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誰都別想賺我一分錢

    黃博和小歐痛惜許琛錯失機會，許琛卻覺得無所謂。

    魔巖不和他合作，不是他的損失，而是魔巖的損失。

    張陪仁這廝鼠目寸光，狗苟蠅營之輩，只能說，魔巖2001年倒閉，不是沒有根源的。

    這件事，許琛沒有放在心上。

    華夏的流行音樂，公認的起點是1981年，李谷一演唱的歌曲《鄉戀》。

    因爲特殊的時代背景，這首歌不被大衆接受，貶斥爲靡靡之音。

    到了1983年，香港歌手張明敏第一次登上春晚，演唱歌曲《我的華夏心》，從此，大陸歌壇和香港歌壇、臺灣歌壇接軌，廠牌從此崛起。

    經過13年發展。

    內地的廠牌公司，大大小小有80家，大廠牌如百代。滾石、寶麗金、華納、索尼。

    因爲領先內地流行音樂幾十年，這些公司，無論是技術。設備。渠道。人力……

    都遠勝內地公司，新人有廠牌包裝，出名相對容易，楊坤和沙寶亮就是屢次被大廠牌拒絕。

    代價是簽訂“賣身契”。

    比如，任賢齊。

    任賢齊《心太軟》，紅遍兩岸三地，內地暢銷百萬，這張專輯背後的公司，就是滾石。

    很少人清楚。

    任賢齊1990年簽約新格唱片，1991年，新格唱片被滾石收購，到1996年。

    整整五年時間，任賢齊沒有任何一張專輯，甚至每年都在“解約”歌手的名單裏。

    難道是任賢齊不想出專輯？

    還是他唱功差，業務水平低？

    非也。

    滾石不捧他，任他有七十二變，只能吃屁。

    許琛不想如任賢齊，憋屈的五年出不了專輯，深陷廠牌資源傾壓，所以，他拒絕了魔巖。

    除了大廠牌外，內地還有不下12家中小廠牌。

    中小廠牌沒錢、沒人、沒設備……

    缺點一大堆。

    只有一個優勢……

    這些老爺子，不是宣傳口有二舅，就是電臺有三大爺，要不有叔叔在報社……

    蛇穴鼠洞，各有一條發行渠道，兼職倒賣盜版光碟。

    捧人它們不行，短平快的閃電戰，大廠牌都要退避三舍。

    許琛的退路就是中小廠牌。

    當然。

    現在他的首要任務，只有一個。

    錄歌！錄歌！

    …………

    1997年4月18日，農曆三月十二。

    風和日麗，陽光明媚。

    百花深處衚衕如閨閣幽居的官家小姐，在許琛面前，撩開了雲紗~

    第一印象。

    這個小姐落魄了，衚衕狹窄，低低矮矮的民房，老北平皇城根下的“地道味”，一下就出來了。

    許琛騎着自行車，到處閒逛。

    百花深處可不是一般地兒，衚衕深處裏，住着許半城和曹半城。

    聽說衚衕裏，經常因爲牆佔幾尺，發生鬥毆，許半城的太太，多半不是曹半城太太的對手。

    許琛決定，以後有錢了，也要買個四合院，鬥毆他不怕……

    他單身！

    許琛興致頗高，奈何夜壺太監黃博掃興，這孫子指着披頭散髮、揹着吉他的年輕人，語氣賭氣又可惜，砸砸說：“老許啊，你看看，這些可都是想碰碰運氣的搖滾歌手，你啊~”

    賤賤的表情，分明說：“許琛，你小子拒絕魔巖，現在知道輕重了吧。”

    許琛不搭理。

    小歐說得對，小博子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百花深處是“華夏搖滾聖地。”

    崔健、黑豹樂隊、唐朝樂隊。魔巖三傑，這些華夏頂尖的歌手/樂隊，都曾在此錄歌。

    現在都成了強者的標配，沒有在百花深處有私人錄音棚，都不算真正紅！

    歌手追捧。

    “百花深處”的錄音棚，價格自然不便宜。

    許琛打聽過，王妃的私人錄音棚租一年，費用在20萬—30萬。

    目前BJ的公務員薪資，一個月只有六百塊，社會最穩定的階級，都要不吃不喝27年。

    普通老百姓更不說了。

    王妃撒錢多，賺的更多，光是今年轉籤百代的“簽約費”，就有6000萬，財大氣粗的她，一口氣在北平城買了八棟樓！

    現在是歌手最美好的時代！

    許琛要做最風騷的人。

    …………

    “許琛，你來了！”

    剛到門口，遠遠有一個人守在門口的石獅子前，見到許琛，張亞侗丟掉煎餅果子，眼神瞅了瞅，咂舌：“許琛，你就兩個人？”

    “錄歌”不是很輕鬆的活兒。

    可能大衆的印象裏，“錄歌”就是歌手進去錄音棚，裏面唱，外面百萬修音師大汗淋漓修。

    一首唱完，狗腿子拿着潔白的毛巾，擰開礦泉水瓶，聲音尖銳又諂媚：“辛苦了，幸苦了，蜜蜜，你太棒了~”

