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好女孩還是壞女孩

    許琛很清楚自己的優勢，領先這個時代三十年的資源，或則說，他擁有不遜色任何天才的才華……

    可是。

    沒有成功前，才華約等於狗屎，懷才畢竟不是懷孕，到了一定時間，其他人自然而然見到。

    懷才不遇，目前是這個時代的“底色”。

    幸好……

    許琛除了微不足道的才華，還生着一幅“貌比潘安”的臉，顏值除了單出，搭配任意，都是王炸。

    許琛腰背挺直，腳步淡定優雅，嘴角翹着“恰到其份”的微笑。

    周訓所在的座位就在前面，許琛相信，她發現了自己！

    正斟酌說詞，眼前黑影阻攔，下一刻，刺鼻的汗臭混雜着酒氣，直衝腦門，粗壯的胳膊勒緊脖子……

    男人肚皮外翻，襯衫鼓囊，戴着頂白皮鑲棕“軟呢帽”，鱷魚皮帶鐵口鍍層金粉，咧着大門牙：“嗨，兄弟，我正找你呢，你那兩首歌，兄弟們是真稀奇，今天給哥個面子，陪哥回去唱一晚上，錢哥不會虧待你……”

    身後一幫子小弟。

    “肥屍“肥手按住許琛，喲喝：“兄弟們，小兄弟唱歌好不好聽~”

    “好聽……”小弟諂媚笑：“配得上大哥喜宴的面子，尤其是那首《我要結婚了》……”

    “沒文化，那他娘叫《今天我要娶你》……”

    “肥屍”一巴掌倒扣小弟腦門，罵罵咧咧，臉上肥肉褶子：“小兄弟，你不要怕，我們不是黑社會，就是哥最近家裏有點喜事，你歌唱的好，給哥點面子，陪哥回去，這樣伱也能賺錢是不是……”

    許琛眉頭微緊。

    酒吧駐唱，多的是灌了幾杯馬尿，身邊聚着幾個人，人五人六。

    可是，這種人最好面，你讓他丟了面，搞不好，他讓你丟了命……

    “大哥，好說，我一看大哥就一見如故，不就是唱幾首歌，這點事，兄弟我擔下了……”

    許琛笑容不減，不着聲色避開“肥屍”的摟抱，見桌子上有酒，挑了瓶包裝完好的，隨手就磕在桌邊，敬酒說：“小弟初聞大哥有喜事，借這瓶酒，沾沾大哥的喜氣……”

    仰頭灌了兩口，搭手說：“大哥，兄弟我平常都在酒吧，時間對的上，叫我一聲就行……”

    傻子才較勁，應付過去算球。

    說着，準備走。

    “等等……”“肥屍”豎着大拇指：“兄弟，你是個痛快人，今晚就跟着哥哥回去，衝你這局氣，哥不跟你還價，多少錢你說……”

    “大哥，今晚真不行，都怪兄弟我，時間不湊巧，我媳婦這不懷着，今晚我真要回去跟媳婦招呼一聲，這樣，明天早上，哥給我個地址，明天一早我肯定到！”

    “兄弟，你跟哥耍心眼子呢？”“肥屍”粗胳膊按着許琛，滿臉橫肉：“我送你回去跟你媳婦說，咱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

    身後的小弟圍擁上來，面色不善。

    見事情不能善了。

    許琛臉色平淡，撥開“肥屍”的胳膊，平靜說：“兄弟，我媳婦真還等着我回去。”

    一羣人烏泱泱的圍着。

    隔壁酒桌。

    周訓和張公子聽見聲，張公子人逢喜事精神爽，正伺候的女朋友，叫着：“那不是唱歌的朋友，糟了，他遇到麻煩了……”

    周訓雙腿疊放，託着酒瓶，光潔如玉的額頭，柳葉眉緊着，想到了以前駐唱的糟心事。

    “砰”的一聲，酒瓶杵着桌子，眉毛豪氣展開，向着外面走：“倩倩，老張，沒事兒就快回去吧，改天再出來玩……”

    漲公子準備說話，倩倩拉着他的手，擺擺頭說：“訓哥兒，別逞強，叫老闆處理……”

