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自視甚高

    “這生意··”東元人家的老闆娘一走進店裏，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在外面看着，覺得這家生意好。

    但是只有等她真正走進來，才發現，豈止是好，簡直是好到爆棚。入目所見，完全就是高朋滿座，座無虛席，甚至大廳還有等位的。

    “這種生意，虧他們一個個的還不急？”她難以置信的說道。

    一家獨大，帶來的自然是其他家的生意受損。

    什麼良性競爭，不存在的。

    “而且，這裝修也沒變的，怎麼有種··”她不願意承認，但是確實，在這裏，她感覺到了一種親切感。

    這種感覺，只有逢年過節，她回老家才有這種感覺。

    “姐，您幾位？”有服務生看到正在四處張望的老闆娘，主動熱情的上來打招呼。

    “我··一位。”老闆娘扶了扶墨鏡說道。

    服務生看了看這位舉止有點奇怪的客人，也沒多想，“那您可能要等等了，現在暫時還沒座。”

    “那好點好了帶走行吧？”老闆娘連忙說道。

    她又不是真的來店裏用餐的，況且這一圈看下來，除了感覺有種回家的感覺，其他的服務啊什麼的都很正常。

    那唯一要在意的肯定就是菜的口味了。

    或者說，這裏有什麼特別的菜式？

    “可以的，那您稍等，我給您拿菜單。”服務生笑着點頭，連忙去拿了菜單過來。

    在門口的塑料凳上，老闆娘坐下，細細端詳着手裏的菜單。

    “不是··都是很普通，很常見的菜啊！”

    沒什麼生猛海鮮，也沒什麼獨家菜，都是瀛海市面上酒樓常見的菜，沒什麼特殊的。

    “就這些菜，還能炒出花來？”

    她心裏嘀咕，擡眼看看一旁等着的服務生，忍不住開口問，“你們家，就沒什麼特色菜？”

    “姐，所有的菜都在上面了，您要說特色菜，咱們家所有的菜，都是特色，客人們都說好吃呢。”服務生笑意不變的解釋道。

    “每道菜都是特色菜，還真是大言不慚。”老闆娘心中冷笑，低下頭來便隨手點了幾道菜。

    都是有些技術含量，能看到廚藝水準的菜。

    “好的，那您稍等，我們這邊通知廚房儘快。”服務員拿過菜單，招呼一聲道。

    老闆娘隨口嗯了一聲，就這麼坐在門口等着。

    等待的過程，說實話是真煎熬。

    並不是等的時間久了。而是等待的過程中，不斷親眼看到人來人往，來的人興沖沖，走的人看起來也是吃的相當滿意的樣子。

    每每看到這些場景，她心裏總是會咯噔。

    “這麼下去，真要壞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幾道打包好的菜就送到了她手上。

    她利索的付了錢，然後提着幾道打包好的菜，匆匆離開了海琴酒樓。

    東元人家酒樓內。

    老闆娘夫妻倆面對面坐着，桌上的打包盒打開，是老闆娘中午剛剛從海琴酒樓打包回來的飯菜。

    “這色香味，看起來很一般啊！”老闆舉着筷子，皺着眉頭，遲遲不下筷子。

    他是真看不出這幾道菜有什麼特殊的。

    “你倒是吃啊，不吃怎麼知道？”老闆娘直接下了筷子，“人家那麼多食客，味覺都壞了，好賴吃不出來？肯定有不一樣的地方！”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下了筷子。

    老闆本就存着批判的心態去嘗菜的，以至於菜剛送到嘴邊，眉頭還是皺着的。

    但是很快，他緊皺眉頭的神情一下子就凝固了。

    “這···這是什麼味道？”

    他瞪大雙眼，嘴裏滿是不可思議。

    雖然菜的口味，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是說美味成什麼樣子，也就是正常水準，甚至以他的挑剔，還能吃出不少瑕疵。

    但是，這種口味卻又十分特殊，特殊到他甚至只有才記憶中才品到過這種滋味。

    “你沒事吧？”老闆娘剛下了筷子，還沒來得及細品。

    “別說話···”老闆細細咀嚼，神情幾度變化。

    老闆娘不明所以，注意力也開始沉浸在嘴裏的菜上面了。

    “嘶。”