    現實。

    “錄歌”前，需要專業人士錄曲，一首歌可能有吉他、貝斯、鋼琴、大鼓……

    都需要提前錄製好，“和絃”、“和音”……

    “曲子”出來，歌手正式錄歌，錄完，還要“和音”、“混音”……

    除非李榮昊~

    這孫子一個人把樂隊的工作全乾了，“錄音師”都是自己。簡直喪心病狂，誰都別想賺他一分錢！

    張亞侗說完，自問自答：“也對，一會有需要，裏面都能找到。”

    “老張！”

    許琛有點驚喜，張亞侗是金牌製作人，眼神看着他，就跟看見一個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三步做兩步，胳膊壓着張亞侗肩，許琛熱情說：“老張，伱怎麼來了，妃姐最近沒有出專輯的想法吧。”

    “許琛，我是來幫你的。”張亞侗身子前傾，有點不習慣，推着眼鏡框，臊氣說：“前幾天聽說你要錄歌，我想你是第一次，不請自來，許先生，不要介意。”

    “叫我老許。”

    “老許？”張亞侗試探叫了聲。

    “很好。”許琛很有英雄氣概，一手摟着張亞侗，一手摟着黃博：“老張，這是小博子，不要看他其貌不揚，他其實是個待出名歌手。”

    “你好，你好。”黃博咧嘴，點頭肯定：“老張，你的專輯我聽說過，很有想法。”

    “你好，你好。”張亞侗很謙虛，上次許琛高談闊論，張亞侗就跟老處男碰到小娘們，就想跟許琛多交流。

    許琛的水平不低，料想，黃博雖然長相磕磣點，音樂上肯定不差。

    …………

    前臺。

    一個鼻尖上有雀斑的姑娘拿出紙和筆，她跟張亞侗認識，說：“張哥，你帶來的人，交給你了呀。”

    “嗯。”

    張亞侗性格沉默，有點書呆子，幾個人坐在大堂的會客區，他解釋道：“老許，如果你在工作人員上有什麼需要，這裏都可以幫着找，都是音樂圈的熟手。”

    王妃的錄音棚，錄音和場地、工具不要錢。

    但是。

    使用工具的人，卻是要錢的，許琛想了想，試探說：“都什麼價格？”

    “這樣吧，老許，我說一項，如果你需要，我再說價格。”

    張亞侗在紙上記下：“製作人。”

    “老許，製作人你有人嗎？”

    “製作人多少錢？”

    “嗯，製作人一般看項目提成，打個比方，我的製作費用目前是200萬。”

    “有人！”許琛沉聲。

    “老許，你找到音樂公司了？”上次許琛拒絕了魔巖，張亞侗沒想法這麼快，就有人投資許琛的專輯。

    繼而。

    覺得很正常，以許琛的才華，脫穎而出是遲早的事情。

    他來了興致：“老許，哪家公司的，製作人叫什麼名字？”

    “許琛！”

    “你自己！”張亞侗眼神瞪大，想了想，許琛的眼光的確犀利，製作人倒是沒問題。

    張亞侗在製作人一行，記下許琛。

    依次說：“老許，我看有鋼琴因素，鋼琴有人嗎？”

    “這個多少錢？”

    “按照小時收費，有500的，有800的，頂級的鋼琴師8000/小時……”

    尼瑪！

    許琛繼續說：“有，許琛。”

    張亞侗愣了一下，打趣說：“老許，你會的可真多！”

    “西北大鼓呢？”

    “這個多少錢？”

    “這個比較罕見，可能要按照專輯收錢，我有朋友認識，大概4萬吧。”

    “有……”

    “許琛！”

    “和音編寫呢？”

    “許琛！”

    張亞侗再一次停下，一幅見鬼的樣子，想了想，紙給許琛：“老許，你看着辦吧，有什麼不會的，你就寫上去。”

    “囊中羞澀……”

    許琛有點理解李榮浩了，太離譜了，我一分錢都沒賺，就欠了一屁股債？

    和音、混音、和絃、吉他、貝斯、二胡、長笛、，馬頭琴……

    許琛洋洋灑灑，全寫上自己名字，最終，想了想，吉他劃掉，填上黃博！

    張亞侗拿着紙。

    眼珠子差點掉出來，特麼的。他從入行來，就沒見過這種牲口！

    半響。

    張亞侗想了想，放下紙，臉色認真：“老許，第一張專輯非常重要，如果你以低標準來要求自己，那麼我沒有話說，不過，從你拒絕魔巖，我能看出來，你是有野心的！”

    “如果你因爲沒有錢，我借你！”張亞侗說：“老許，你我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我把你當音樂上的知己，你如果差錢，我這裏有，我先借你。”

    許琛沉默，半笑非笑，開玩笑說：“張亞侗，你就不怕我還不上？”

    “哈哈……”張亞侗指着紙：“你會這麼多，還不上下半輩子給我當牛做馬吧。”

    說實話。

    許琛很動容，古人重義輕生死，張亞侗有古人之風。

    他沉聲說：“張亞侗，你這個朋友我認下了，如果我有需要，我會向你開口的！”

    張亞侗對視許琛認真的眼神，只能點頭答應，心想：‘如果老許錄製過程中，效果不佳，我作爲朋友，一定要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