    周訓只給她留下一個丸子頭……

    …………

    周訓社會上闖蕩好幾年，不是嫩頭青，當年她碰到這種事，挨了一巴掌。

    這種情況，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報警。

    只是……

    現在外面下大雪，警察趕到，空出來的時間能發生太多事情，老闆同樣不行，這些流氓可不管什麼狗屁老闆，鬧大了，店砸了，沒有監控，慢慢偵查去吧！

    她仗着身材嬌小，走過許琛身邊的時候，跟碰見老朋友一樣，驚喜說：“老孫，好久不見，你怎麼在這，婷婷快九個月了吧，這都是你朋友，以前沒見過啊。”

    不愧是影后，這一下，自然流露，堪稱“北影教材！”

    許琛微笑說：“原來是老周，聽說你最近拍電影去了，快生了，到時來喝杯水酒……”

    兩人一見如故，唱雙簧，坐實了“媳婦要生了”……

    “肥屍”栽下帽子，扇着風，肥肉發顫：“兄弟，媳婦真要生了？這是好事啊，陪哥哥回去，給哥增點喜氣。”

    “艹……”許琛腹裏暗罵，這些糟心事，他這幾個月，沒少碰到，一般能說通就說，說不通就跑！

    眼神隨意瞥着，黃博正站在門口……

    許琛看了眼周訓，微笑說：“老周，我這兄弟想給我送錢呢，你要回去了麼？咱們下次聚。”

    周訓身材嬌小，曲線完美的下巴輕微點了點，揮着手：“行，老孫，你們聊。”

    周訓走到門口。

    許琛拿着酒瓶子，慈眉善目：“大哥，既然你這麼擡舉我，行，兄弟跟你回去。”

    “哈哈哈，兄弟痛快，來，喝酒……”肥屍很滿意，身邊小弟散開，七倒八歪栽倒在沙發裏。

    許琛身子向着沙發裏鑽，捏緊酒瓶。

    “肥屍”一屁股崴倒在沙發裏。

    “大哥，這杯酒我敬你……”

    酒杯舉着，瞅準時機，一酒瓶猛地砸在酒桌上，“砰”的一聲，碎玻璃跟隕石砸進水坑一樣，迸濺出水花千萬……

    陡然的一聲巨響，酒瓶子鋒利的碎片亂飛。

    “肥屍”一夥人愣神的空隙，許琛撒腿就跑，酒吧門口就在前面。

    “肥屍”一夥人回過神，叫罵：‘艹……’

    身形靈活的，起身就追！

    “正道的光，照在這大地上……”黃博大聲唱：“孫子，爺爺在這……”

    雙手投擲酒瓶，掄圓了猛擲，酒瓶碎渣子飛濺，現場尖叫連連，亂做一團……

    小弟生怕砸的頭破血流，雙手摟着頭，眼睜睜看着許琛跑到酒吧門口，三個人揚長而去……

    …………

    “老許，你特娘的，又惹事了……幸好我找老張把錢先領了……”

    門口。

    黃博早準備好了自行車，許琛身形矯健，衝着提着毛線裙襬奔跑的周訓叫：“周公子，上車……”

    周訓顯然是個中翹楚，毛線裙修身，這難不倒她，短巧的雙腿一蹬，屁股剛挨着座位，雙手揪緊許琛衣服，珠落玉盤一樣的笑聲：“老孫，駕！”

    許琛目瞪口呆。猛蹬自行車，揚長而去……

    “肥屍”追出來的時候，只看見三人遠遠的背影，幾人沒有車……

    “艹……”“肥屍”滿臉橫肉顫抖，沒想到被孫子啄了眼，只是，發生的太突然了，任誰都想不到，許琛會突然爆發，更想不到，黃博準備好了自行車……

    …………

    羊肉火鍋店。

    “乾杯……”

    三個杯子碰在空中，杯子裏啤酒有小麥的清香……

    周訓興奮的臉頰酡紅，抿口北冰洋汽水，許琛坐她對面，發生的事情，跟拍電影一樣……

    眼神好奇，準備說話，喉嚨裏，長長的一聲：“嗝……”