    然後，她也瞪大雙眼。

    片刻之後，兩人神情凝重，互相相對無言。

    “嚴重了，這個海琴酒樓家的廚師是哪兒找到的啊？這菜竟然能燒到這種地步？”老闆語氣難掩驚歎。

    菜好吃只是第一境界，最高境界是走心。

    爲什麼食神電影最後的一道黯然銷魂飯那麼神乎其神，爲什麼小當家動漫裏的每道菜每每渲染怎麼怎麼好吃，除了用金光閃閃的特效，就是描寫食客整個人的內心世界？

    都是走心啊！

    一道菜能做到走心，堪稱無敵。

    “怎麼辦？”老闆娘語氣難掩驚懼，“這麼下去，我們酒樓的生意，只會一天天流失，最後只能撿點他們家的殘羹剩飯而已。”

    “怎麼辦？挖人啊！”老闆毫不猶豫的說道。

    “打聽打聽他們家廚房的大廚是誰，不惜一切代價挖過來，絕對不能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

    當天午後，飯點已過。

    就算是這樣，海琴酒樓的營業，仍然持續到下午兩三點，最後還是門店主動閉門，才暫告一段落。

    海琴酒樓門外。

    張兆海滿臉笑容，一再感謝廚師老劉和他的那幫子手底下的學徒。

    不得不承認的是，目前廚房的半邊天就是他們給頂着的。

    更加不得不承認的是，也真是因爲他們的加入，海琴酒樓的生意才算是按下了加速鍵，一天天蒸蒸日上，好到不能再好。

    所以，他們兩口子對這個廚師老劉，態度異常的好。

    “張老闆，反正你答應我的，做到就行。”老劉半開着玩笑，“只要你錢給的到位，再辛苦也沒什麼，對吧？”

    他身後，幾個學徒一起笑着。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張兆海雖然臉上笑意不變，心裏卻多少有點不快，甚至有些危機感。

    等人走之後，他就和宋文琴談了這件事。

    “老劉是很重要，但是廚房裏，就靠他，這總感覺有點不對。”張兆海沉聲道。

    這麼長此以往下去，豈不是酒樓還要看他的臉色吃飯了？

    多招些廚師，才是正理，絕不能把酒樓的盈利得失，完全寄託在個別廚師身上。

    “是這個理。”宋文琴也發現了。

    主要是最近，這個老劉的態度，好像也有點端着了，說白了有一種傲氣在身。

    他們不是過河拆橋的人。

    只要老劉安心在這兒坐，高待遇肯定少不了。但是，對着這顯而易見的弊端，他們也不可能視而不見，任其發展，然後等到有一天沒辦法拉回來的時候才發現嚴重性吧？

    “這次的工資先給老劉他們漲，然後，也該多留一手準備了。”

    兩口子意見很快達成了一致。

    ··

    酒樓外，老劉在幾個徒弟的簇擁下走出來。

    耳邊，是徒弟們的吹捧聲，不免有些洋洋得意，飄飄然。

    “要我說啊，現在酒樓有這個生意，還不是靠着師父，我看開工資哪行？真要有誠意，師父該直接技術入股，分利潤才是。”

    “我看啊，咱們師父有這個手藝，就該出來單幹，這錢爲什麼給他們兩口子掙。”

    一個個小學徒，七嘴八舌的說着。

    這些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聽的是老劉心裏怦然心動。

    是啊！

    這現在店裏每天這麼熱火朝天，人家食客衝的是什麼？環境好？服務好？還不是衝的菜的口味。

    自己得多重要啊！

    怎麼能還滿足於就拿這工資？

    不過，出來幹倒是不急，等掙到足夠的錢再說。

    至於什麼技術入股之類的，這個聽聽就好，身邊的小學徒不懂事，信口開河隨口亂說的，自己哪能當真，畢竟老闆開門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的。

