的。”滕文韜露出陽光正氣的微笑。

    許琛和張揚敲定了《藍色生死戀》拍攝細節，沒有瞎耽擱功夫。

    細節本來也沒什麼，張揚負責籌備劇組，他兼職製片人、副導演、選角導演，許琛甩手掌櫃，啥都不管。

    另外就是《愛情麻辣燙》宣傳，這部電影宣傳機會不少，許琛露個面就行了。

    菸袋胡同口，昏暗夜色下，飄飛着雪花。

    許琛吃着有點撐，牽着高媛媛手，兩人依偎着在雪中散步。

    張揚、滕文韜站在衚衕門口，牙槽子都嚼碎了。

    一頓羊肉涮鍋吃下來，許琛肉都是高媛媛涮好，撅着粉嫩脣瓣輕輕吹冷，溫柔喂到他嘴邊。

    這個牲口咀嚼兩口，還嫌棄：“肉有點老了，涮10秒就好了。”

    小丫頭就真個目不轉睛的盯着，全神貫注，輕聲數着：‘1、2……’

    數到十的時候，一刻不敢耽擱，許琛懶懶說：“這下剛剛好。”

    張揚想到高媛媛那一刻甜蜜的笑容，就想給許琛一巴掌，太欺負人了！

    “老滕……”張揚撇頭盯着滕文韜的臉色。

    霎時釋然了，得不到高媛媛的又不止他一個，過來人拍拍老滕的肩：“老滕，名花有主了，節哀順變吧。”

    “名花雖有主，我來鬆鬆土。”滕文韜目光火熱。

    不就小小許琛，你丫和王妃談戀愛，誆騙小丫頭，我滕文韜替天行道，解救小丫頭與水生火熱。

    “老滕，回去了，這麼晚你老婆該打電話了。”張揚蹬着自行車。

    他和滕文韜都住在北影廠宿舍，老滕的老婆可兇了，會咬人。

    …………

    1998年春晚1月27日晚8:00.

    春晚前的時日，一分一秒都掰着手指頭數着過，期盼着闔家團圓。

    許琛的時間卻如指尖流沙一樣，稍不留神，日子就過到了20號。

    新年只有一個星期了，時光影業在昆侖飯店團了年，宣告放假。

    陳豆豆佈置了假期作業：“收看春晚琛哥和妃後手牽手演唱傳奇，到時她要挨個打電話抽獎問答。”

    獎金還很高，有3個萬元大紅包，5個千元大紅包，終極大獎假期延長7日。

    時光影業摩拳擦掌，準備春晚盯死電視前，許琛和王妃演唱《傳奇》絕不錯過。

    許琛孤家寡人，他沒有年貨要置辦，沒有親朋好友要聯絡。

    放假了就陪着高媛媛、周訓、王妃瞎玩。

    1月27日上午10:00.

    許琛和王妃合體，前往春晚新搭建的1號演播廳，準備錄製1998年虎年春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