    許琛放下酒杯，忍俊不禁：“任誰都想不到，古裏精怪的周公子，私下裏會是這般豪爽恣意的女人……”

    “你認識我？”周訓早就想問了，許琛叫的太自然了，她一點不扭捏，靈動的眼神看着許琛：“我們以前見過嗎？”

    “我見過你，你第一次見我……”

    許琛筷子碰着黃博手背，小博子仗着立功，羊肉是一盤接一盤，地主都沒餘糧了，輕笑說：“紅處方的沈佩，荊軻刺秦王裏的盲女……我看過你拍的電影……”

    周訓這時候，只是個有天賦的女演員，距離她成名，還有三年！

    許琛也沒拿她當大明星，等她成名，他老許說不定都是亞洲流行天王了……

    筷子挑着羊肉，蘸着韭菜花，臭豆腐碗裏滾兩圈，見周訓大口吃肉，忍俊不禁，笑道：“小周，膽子很大嘛，你都不認識我，敢跟着出來混……”

    “你不是老孫？”

    周訓眼神靈動，熱氣氤氳。

    她面容模糊，只依稀看見挺巧的鼻樑和飽滿圓潤的脣，笑的時候，酒窩迷人：“老孫，我以前幹過駐唱，天下駐唱是一家，你的兩首歌真好，歌這麼好，人肯定不差，對了，歌能不能賣給我？”

    因爲歌好聽，所以敢追……

    很周訓！

    “賣給你？”

    許琛有些羨慕竇捧。

    這廝好運氣，周訓的長相，整個娛樂圈說，都是極有辨識度的，童顏幼瘦，清純。妖嬈都能遊刃有餘。

    何況。

    現在她只有二十三歲，女人的花期最浪漫的時候。

    “《往後餘生》和《今天我要嫁給你》，我只能賣給你一首，你想要買那首呢？”

    周訓放下筷子，眉梢微微上飛，眼神憧憬幸福，嘴角綴笑：“你要真兩首賣我，我真怕錢不夠，嗯，選《今天我要嫁給你》吧，我結婚的時候可以讓老竇唱給我聽，這首歌真好……”

    說着不過癮，她筷子杵着碗底，輕聲哼唱：“手牽手，跟我一起走，創造幸福的生活~”

    許琛筷子頓住。

    熱氣氤氳。

    他望着周訓靈動的眼睛，如果沒有蝴蝶亂飛。

    現實會是……

    沒有夢想的婚禮，只有缺了兩顆門牙、漏風的幸福！

    竇捧在結婚前，坐在裝修好的新房裏，說：“這房子裏，沒有你的位置。”

    坊間傳聞，兩人大打出手，不歡而散，周訓被打掉了兩顆門牙。

    許琛斜瞥，缺兩顆門牙，怎麼有點宋旦旦的即視感！

    他不是很在乎周訓幸不幸福，周訓買歌，這干係他的幸福。

    點頭說：“沒問題，周公子，你我一見如故，歌就八千塊錢吧，《往後餘生》送給你，祝你婚禮幸福！”

    許琛舉着酒杯。

    “砰”，清脆的酒杯碰撞聲，周訓有點懵，兩人相處太自然了，索性，她不是“多愁善感”的林黛玉。

    有人千面如一面，有人一面勝千面……

    許琛對她的胃口，歌好，人肯定不差

    周訓豪爽說：“行，老孫，你這個朋友我認了，結婚的時候，你一定要來！”

    “嗯嗯……”許琛應付，筷子搶着羊肉，黃博這個吃貨，跟個垃圾桶一樣，啥都不剩下！

    “老孫，你姓啥?”周訓看着兩人搶，饒有興致問。

    “我姓許。”

    “姓周，你多大？”

    “我十八。”

    “十八，哈哈，那你要叫我姐姐，來，小許，叫聲訓姐，姐給你個驚喜。”

    “訓姐。”

    “…………”周訓傻眼了，許琛兩首歌，才華橫溢，沒想到這麼無賴，一點高手風度都沒有。

    許琛認下便宜姐姐，這買賣不虧，好姐姐只是個開始。

    “訓哥兒，記着驚喜啊！”

    “行，這個驚喜，你不會嫌棄的。”周訓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