    他還沒狂妄到提出這種要求。

    但是，再多要點工資，不過分吧？

    “這些話你們就別亂說了，傳到老闆耳朵裏不好。”老劉笑了笑，沒順着幾個小學徒的話說。

    片刻之後，他打發幾個小學徒先走。

    自己則是一個人在路邊抽了會兒煙。

    “請問，是劉大廚嗎？”一旁，忽然有個中年人滿臉笑意的湊過來，還遞上了煙。

    “你是哪位？”老劉接過煙，多看了一眼，然後擡頭看看眼前的中年人。

    “我是隔壁東元人家的老闆，那個···借一步說話？”老闆左右看看，低聲示意了一下。

    “東元人家？”劉大廚心裏咯噔一聲，看看遠處相當氣派的飯店。

    作爲廚師，他怎麼可能沒聽過東元人家的大名。

    這是在瀛海開了相當年頭，口碑相當好的一家老店。而且，檔次還足夠高，不少有點身份的人平時聚餐，都會來這裏聚餐。

    “我··不太方便。”老劉不動聲色的說了一句。

    “車就在前面，幾步遠。”老闆笑意不變，姿態拿捏的相當低，“也耽誤不了您太多時間，況且，以您現在的重要性，其實會不會被看到，無所謂的。”

    這話一出，老劉一下子清醒。

    是啊。

    自己怎麼老是把自己擺在一個打工者的身份呢？現在自己是不可或缺的啊！

    “嗯，也行。”他點點頭，略低了低頭，直奔前去。

    片刻之後，老闆站在車外，四下看了看，嘴角浮現笑意，上車關了門。

    半個多小時後。

    車外。

    “劉大廚，我們的誠意擺在這兒，您一定好好考慮考慮，論平臺，我們家口碑好，名聲在外，論待遇，就一句話，讓您滿意爲止。”

    “我再考慮考慮。”老劉垂眸說了一句。

    “行，等您好消息。”東元人家的老闆胸有成竹的說道。

    “嗯。”老劉點點頭，加快步伐離開了。

    在路上，他手機響了兩下。

    他看了看，是張兆海給他的電話，往常吧，這類電話過來，他都是第一時間接通的。

    但是今天，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

    直接就給掛斷了。

    “催催催，催什麼催，我是不知道飯點還是什麼？”他有點不耐煩的自言自語了一句，快步走向前面的海琴酒樓。

    ··

    當晚，看似一切照舊。

    前臺，張兆海仍然笑臉相迎四方來客，招呼客人，宋文琴忙着收錢，覈對賬單。

    忽然，不遠處，一個服務生小跑而來。

    “張總張總，廚房那邊···”

    剛剛張兆海心裏還裝着廚房的事呢，沒想到一語成讖，這會兒事情就來了。

    “廚房那邊怎麼了？”

    他立馬沉聲問。

    “劉廚那邊好像說幹不動了，要休息呢。”服務員上氣不接下氣的說着。

    “走，我去看看。”張兆海看了宋文琴一眼，立馬毫不猶疑的去了廚房裏。

    廚房內。

    劉廚站在一旁，一個徒弟在旁忙着捶背。

    “張總，你來了。”

    老劉擡眼看看張兆海。

    就是這一眼，讓張兆海心裏有點火氣。

    這眼神，可是看不出半點尊重。

    就算伱劉廚手藝過人，但是自己怎麼說也是給他開工資的老闆，不知道尊重。

    “老劉，怎麼了？”張兆海耐着性子問。

    “張總，我這年紀大了，站久了實在有點吃不消，我要休息，你給我批假。”老劉想也不想的說道。

    一旁，幾個學徒紛紛幫腔。

    “對啊張總，師父很累的，每天不知道要站多少個小時，鋼筋鐵打的也經不起這種折騰啊。”

    “張總，不能爲了掙錢，就不顧員工的死活啊！”

    他們一個個的，仗着有劉廚撐腰，說的話，是一句比一句刺耳難聽。

    張兆海就不明白了。

    當廚師，嫌站着累，不是···自己是開酒樓的，招的是能做菜的廚師。

    合着還得看您老的心情，累了就歇，看您老的身體狀況營業是吧？

    “老劉，這個節骨眼上，怎麼給你批假？”張兆海勉強耐着性子說道，“克服克服吧，工資的事情，我和老闆娘商量了一下，給你漲。”

    一聽這話，老劉頓時笑出了聲。

    “張總，您也知道是錢的事啊。”

    “難道不是嗎？”張兆海反問。

    “好，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明人不說暗話，我也知道你張總是爽氣的人。”老劉面帶莫名的笑意，“也不瞞着你，今天隔壁東元人家的老闆找我了。”

    張兆海聽到這句話並不意外，甚至覺得是遲早的事。

    (本章完)